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如今一切都刚刚开始,官府必须为这群选择种新麦的百姓与军屯田备好石磨。
身着晴蓝色夏衫的江玉珣缓步朝山上而去。
换上玄色便装的天子就走在他的身边。
除此之外,还有数十名玄印监跟在两人的背后。
江玉珣已经提前派人在附近的山上修了一座磨坊。
今日他便要带皇帝去检查磨坊,若是一切顺利便可迅速在新麦种植区推广开来。
江玉珣一边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前,走一边对应长川说:
“……石磨就是用来磨面粉的东西。小一点的磨盘凭人力就可推动,但大一点的就要靠牲畜或者其他东西了。比如用风或者用水。”
风力磨坊与水力磨坊都曾在一定程度上影响历史。
但相比较而言,大周这片土地深受季风影响,风力并不稳定。
反倒是多山多水,就连最为干旱的北地,都可依靠慈水修建水力磨坊。
故而江玉珣便决定直接把水力磨坊推广开来。
说话间,一行人已经走到了新修
() 的磨坊旁。()
它由木板搭而成,正处于一条小溪之上,不仔细看的话与普通的房子没有什么区别。
?想看弃脂焚椒的《穿成帝王的心腹大患》吗?请记住[]的域名[()]?『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爬了半天山的江玉珣不由长舒一口气:“……终于到了,陛下我们先进去看看吧!”说着便向前推开了磨坊的大门。
“好。”应长川随之点头与江玉珣一道走了进去。
修建磨坊的小溪不过两米宽,建在溪流上的磨坊也不大。
见状,玄印监统领齐平沙便向属下打了个手势,示意众人止步守在外面。
磨坊两边皆有木窗,刚一进门江玉珣便感觉到了丝丝的水汽。
他下意识向后看了一眼——这磨坊的上游,正是一道小小的瀑布。
应长川似乎对这座磨坊很感兴趣,他随江玉珣一道向外看去:“磨坊为何要建在瀑布之下?”
“回陛下的话,”江玉珣立刻认真道,“这座磨坊靠的就是水力冲转石磨,若想水力大,自然是水量越大、落差越大处越好。”他一边说,一边把手搭在了磨坊中央巨大的石盘上。
此时巨大的石盘正在水流的推动下缓缓转动。
江玉珣几乎尽了全身力气,仍未阻止实盘的动作。
“陛下您看,这便是水流之力,”介绍完后,他又指着磨盘下方说,“在这里能看到底下的小溪。”
应长川顺着石磨底部的间隙向下看去。
——小溪内有一巨大的木轮横卧水中,此时木轮正被溪水推着缓缓转动。
它的上方还有一根木柱,并以此与磨坊内的石盘相连接。
此时二者正在同步转动。
水磨的结构极其简单,一眼便能看出八.九分。
江玉珣一看应长川的神情便知,他绝对已经明白了这磨坊的工作原理。
“陛下,这种小型水磨坊横跨于溪流之上,而若是在北地慈水边的话,就不能这样建了,”他一边说一边皱了皱鼻子,“那么做成本太高,完全没有必要。”
慈水最窄处也有数百米宽,自然不能修建这样的“桥屋”式磨坊。
小小的磨房里只有江玉珣和应长川两个人。
伴随着耳边潺潺的流水声,江玉珣索性直接蹲在地上,借树枝在木板上认认真真地画了起来。
同时侧身为应长川腾出些向下看的空间。
他原以为天子会站在此处静观自己手上的动作。
谁知紧接着应长川竟也随自己一道轻轻地蹲在了地上。
他的动作不紧不慢,甚至称得上优雅。
两人的气息忽然在此刻贴近。
看到熟悉的玄衣,江玉珣当即睁大了眼睛:“……陛下?”
“怎么了?”应长川不以为意道。
江玉珣诚实问道:“您怎么蹲下来了?”
你可是皇帝好吗!
应长川轻轻地笑了一下,忽然侧身看向江玉珣的眼底:“无妨,这里只有我们。”
淡淡的龙涎香在这一刻被
() 风裹着吹到了江玉珣的鼻间……()
此时,玄印监就守在磨坊外。
?想看弃脂焚椒的《穿成帝王的心腹大患》吗?请记住[]的域名[()]?『来[]_看最新章节_完整章节』()
而自己竟然与天子一道……偷偷地蹲下了身。
江玉珣的心中忽然生出一点诡异的刺激感来。
微凉的水珠穿过窗,伴随着“我们”这两个字轻轻地落在了江玉珣的脖颈上。
他不由地瑟缩了一下,终于想起自己要做什么。
江玉珣重新握紧木枝在地上画了起来。
新修好的磨坊上还有一层没有清理干净木屑,江玉珣稍一用力便在地上画出了水车的形状。
“水磨下面的木轮有两种,一种是平轮,就如我们今天看到的这样。还有一种是立轮磨,就是臣画的这个。”
话音落下之后,江玉珣才发现自己被应长川带歪,不小心说出了“我们”这两个字。
但木已成舟,见天子自己都不计较,早已摆烂的江玉珣索性直接“我们”了下去。
不断有水滴从背后的木窗飞入磨坊。
没多久就沾湿了两人的发梢。
和时不时被冻得一激灵的江玉珣不同,应长川似乎并不觉得冷。
天子缓缓点头道:“若是用立轮,磨坊只用临水而建便好,不必再横跨于溪流之上。”
“对!”江玉珣用树枝画出一根带拐的木柱,“这根木柱便是最大的区别。”
说着说着,他的手指便无意识地摩挲起了那根随意捡来的树枝。
纤长、细白的手指不多时便被粗糙的木枝磨出了一点浅红。
应长川下意识移开视线,忽然起身站了起来。
“陛下?”
