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岁含着糖,说话不太方便,像咿呀学语的孩子一样,口齿模糊、腻腻乎乎的,“怎么突然给我这个?”
看包装,像是之前装饰用的道具。
盛明寒不说话,轻轻拧了拧他的脸颊。虽然不痛,但周岁对他逗小孩儿的态度很是不满,往后躲了躲,把他的手拍开。
盛明寒笑了笑,看得出他很高兴。
“奖励你。”他说,“奖励你这么乖。”
周岁听见前半句还有些纳闷,等后半句出来,脸上就有些微热了。
他从上高中以后就没被说过乖了。
盛明寒怎么这么不害臊啊。
他不自在地往身后靠了靠,就好像再缩一缩就能缩到墙里似的,“你发什么疯……”
“你和沈应淳打电话,我听到了。”
盛明寒说。
周岁猛然抬起头,眼里带着惊愕。
他扬了扬下巴,指向屋内摄像机的方向,轻声说:“郑从容在录像室,我有事要找他商量,正好看见你房里的镜头。”
本来他只扫了一眼,没放在心上。但是就在视线快要移开时,盛明寒忽然瞥见周岁接起了电话。宋林书和江繁刚在一起聊过天,不会这么快打过来,陆望远的话,也不太可能,如果有事一般会先报到他这里来。
他直觉打来的是沈应淳。
盛明寒知道这样不好,但还是把房间里距离周岁最近的摄像画面放大至全屏,又把音量调到最大,但只能听到周岁一个人的声音。
“我以为,你会有自知之明。”
“你怎么敢跟他比?”
虽然听不到沈应淳说了些什么,但他大概也能猜到。之后,盛明寒就关了录像,顺便删掉了这段的记录。
盛明寒没有完全听完,但周岁已经拿出了他的态度,这样就足够了。
周岁听完:“……” 他倒不是介意盛明寒‘偷听’自己的谈话,在录制期间艺人本来就是没什么隐私的。他比较尴尬的是,这种话自己私下里说说就好,结果还被盛明寒听见了。他知道就知道了吧,但偏偏还要跑到周岁面前说这些——
啊啊啊!
真的好中二啊!!!
他心里已经刨了三米的坑把自己从头到脚埋得严严实实,脸上却还是风平浪静的,“你别多想,我只是不希望他之后再没事找事,把气氛又搞僵……不是为了你。”
他说得一本正经,盛明寒哦了一声,也不知道信没信。就直勾勾地盯着周岁看。
过了一会儿,周岁咳了两声,看向手表,“是不是该去准备了?”
下午两点就要比赛,他们上午休息得早,下午得提前上工,正好还能练一会儿。
“嗯。”
盛明寒往后退了一步,两人中间重新腾出了约半米的距离。
靠着近了说话说得久,突然分出这么远的空隙,还有些、有些不习惯。
周岁默默地想,他挺直了背,准备去拿外套,“那我们等下就走……”
话音未落,盛明寒忽然说:“对了。”
“嗯?”
“我跟郑从容商量过了,他说,咱们先别那么快在一起,对完播率不好。”他站在周岁身后,手放松地插在口袋里,语气跟聊一日三餐吃什么没有太大不同。
周岁脚步一顿。
“你觉得呢?”
这还能觉得什么啊,周岁真不知道他怎么能脸不红心不跳地说这些话,他都不用回头都能感受到盛明寒的视线。
“你跟他说,他想得太多了。”说着,周岁抓起沙发上的外套披在身上,又开始套袜子,看起来十分忙碌,只是动作有些慌里慌张的,“而且,我暂时还没这个打算。”
说完,他就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什么叫暂时啊。
暂时就是以后有可能的意思吗?!
周岁真是眼前一黑。
早知道就说根本没这个想法了,但是他又忍不住想,如果这么说,盛明寒会不会觉得他是认真的……不对,他不是这个意思。
绕来绕去,他自己都糊涂了。
还好背对着盛明寒,他脸上的慌乱就算掩饰不下去,也不会被对方捕捉到。
“嗯我知道。”盛明寒扬了扬唇,“我们只是在设想,万一有可能的话。”
周岁穿袜子的动作缓了缓。
过了半晌,他把白色袜子往上拉了拉,遮住了脚腕,垂着眼睑,轻轻地嗯了一声。
·
这次比赛,郑从容没有再搞花样、雪道是之前联系时的雪道,雪具用得也是原来的那套,但周岁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同了。
按照比赛规则,不同级别的雪道得分也不同,江繁、唐逸文和苏叶都报了初级,前者是不想出风头,顺便上班摸个鱼,后者是觉得录个节目没必要太拼命,拍出来也不够漂亮。除了他们三个,其他都报了中级。
之前周岁对自己要求高,心理压力大,总想着现在他要是做不好该怎么办,再加上有点畏高,练习的时候也很浮躁。
现在心态彻底放松了,反而滑得很自信随意,原本怎么练习都得在地上摔十几遍的动作,竟然一次就过了。
虽然还是一些入门进阶的技巧,但是对于刚学第二天的他来说,已经很不错了。
宋林书倒是滑得很好,他胆子大,不怕摔,快速飞下坡时还做了几个有点危险的动作,都很漂亮得完成了,赢得了一片掌声。
他坐着轨道回来后,摘掉头盔,像小狗一样抖抖身上的雪,还开周岁的玩笑,“导演,你上次出的题目我想到了,咱们这次在哈市录制里最不会滑雪的,是小周哥!”
要是之前,周岁虽然不会说什么,但是也会若有若无地自卑一下,不过现在宋林书说这些,他已经全然不在意了,不往心里去,还能附和地自嘲一番,捧个哏。
“哎!!你们看!明哥!!”
身旁的工作人员高呼了一声,原先正在聊天的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盛明寒换回了他的单板,全身黑白配色在白茫茫的雪地中显得格外冷酷亮眼。
他速度很快,从坡下冲下去时几乎是一瞬间,摄像师小哥也是个熟稔滑雪的,一时间,雪道上只看到他们两抹身影。
但周岁的目光只为盛明寒停留。
盛明寒核心力量很强,贴地滑行在雪面上滑出一个漂亮的s型,单板压过地面,身后溅起一条白雪飞溅的拖尾,格外漂亮。
蔚蓝如洗的广袤天际下,远处是深色与白色交错蔓延的锅盔山,盛明寒重新直起身,单板在陡坡上利落地悬空转体,压地溅起一圈雪花,完成了一个个漂亮的平花动作。
顶空是长长的缆道线,在冬日,太阳的日光并不强烈,天空也几乎看不见云层,但周岁仍然能感觉到刺眼热烈的光投入他眼前。
或许不是日光,是雪光。
周岁望着逐渐远去的黑白影子,心潮彭拜,这一刻,他发现自己的想法改变了。
他不想再担心、不想再被抛下。
他要走到那日光深处,走到盛明寒面前。他不想再做无名剑鞘,他想做一把锐利锋芒的寒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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