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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

求饶……

伴随着柴火的噼啪声,江玉珣的手指缓缓攥在了一起。

不等江玉珣转身避开应长川的视线,站在锅灶旁的天子忽然漫不经心地将手贴在了自己的肩上。

同时凭借简简单单的一个动作,将方才被江玉珣强压入心底的回忆全勾了出来。

江玉珣虽然会游泳,但是自己游和被应长川拖入水中却是完全不同的体验。

更别说应长川还要在水里做那档子事……

窒息感似潮水一般,一层接一层地袭向江玉珣。

不知该依靠何处的他只得放弃抵抗用手紧紧地攀在对方肩上,并在不经意间划伤了应长川肩上的皮肤,留下了一片长长的印痕……

事情过去还没多久。

那些有关“求饶”的句子,通通清晰地浮现在了江玉珣的脑海之中。

……在应长川的有意“引导”下,他早把该说的和不该说的全说了。

每个字都令人害臊至极。

“是……又怎么样?”江玉珣一边说一边侧过身去看窗外。

厨房内的火光照亮了他的眼眸,令他的话语变得格外没有杀伤力。

餍足的应长川心情似乎格外好,唇边自始至终都带着笑意。

江玉珣却还在嘴硬,“你刚才那是在诱供、作弊!”想到应长川教自己说的那些话,想要快点转移话题的江玉珣突然眯了眯眼睛,将视线落在了他的身上,并意有所指道,“也不知道陛下是从何处学来的那种话?”

话说出口后江玉珣也琢磨出了几分不对劲来。

对啊,应长川不是靖侯之子,天潢贵胄吗……

他是怎么会那些个粗鄙之语的?

正在思考的江玉珣的眼前忽然一暗。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应长川已经放下手里的厨具,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爱卿可是吃醋了?”天子唇边的笑意愈浓。

怎么可能?

江玉珣正准备嗤之以鼻,然而清润中略带几分沙哑的声音,却毫无预兆地出现在了两人的耳边:“……是有点。”

他的声音闷闷的,听上去的确不怎么开心。

听到这三个字后,江玉珣忍不住愣了一下。

……他确定自己说话的时候的确没有这个意思。

然而脱口而出的心里话却告诉江玉珣,他的心底不知在何时生出了些许连自己也没有意识到的情绪。

倚着门框而立的江玉珣呼吸忽然乱了几分。

伴随着锅内鱼羹的咕嘟声,他终是没忍住吸了吸鼻子,抬手轻抵在应长川的胸.前:“你——”

江玉珣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应长川所打断。

天子垂眸看向江玉珣,话语里再无半分过往的漫不经心:“那些话是孤是从爱卿的春.宫图中学来的。”

若固送的那本图册堪称精品。

内里并不只是简单的图画

,甚至还有些剧情。

江玉珣:!!!

可不可以不要把这三个字挂在嘴边。

似乎是担心江玉珣不信他的话,应长川又补充了一句:“孤将那本书带上了燕衔岛,爱卿若是不信可以自己去翻翻看。”

……他怎么这种东西都往岛上带?

江玉珣忽然感受到了几分震撼。

天子一边说一边俯身,片刻间便将江玉珣困在了自己的怀中,看样子是打算趁现在把赤着脚的江玉珣抱回卧房验证此事。

厨房内的咕嘟声变得愈发大,空气中除了鱼羹的香味外,不知何时多了几分奇怪的味道。

“我信,”江玉珣再吸了吸鼻子,终于用力将应长川的手拍了开来,并一口气道,“别管那些有的没的了,现在不是计较此事的时候。”

“那应该计较何事?”应长川不依不饶道。

江玉珣的视线掠过应长川的肩膀落在了不远处的锅灶上,停顿几息后终于抬手默默朝那里指了指,并有些不确定地轻声对他说:“……那个,你的锅好像糊了?”

夜风穿过厨房吹到了应长川的鼻尖。

带来了一阵淡淡的焦煳味。

天子唇畔的笑意荡然无存。

……江玉珣罕见地从应长川的眸中读出了名为“尴尬”的情绪。

-

登上燕衔岛后,江玉珣的生物钟彻底失去了作用。

当晚应长川顾念着他的身体没有再胡闹,但是累了一天的江玉珣脑袋沾了枕头便睡了过去,等再醒来时已是次日午后。

卧房的桌案上是用专门食器温着的羹饭。

凭摆盘和雕花可以看出,这应当是御厨做好之后送上岛来的。

见状,江玉珣的眸中不由闪过一丝遗憾。

平心而论应长川的饭味道还算不错。

只可惜昨晚的重头戏鱼羹全糊在了锅中,最后也没有抢救出多少。

本该鲜美的味道也被焦煳味压过一头变得有些古怪。

应长川沉默片刻后又让他再等几日,看样子好像是去用心研究菜谱,准备等未来一雪前耻了。

天子休沐十日,但庞大的帝国不可能就此停止运转。

也不知道应长川是去做什么了。

等江玉珣洗漱并用完饭菜后,仍不见他的踪影。

闲得没事做的江玉珣终于注意到了堆放在房间角落桌案上的奏章。

他缓步走去将奏章翻了开来。

令江玉珣有些意外的是,也不知道应长川今天早上是几点起来的,此时他竟已经抽空批阅完了这些奏章。

想到昨日发生的那些事,江玉珣忍不住在心底里默默感慨了一下应长川的体质。

——他真的完全不会累吗?