他不想再看木轮了吗?
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的江玉珣赶忙丢下树枝,与应长川一道站了起来。
今日应长川就是自己的甲方。
虽然不明白他这是怎么了,但一心推广磨坊的江玉珣起身后立刻敬业地换了一个话题:“小麦磨出的那一层外皮叫做“麦麸”,加了水就可以用来喂鸡,一举多得。”
磨坊角落备着一袋没有去壳的小麦。
江玉珣一边说一边着手向应长川展示:“这些麦子已经洗过晾干了,把它们倒进磨盘中间的孔里就行。”
他一边说,一边尝试着将小麦倒入磨盘之中。
也不知道这些小麦是谁准备的,竟一口气装了大大一袋。
江玉珣刚将小麦抱起还未来得及倾倒,便差点脱手将它丢了下去。
“陛下,稍等我——”
不等江玉珣重新将麻袋放在地上,并从中舀出一瓢倒入磨盘,应长川忽然站在他身后,伸手扶起了装满了小麦的麻袋:“当心。”
金灿灿的小麦随之流入磨盘的圆孔之中,发出“沙沙”的声响。
这一次,两人的身体紧紧地贴在了一起。
江玉珣身上不知在何处沾染了淡淡的酒香,并混着温热感一道,自应长川的身前传了过来。
丝柔的长发
() 于不经意间蹭过他的面颊,在一瞬间拨乱了天子的呼吸。
应长川感受到,江玉珣的身体似乎在这一刻轻轻地颤了一下。
下一刻,他的耳尖便变得通红。
“是……是,陛下。”
巨大的石盘正在水流的推动下缓缓转动。
不消片刻,已磨出了雪白的面粉。
此时磨坊内只有江玉珣与应长川两人。
“淙淙”水声与袋中的沙沙声混合在一起,彻底隔绝了内外两个世界。
水滴自背后溅落,沾湿了玄色的锦衣。
站在背后的应长川终于在这一刻纵容自己,将稍显幽深的目光落在了身边人的脖颈之上。
江玉珣的脖颈泛着如玉的冷白。
锦缎一般的墨黑长发被梳成马尾,此时正随着主人的动作一道滑向肩边。
只余被水滴打湿的几缕碎发轻轻地贴在脖颈之上,随主人的呼吸一道轻轻地颤动。
酒香溢满了整座磨坊。
……应长川下意识抬起另一只手,似是忍不住想替他拂去碎发。
然而就在此刻,终于回过神来的江玉珣慌忙向一旁挪了两步,深呼吸一下道:
“之后,之后再把不过的小麦扫到筛子里,筛过一遍之后,再重复刚才的步骤就好。”
他的话语里突然多了几份鼻音。
说着江玉珣便拿起放在手旁的高粱苗刷子,在磨盘上扫了起来。
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将一大袋没有倒完的面粉丢到了天子手中。
石磨磨面的效率极高,江玉珣不得不拿着刷子到处去扫。
应长川则站在一旁非常配合地不断调整速度,将小麦倒入石磨之中。
阳光随着水雾一道落入磨坊,被水珠切割生出了彩色的虹。
大周的天子忽有一瞬觉得……假如时间定格在此处,似乎也算不错。
“陛下,您怎么还举着它?”扫完石磨的江玉珣后知后觉地发现了应长川手上的粮袋,并吓了一跳,“快放下来吧。”
应长川垂眸藏起眼中情绪,将空了大半的粮袋放回磨坊一角。
见江玉珣又急着去扫磨盘,他忽然轻声道:“稍等。”
“怎么了?”阳光落在墨黑的眼底,江玉珣的目光这一刻变得尤其清亮。
紧张、忐忑又疑惑的情绪清清楚楚地落在了应长川的眼中。
应长川一边笑一边轻轻抬手,状似随意地为江玉珣挽起衣袖。
修长的手指滑过晴蓝色的衣袖,于无意中触向江玉珣腕间微暖的皮肤。
江玉珣下意识想要将手缩回背后,却被应长川轻轻握住手腕拦下了全部动作:“当心衣袖扫到面粉。”
他的语气无比坦荡,好似这个动作没有半点私心。
“哦,哦……是,陛下。”几息后,江玉珣的手腕颤了一下,乖乖地悬在了原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