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离城市的夜总是格外静谧。
裴意怕打扰到薄越明睡觉,维持着侧躺的姿势和探长贴着假寐,他原以为认床的自己会失眠到天亮,可或许是白天经历了太多、乏了精力——
这长时间保持一动不动的姿势,他居然还真延伸出了困意,眼皮子越来越沉。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裴意只觉得手臂越来越沉,被压得酸麻得不像话,丝丝热意开始浮动,睡梦中的他忍无可忍地抬手、踹被。
——咚!
地面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同时伴随着一阵猝不及防的猫叫,“喵呜!”
原本已经熟睡的探长趴在地上,它在黑暗中睁大眼睛、竖起耳朵、抬起脑袋,慢了好几秒才确认了是自家主人把自己‘丢’下床后,顿时闷闷不乐地奶叫抗议。
“探长,别吵。”
回应它的,是裴意睡梦中的嘟囔。
探长听话,委委屈屈地钻回到了属于自己的猫窝中。
因为这场小动静同步醒来的还有浅眠的薄越明,他花了一点时间确认了情况,打算重新就着浅留的睡意入眠。
哪知下一秒,躺在左侧的裴意忽地转身靠了过来。
他身上的被子已然掀开了大半,原本从中裹挟的热意挥洒出一种浅淡的沐浴香气,随着距离的拉近,不受控制地沾染上了薄越明。
“……”
薄越明呼吸微凝。
还没等他搞清楚情况,睡得正觉热的裴意就像是找准了目标,手脚并用地缠了上来,“唔嗯。”
两人的体质有着明显差异。
大概是找到了令自己舒服的温度,裴意抱得更紧了。
“裴意?醒醒?”
薄越明不受控制地滚了一下喉结,呼吸不稳,“松手!别、别抱着我睡。”
睡梦中的裴意蹙了蹙眉头,脑袋无意识地蹭了蹭,像梦呓更像撒娇,“不要,困了,别吵我。”
“……”
柔软的头发扫过薄越明的唇,仿佛只需轻轻低头就能在额头印上一枚吻,他尝试着推了两下,最后都只换回更粘人的拥抱。
怀中人就像是个移动的热源,拱得薄越明浑身冒火。
无可奈何的他深呼吸了好几下,勉强压制住心底那股莫名其妙的邪火,睡意全无,但最终也没舍得把睡意正盛的怀中人喊醒。
反观毫不知情的裴意沉入梦乡,呼吸频率逐渐趋于平稳。
两人的呼吸交叠、心跳交错。
薄越明在黑暗中感受到这一切,沉默许久才发出无奈的一声叹息,“还真是,一点儿都不老实。”
…
被当成了大型抱枕对待,薄越明这一夜几乎没睡。
直到院落外早起的鸟儿发出了鸣叫,睡梦中的裴意才抱着被子重新翻了个身子,在睡梦中软乎乎的哼了一声,但没有转醒的迹象。
“……”
薄越明捏了捏自己发麻的手臂,转身躺平放松,从假寐的状态中挣脱睁眼。
视野里依旧是熟悉的灰茫茫的一片,但渐渐地有了不同,无数小颗粒般的光点破开眼前的这一层迷雾。
察觉到不同的薄越明顿时凝神,确认眼前的‘光点’景象不是错觉后,眉眼间破天荒地溢出一点如释重负的味道。
睡意全无的他干脆起床,摸索着出了房间门。
“二少?还不到七点,你怎么就醒了?”
凯叔的惊讶声突然传来。
薄越明听着传来的脚步声,反问,“凯叔,你怎么在这里?”
“我这上了年纪,睡眠时间自然就短了。”凯叔靠近,忽地担忧出声,“二少,你这眼睛怎么红成这样?这嘴角好像也有点……”
薄越明碰了碰自己有些痒痛的嘴角,语气微变,“没什么,昨晚没睡好,可能有点上火了。”
“没睡好?”
凯叔的视线越过他,朝紧闭的主卧门看了看,“小先生呢,他睡得怎么样?”
手臂上的麻意还没完全消除,薄越明想起昨晚小猫拱人的那股粘人劲,意味不明地抛出一句话。
“他啊,好得很。”
“嗯?”
凯叔总觉得这声回答不太对劲,但一时半会儿又难以破密。
薄越明不欲细讲,“凯叔,把备用的洗漱用品拿来给我,我换个浴室洗漱一下。”
免得在房间里闹出的动静太大,吵醒了还在睡觉的裴意。
凯叔应话,“好。”
…
裴意这一觉直接睡到了九点,屋外日光正好,而另一侧的薄越明已经不见了身影,应该是到点外出检查了。
太久没睡过这般深度安稳的觉了。
醒来的裴意只觉得手脚发软,但精神格外松快,“舒服~”
早已钻出猫窝的探长听见床上的动静,立刻又跳回到了床上,自顾自地往裴意的怀里钻,“喵呜~呜~喵~”
它奶声奶气地叫唤个不停,仿佛想要把‘半夜被掀下床’的委屈一并说出。
但不懂猫语的裴意会错了意,甚至完全没想起睡梦中的所作所为,他抱起爱宠就是一顿揉搓,趁着四下无人还亲了亲它的小脑袋,高兴哄道——
“嗯嗯嗯,多亏了我们探长,昨晚我才能睡得那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