……

近来帝国最大的事,应该就是不久之后的科考。

今日送到燕衔岛来的奏章,也多与此有关。

如今朝野上下

皆知天子要变换官制一事。

不只民间报考者正摩拳擦掌,昭都官.员也不曾有半点松懈。

经历了改朝换代以及几年前那场“逼宫”事件之后,如今朝野之中已不再有人敢忤逆天子。

他们自然不会对这样的改变产生异议。

大周民间过往实行“察举制”,而昭都勋贵子弟则多通过“任子訾选制”进入朝中任职。

相比起实打实的科考,任子制下皇帝拥有唯一话语权。

那些被应长川边缘化的贵族,此前甚至已经断绝了子孙后代入朝为高官的念头。

然而科考一事一出,忽然让他们多了几分希望。

这群勋贵子弟并不像普通百姓一样愿意去大周的角落郡县供职。

只奔着前几名的位置和高官厚禄去。

一时间,原本“同仇敌忾”的贵族,忽然成了竞争对手,不再像过往那般亲密无间。

甚至于无时无刻不将天子之恩挂在嘴边。

除此之外,应长川还依照江玉珣的建议在大周筹建了“医药卫生”的机构。

只等科考结束,便能选出人才填充此部。

今日送上来的奏章不算太多,内容也不复杂。

江玉珣没用多长时间便结束翻阅,并将它们堆回一旁。

不知在忙什么的应长川仍没有回到卧房。

昨日荒唐过后,江玉珣的身体直到现在还倦着。

懒得出门的他索性拿起笔,在纸上写画了起来。

刚成为侍中的时候,江玉珣便养成了在本册上记录每日待办事项的习惯。

有时还会随手记录自己的心情,或是此刻所想。

太阳一点点落下,窗外传来了一阵蝉鸣。

等江玉珣反应过来时,他才发现自己竟于不知不觉中,给远在现代的父母写了封信。

——江玉珣忽然想要告诉他们,此时的自己过得不错。

他不但让这个世界因为自己的存在而发生了一些改变,甚至还遇到了一个想要永远在一起的人。

要是他们能看到就好了。

-

“爱卿在做什么?”

刚写完信,江玉珣的背后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伴随着珠帘碰撞生出脆响,应长川缓步回到了卧房中。

他的长发尽束在脑后并戴有金冠,看上去格外隆重。

除此之外手中还拿着一摞的红绸。

江玉珣本就没有瞒着他的意思:“我在给父母写信……想要告诉他们臣与陛下走到了一起,可惜写完也不知道该将这封信寄到何处。”

说着,便缓缓放下了手中的毛笔,并小心翼翼地将信折了起来。

江玉珣的话语里带着几分落寞。

像一根小小的刺扎入了应长川的心中。

天子俯身放下手里的东西,他的声音变得无比轻柔:“待明年,我们再回兰泽郡,认真将此事告诉他们。”

江玉珣笑了一下,他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自己虽不是原主,但忆起原主父母对他的记挂与期许后,江玉珣也想回到兰泽认真告诉他们自己报效了家国。

“好。”

说话间应长川已经坐到了江玉珣的背后,抚弄起了他的长发。

这个话题稍有些沉重。

江玉珣轻轻叹了一口气,末了终于把视线落在了应长川拿来的那堆红绸上:“这是什么东西?”

他一边说一边伸手去摸。

然而应长川却拦住了江玉珣的动作,并答非所问道:“爱卿可喜欢身上这身衣服?”

……江玉珣身上穿的是应长川的中衣。

单单是拖地的长度,就难让他说出“喜欢”二字。

江玉珣诚实道:“自然不。”

也不知有没有听错,江玉珣似乎听到应长川在自己的背后轻轻笑了一下:“那便换一身衣服吧。”

不等江玉珣反应过来,应长川已起身将那堆“红绸”展了开来。

午后的阳光洒向屋内,将它照得格外鲜红。

直至此时江玉珣方才发现应长川手中拿的压根不是什么“红绸”,而是一身喜服!

那日江玉珣并没有仔细看应长川的“日程安排”。

但大概瞄了一眼的他,还是从中看到了“婚礼”二字。

彼时江玉珣只觉得应长川是在瞎写。

如今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应长川他是认真的!

大周的审美偏向于奢华、繁复。

别说是礼服了,日常穿着的官服走的都是华美端庄风。

江玉珣去年也曾在昭都参加过同僚的婚礼。

在他印象中,大周的婚服同是偏向于保守的风格。

穿上后人好似被裹成一尊木乃伊,就连行动都变得艰难。

然而……应长川手里这件衣服却与江玉珣想象得完全不同。

前来送信和吃食的内侍官早已下岛。

燕衔岛上的这场“婚礼”没有宾客,只有江玉珣和应长川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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