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后半句话听着是在控诉保姆的言行,实际上是当着高凯管家的面在打他们裴家的脸!
凯叔蹙眉,适时点了一句,“我说小少爷怎么还穿着长袖呢。”
裴意低头掩饰暗芒,不由为这波神助攻叫好。
虽然他才穿书没多久,但已经洞察了裴家众人的德行——
最会装模作样要面子,眼下当着外人的面拆台,可比关起门来处理要好得多。
连一个保姆都能踩到正主小少爷的头上随意打骂、盗窃?这传出去岂不是要笑掉大牙了?
果不其然,裴老爷子气得胸膛一哽,厉声喊骂,“好你个没皮没脸的泼妇,平时都在小少爷面前嚼什么舌根?”
“我……”
不等陈榕开口辩解,管家老郑就急匆匆地走了回来,手里还揣着一块白润通透的玉佩,“老爷子,我刚去搜了陈榕的小房间,在她的枕头套里面发现了这枚玉佩。”
裴意一把抢了回来,紧紧护在自己的手心,“我的!”
不用细看,就知道是他‘丢失’的那一块!
裴老爷子的眼里是最容不得沙子的,何况这事还在外人面前闹得难堪,他用力拿拐杖敲了一下地面,“老郑,马上给我报警!”
报警?
陈榕吓得一哆嗦,慌张的目光还似有若无地往一处瞥,这怎么能行呢?她不想坐牢!
作为外人的凯叔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好歹是从薄氏这样大豪门里历练出来的人物,他当下看穿了这其中深藏的勾当。
“老爷子,既然裴、薄两家联姻结亲,裴小少爷也算是我们薄家的一份子了,容我说句僭越的话——”
凯叔看向裴老爷子,语气不亢不卑。
“这保姆又敢偷东西,又敢对小少爷动手,换做其他人恐怕是有十个胆子也不能这么放肆,得让警方好好盘问盘问,说不定……”
凯叔看似对向裴家夫妇商量,实则话中有话,“这背后有人指使或者同谋。”
裴意嘴角短暂地一勾,简直想给凯叔鼓掌叫好。
原本他只是想拉对方看戏做见证,没想到对方居然跟着他把戏唱开了。
说者有心,听者也有意。
陈榕眼珠子一转溜,顿时连滚带爬地凑到邓秀亚的脚边,“夫人!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我都是听了你的话才这样对小少爷的!”
邓秀亚脸色骤变,反手就是一巴掌,“你这个贱人!瞎说什么!我什么时候让你去偷小意的东西了!”
“……”
陈榕被扇懵了两秒,变本加厉地哭喊出声,“就是你指示我的!小少爷以往偶尔还有清醒的时候,你让我暗中变着法地折腾刺激他,好让他这辈子都疯疯癫癫下去!”
裴意不动声色地注视着这场闹剧——
破罐子破摔的陈榕死死拽住邓秀亚的裤脚,任后者怎么挣脱都不松手,哪里还有点骨折的样子?
“老爷子,先生,我那是猪油蒙了心啊!小少爷多可怜的一个孩子,要不是夫人天天教唆我,我哪里敢在你们的眼皮子底下做这些事啊?”
“不能报警啊!我要是坐了牢,下半辈子可怎么活?这事不能只怪我一个!”
陈榕向众人忏悔哭喊,看向邓秀亚的眼中依旧怨恨不减,“对,对了,我、我还有微信记录了,你们……”
话才开了个头,邓秀亚就彻底慌了。
她顾不得什么体面,拽着陈榕的头发就想要拉开对方,“老郑!还不让人把这个失心疯的女人拉出去!”
老郑得到裴老爷子的眼神暗示,连忙将陈榕连拉带拽地拖了出去,直至声音消失的最后一刻,她都还在指责着邓秀的表里不一。
屋内安静了下来,气氛却陷入了尴尬。
被保姆拉出来的邓秀亚心底漏气,正想着该怎么解释敷衍——
忽然间,裴意就带着不确定的无辜眼神看了过来,抢在众人前小声试探,“婶婶,不喜欢我吗?”
这话在无形之中添了一把火。
裴如章眼色发狠,骤然朝妻子扇去一巴掌。
——啪!
邓秀亚捂着自己火辣辣的脸颊,大脑轰然空白,她怎么都没料到,刚才扇在陈榕脸上的那一巴掌居然还会反噬到自己的身上!
“……”
裴如章趁着妻子沉默间隙,劈头盖脸就是一通斥责,“平时我让你好好照顾小意,你都当成耳旁风了?”
事到如今,同样在背地里打骂过小侄子的他只想着将自己摘干净。
“就算是陈榕诬陷你,那她平时打骂小意,你这个当婶婶的怎么一点儿察觉都没有?你让我怎么对得起我哥!”
邓秀亚慢半拍回过神,气得直发抖,“好啊!裴如章!你倒是会装模作样!”
她顾不得往日做出来的优雅姿态,夺门而出。
闹剧一出接着一出。
裴老爷子自觉颜面尽失,却不得不强撑着体面,“高管家,我这治家不严,让你看笑话了。”
“裴老爷子哪里的话?我来只是帮小少爷整理行李的。”凯叔微微一笑。
他什么都看明白了,但也什么都不拆穿。
“我这小孙子日后还请二少和高管家多照顾了。”
裴老爷子对着凯叔示意,看向裴意的视线里真心和假意掺半,“小意,要是想家了就说,我让你小叔叔随时接你回来。”
裴意不多说,只是佯装不舍地点了点头。
…
直到裴如章搀扶着‘身体不适’的裴老爷子离开,裴意才借机躲进了洗手间。
他望着镜子里泪眼未干的自己,漫不经心地用指腹撇去水光,“不是好面子吗?”
等着瞧吧。
这才只是开始,裴家这弄虚作假的面子早晚会被他一层层撕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