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晚饭后,周岁带着笔和纸安安静静地坐在阳台小厅里。他把酒店的旅行宣传册垫在桌子上面,信纸平摊开来,借着暖光,黑色水笔一笔一划缓缓地留下了几行字迹。
周岁到底写了什么,盛明寒无从得知。
盛明寒坐在客厅沙发上看平板,屋里的灯全部开着,把外面照得亮堂堂,水面倒映着点点的灯光。他一会儿看财报,一会儿又抬头看周岁。
阳台的光线其实不太好,又有蚊虫叮咬,盛明寒几次都想让他回来,但最终还是按捺住了。
周岁写得很认真。
盛明寒有种直觉,他应该不希望被打扰。
最近的邮局大约在两公里外,郑从容说,去邮局购买一张D市古镇的邮票,将信转交给工作人员,节目播出后信会各自寄往不同的目的地。他们就约定好,明天在邮局前面会合。
盛明寒写完后,把信封好,放在了抽屉里。
周岁回来的时候,客厅的灯灭了,房间的还亮着。盛明寒已经收拾好,躺到床上去了。
空调温度打到了27度,房间里冰冰凉凉的,盛明寒开了一盏小夜灯,乳白色的被子几乎把他整个人都拢住,只露出一点乌黑的发。
周岁轻手轻脚的放下东西,准备去洗漱。
之前在别墅的时候他们住的是不同房间,忽然回到两个人同居的模式,他还有些不太适应。
浴室的水雾已经散去,但盛明寒惯用的柠檬味沐浴露的味道还充斥在各个角落。
周岁打开换气模式,按了两大泵的洗发露,随手往头发上一抹,混着水沫搓开,清新柔软的木质花香顺着泡沫下坠的轨迹,滴到洁白的瓷砖上,留下一抹若有似无的香气。
……
第二天一大早,盛明寒和周岁洗漱完毕,带上东西就出发去邮局了。度假区到邮局有一条公交专线,扫码两块钱,坐八分钟就到。
他们抵达的时候,宋林书和曹锐是最早到的,毕竟他们是今天的导游,要带着大家完成一整天的行程。没过多久,江繁和唐逸文、还有温溪陆陆续续来了,梁茴是最后一个。
要按照温溪之前的性格,肯定是要在大家面前告梁茴一状,塑造女方经常拖拉的形象。不过不知道是不是之前被盛明寒刺了两句的缘故,这次异常的安静,一句话都没说。
梁茴朝他们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她走进去迅速买了张邮票,连边框都没对齐,沾了点胶水随便往信封上一贴,就算完了。
一旁的温溪脸色难看。
梁茴这么随意,摆明了就是不把他当回事!
梁茴懒得搭理他,连多看一眼都不愿意,径直走到宋林书和江繁身旁,“吃早饭吗?”
她饿了。
宋林书看得一愣一愣的,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我知道有家不错的粥店。”
民以食为天嘛。
为了在这次旅游中大放异彩,宋林书可谓是卯足了劲,做了详细的功课,连路边哪里有公共厕所都查得一清二楚,更别提饮食了。
要不是时间有限,他能带着大家把D市的网红美食店都打卡个遍!!
不过他这次挑的粥店可不是什么网红,而是小苍山山脚下一家开了十多年的早茶店。
阿兰粥面铺,名字也格外朴素。
店面其实不大,夹在两栋漂亮的黑白仿古建筑之中,显得粥店更加局促,矮矮的小小的。
老板是一对六十多岁的夫妻,老板娘戴着一条围裙,特别爱笑。她手臂被晒得黢黑、很皱,可一闻早点的香气,就知道她的手艺巧得很。
他们一行人,再加上节目组的四五个跟拍,进了店里,郑从容还和几个编剧副导坐在外面的车上,就这样早餐铺还被挤得满满当当的。
盛明寒一米九的个子,站在他们中间,就跟萝卜地里长了根玉米杆子似的,格外显眼。
八个人坐不下,怎么也得分两桌。
梁茴和江繁都是女生,为了方便,就坐到了一起,剩下四个人自动组成了一桌。
周岁走到一边刚坐下,就听见宋林书热情地对盛明寒说:“明哥,咱们坐一边吧?”
他还琢磨着和盛明寒同框,多蹭点镜头呢。
盛明寒皱了皱眉,刚想拒绝,宋林书已经在里面占好座位了。他看了一眼,这样周岁还坐在自己对面,就没再反对。
他刚坐下,周岁忽然站起身。
“曹锐,你坐我边上吧。”
他语气很平常,说着,往里面挪了一格。
盛明寒抬起头。
宋林书也愣住了,迷茫地看着他。
“这——”
曹锐看了眼盛明寒,虽然他平时神经挺大条的,但也不是真傻。
周岁和盛明寒面对面坐,行;周岁和盛明寒并排坐,也行。但他们俩交错着这是什么意思?
这不纯纯尴尬吗??
曹锐咳了一声,“明哥,不然我们……”
“点单吧。”周岁说。
曹锐的后半句就不太好说出口了。
他站在桌边,站着不是,坐也不是。大家都不说话,气氛陷入僵局,尴尬得要命。
谁也不知道这俩人是闹了什么矛盾。
要说是在镜头前做戏,看着也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