傅轩说:“千万别带都察院的特产回来。”
傅希言:“……”
想到回都察院,他内心还有些小激动,仿佛辞职的前员工回来慰问受苦受难的前同事,要是能围在一起吐槽一下前老板,那就更完美了。
他去的时候,都察院还没下职,门口衙役见了他都是一愣。
“通报一声,便说是傅希言前来拜会老友。”
衙役进去通报,里面还没动静,左都御史史维良便坐着轿子回来了,见到他先是一怔,然后试探着问:“傅巡检?”
这下轮到傅希言一怔:“史大人?”
史维良道:“既然回来了,还站在外面做什么,还不进来?”
傅希言被说得又是一怔,等人进去之后,才跟了上去。
史维良说:“自从南虞谍网告破,陛下就一直盯着文武百官的一言一行,而我们,就是陛下的眼。你不在镐京的这段日子,都是同僚帮你分担京都巡检事务,下值莫忘了请吃酒。”
傅希言错愕道:“我,我还是都察院的人?”
史维良顿住脚步,回头看他,一脸理所当然地说:“你不曾请辞,陛下也不曾罢免,你自然还是都察院的京都巡检使。”
傅希言:“……”
回来看前同事却发现,前任是自己的理解错误,他们一直还是现任……这是什么狗血奇葩剧情?
史维良说:“你来得正好,有件事要你去查。”
傅希言下意识地问:“什么?”
史维良进了房间,示意他随手关门后,才道:“有人检举羽林卫指挥使,私通北地。”
现任羽林卫指挥使是胡誉。
胡誉之所以能当上羽林卫指挥使,是靠出卖容越。
容越逃亡北地……
这不胡说八道吗?
傅希言难以置信地问:“您信了?”
史维良说:“容家要潜逃,陛下早就知道了。即便没有胡誉,容家也逃不走。这种情况下,你若是胡誉,若是北地的探子,会如何做?”
傅希言下意识就浮现答案:检举容家,继续潜伏。
傅希言说:“要不问问陛下怎么想的?”
以狗皇帝的猜忌多疑,应该不会放一个不可信的人在身边吧?
……
陈太妃、容妃、刘太尉的名字在脑海里飞旋……算了。
史维良说:“我适才说了,我们是陛下的眼。陛下如何想,要先看我们如何看。兹事体大,先暗中调查,不要打草惊蛇,不管好坏,有了结果再向陛下汇报。”
傅希言不想蹚浑水:“如果是这样,我申请回避。我与胡誉是好友……”
“好友不在回避之列。除非你们在五服之内。”
“那我回去查查家谱?”
史维良无语地摆摆手。
傅希言从房间里出来,往外走了好一段路,越走越觉得哪里不对……自己都已经天地鉴主、储仙宫少主夫人了,鬼才要回来给都察院打工!
他快步往回走,史维良竟然开着门,好似知道他一定会回来一般。
等傅希言进门后,他又做了个关门手势。
傅希言说:“我来辞官。”
史维良指了指桌子:“坐。听说前两日傅轼上了永丰伯府?”
傅希言无奈地说:“有人在我家门口蹲点开直播还是咋地,走亲访友都要传得人尽皆知?”
史维良说:“工部最近要补个员外郎,正巧,吏部考功清吏司员外郎也出缺,两者相较,自然是后者更好。” 傅希言说:“史大人有话直说。”
史维良说:“北地留在镐京的棋子,远不止拔掉的这些。当初那份名单上,真真假假,陛下不能尽信,也不能尽不信。查胡誉是个开端,其目的,是要将泥土底下的萝卜连根拔起。”
傅希言说:“与我何干?”
“令尊是永丰伯。”
傅希言微微蹙眉。
似乎看出他的不悦,史维良放缓口气道:“陛下对江湖人忌惮甚深。秦岭派即便倾力相助,也未能在镐京开张收徒,只能假借镖局的名义。”
他见傅希言沉默不语,又道:“以你的武功,当然可以来去自由,但令尊与令叔还在朝中做事,令兄日后也要出仕,他们的锦绣前程全在陛下一念之间。”
傅希言扬眉说:“所以我便要做皇帝的走狗?”
“不为朝廷,也为北周。北地狼子野心,为了一己私利,与借苍生之流沆瀣一气,若他们入主江山,那日的北周,就是昔日的新城。”
傅希言道:“若借苍生真的要谋害百姓,我自会出手。但江湖人做江湖事,北地与北周的纷争,请恕不便插手。”
“只此一次如何?”
“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这道理我都听过,史大人不知吗?”
“陛下打算将傅将军调去西境担任主将。”史维良说,“只是陛下还有些担心。傅大人闯皇宫如入无人之境,是威风,也是威胁。傅大人何妨妥协一次,令陛下安心呢?”
“安心?”
史维良说:“令陛下相信,傅大人的桀骜仅限于南虞,对陛下仍存有敬畏之心,恭顺之态。”
傅希言想冷笑,但想着敬老,又忍住了。
史维良苦口婆心地说:“好歹等傅将军去了西境。傅将军一身本领,若在镐京蹉跎,未免可惜了。傅大人傅将军顾虑你的感受,你何不也为他们着想着想?”
傅希言心下微微一颤,终是将拒绝的话咽了回去。
*
傅希言去过都察院的第二天,傅轼便收到补缺吏部考功清吏司员外郎,他去衙门报到后,立马就上门感谢。
傅轩还不知道事情来龙去脉,将人送走之后,才找傅希言来问。
傅希言心知吏部考功清吏司员外郎是定金,便问:“叔叔可愿去西境当主将?”
傅轩一怔之后,紧张地问:“你用傀儡术控制了谁?吏部尚书?兵部尚书?还是……陛下?”
傅希言:“……”
傅希言说:“要不你吧?”
傅轩见他不像开玩笑,想了想便道:“西南北三境乃防御要地,若能入主其一,三生有幸。你为何这么问?”
傅希言拍拍他的肩膀:“立夏快到了,你总要立下个梦想吧。先做做梦,适应一下心情。”
傅轩:“……”
傅希言回房间后,直接扑到裴元瑾怀里:“我已经是个成熟的大人了。”
“……”裴元瑾拍拍他的屁|股:“显而易见。”
傅希言说:“轮到我为这个家牺牲了。”
裴元瑾扬眉:“哪方面?”
傅希言坐直身体,认真地说:“我要出去打工。”
裴元瑾:“……哪方面?”
傅希言想了想,根据目前的任务,自己这个职务应该算是:“安全局?”
裴元瑾:“哪方面?”
傅希言:“……”
“你还会第四个字吗?”
裴元瑾说:“哪一方面?”
傅希言凑过去,突然咬了下他的下唇,冷笑着说:“让你不好好说话。”说罢抬眸,正好对上一双情绪浓烈翻腾的眼睛。
“给你咬回来?”他识趣地噘嘴。
裴元瑾眉毛一扬,身体缓缓往前,傅希言突然后缩,如箭矢般窜出去,奈何这箭矢去势虽快,却没有快过另一支箭。
裴元瑾贴着他跑了一段,等他放弃了,才展臂一捞,将人捞回房间。
傅希言双手在胸前合十,认真地望着屋顶:“我还想挣扎一下。”
“你可以挣扎很多下。”裴元瑾声音渐沉。
傅希言:“……”
傅希言说:“没想到你是这样的裴少主。”
裴元瑾说:“我们可以创造更多的没想到。”
……
傅希言垂死挣扎:“要不我给你讲讲安全局的方方面面?”
裴元瑾说:“嗯,可以用你的方方面面来阐述。” 傅希言:“……”
*
一觉睡得缠缠绵绵,未到天涯,已是天涯。自从裴元瑾达到半步金丹,且真元经脉不再封锁后,两人双修更进一步。
傅希言时时刻刻都觉得自己的身体随时时刻准备着,可以突破至武王了,奈何心境就是达不到。
“谁来与我打一架啊。”
裴元瑾侧过身,将他搂入怀中,正要亲下去,傅希言七手八脚地挡着他的脸:“不是这种。”
裴元瑾定定地看着他,发现他的确不是在说这种,才微微拉开一些距离:“那种我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