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战争结束得很快,甚至只够琇莹跟李斯他们了解了一下基本情况,就结束了。
琇莹看着那人头山下建高炉的朱阳,和在人头山下准备放火的阿兄,然后笑了。
这些人死了,他们的功德会传向放火杀了他们的阿兄,阿兄会借由那块令牌屯起来交给大秦的百姓,为他们拖延一段时间。
头被兵俑和大恬他们有条不紊地往炉里堆,阿政随之点火,然后将那令牌放在手里,照着李斯他们的嘱咐走了一圈。
火窜起老高,不过顷刻间,头在高温中化成了灰烬,身体也自然而然的消失了。他们的功德已消,自然魂飞魄散。
阿政慢悠悠的回来,李斯等人见战争结束,才走到了阿政身前,撩开了衣袍,直挺挺的跪了下来。
“臣等无能。”
阿政在顷刻间便觉得自己头疼起来,以前也是这样,明明是毫不相干的事,他的卿们总喜欢把罪揽在自己身上。
于是他轻笑抬手,让他们都起来。
“先生们莫要如此说,是朕迟迟不至,误了先生们啊!”
李斯他们又是长拜,眼泪跟不要命似的往下掉,就连蒙将军都在后面擦了擦眼泪。
“陛下!”
君臣相看泪眼,琇莹在阿政身后跟李信他们一起说着话。
王贲明明自己眼睛都红了,还是很倔犟的来了一句,“阿父他们就是这样的,大好事情非得哭。”
被王老将军瞪了一眼,自顾自偏了头,开始说起了好话。
“公子,你不知道咱们丞相大人并几位上卿,那真是天天难受。恨不得自己捆个剑上去给那群人捅个对穿,最后就只能在那里喝闷酒。”
大恬在他爹的威胁下默默补充,“关键是酒也不好,然后看你在镜子里咳,我们更难受了。”
琇莹轻笑,“不用难受了,我现在好了。”
李信爹今天不在,估摸并着几位郡守一起去往生池了,所以他有恃无恐,呲个大牙,脸上血没干,也不擦,就搁那里跟琇莹唠嗑。
“他们就是矫情,想陛下和你哄一哄,切,他们我还不知道,跟小孩一样。”
琇莹见众臣刚被阿兄哄完稍霁的脸,此时阴云密布。连大恬和阿贲都蠢蠢欲动。
然后李信就挨了一顿胖揍。
琇莹抱着阿政的手臂,哈哈大笑。
“天天张嘴就要被打,该!”
李信躺在地上,也不反抗,认命的接受着正义的拳打脚踢。
“轻点,只踢屁股啊!”
大家乐作一团,嬴渠梁就是这时过来的。
“政儿。”
他唤。
阿政敛了笑意然后轻拱手。
“孝公。”
嬴渠梁没说任何话,只是将自己的手伸了出来,想让他抽走自已的功德,他与身后的其他先辈都冲着阿政慈祥的笑。
阿政拒绝了。
“不需要,你等只是包庇,论秦法,不应同罪。()”
嬴渠梁笑了,他的手拍向阿政的肩,与身后的众人一起提了刀剑,决心自刎。
“政儿,我们已在这里活得太久了,功德本就想留给你的,我们早想离开了。今日见了你之后,更是开心不已。嬴秦男儿,当如此也。卐()卐[()]『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功德可以强夺,亦可以赠予。
漫天的光点,消散的魂魄,包围着阿政和琇莹。
琇莹感觉到似乎有人摸了摸他的头发,轻轻的夸他。
“好孩子。”
他牵住了他的阿兄。
然后只感到一个拥抱,似乎是所有的先祖抱了一下他俩。
“政儿,嬴秦以你为傲。”
魂魄消散,万声静默。
琇莹的手依旧搭在阿政的身上,他难得看不清楚他阿兄的情绪,所以他下意识地开口唤着他的阿兄。
“阿兄,要去化生池吗?”
可开完口后,阿政没有第一时间回他,他便自觉有点失言。
他这声是否是催促?阿兄会不会有被打扰的冒犯感。他是不是做错了。
他暗自纠结,却被反应过来的阿政点了一下额头。
“朕在想他们说错了,朕的琇莹也是大秦的骄傲。”
琇莹不好意思地笑了,他老大了,可好像一直不由自主的敏感还是会给阿兄造成困扰。
“阿兄才是。”
阿政早见了他眼中的不确定,便知道他的老毛病又犯了,六七十年了,还是如年少时一样敏感。
“不要天天想这么多。娇娇儿,你平日嚣张跋扈,装乖讨宠的劲儿呢?”
小孩子,生怕说了一句话,别人便不喜欢他了。这么多年,阿兄什么时候会不喜欢你,彼增困扰。
琇莹低下头,手绞着他的袖子,耍着脾气。
“也没有想太多。别说我了,好不好?”
阿政在这么多年早习惯他幼弟时不时的敏感纤细,他如往日一样学着琇莹平日的模样,倒打一耙。
“一句话罢了,你让朕去搬砖,朕都没有生过气。现在自己就插了一句话,就说阿兄会不喜欢你了,实在是恃宠而骄,以弱凌强,惯是平白污蔑朕。”
一招制敌。
琇莹头快低到灰里了,众臣闻言便知道公子又开始矫情,都哈哈大笑,也跟生前一样跟阿政唱双簧。
“陛下可别说了,公子就这性子,那是打小时就天天咬着手绢偷偷摸摸的揣摩你今天喜不喜欢他,然后都记在自己的小本本上,还不让人看呢!”
琇莹脸红得快滴血了,他跟个虾子样,把头埋他阿兄背后,双手捂上了耳朵。
只要我不听,我就没有做。
“你们跟以前一样烦人,本公子才没有天天猜呢,只有偶然会在写手札时写一两句,真是的,我写手札,你们也偷窥!”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又一下子抬起头,像一只被吓到竖起了耳
() 朵的大兔子。
“等下(),你们的镜子不会能偷看我写的是啥了吧!那我平常跟阿兄一起吃饭?()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本公子的隐私,你们也看!”
众臣又是哈哈大笑,摇头表示看不见。
“咱们是看不见公子的私事的,只是有时候,公子开完会后会偷偷写两笔书札,那时笑得开心,我等就看笔锋猜字。”
琇莹绷不住了,他怒而向这群偷窥鬼甩袖,然后外强中干的问他们。
“你们没有看太多吧!我后面写的最后一篇,也没看吧。”
李斯笑意浅浅,没有,他们才没看见公子一边夸陛下一边笑呢!
琇莹默默的生气,然后拽他阿兄的袖子告状。
阿政无言,只是扫了众臣们一眼。
众人表面噤若寒蝉,实则很懂的回了他们陛下一个眼神。
陛下放心,公子写的啥,只要我们猜到的都跟您说。
琇莹见他们被阿兄吓住了,就开心了。
“算啦算啦,不生气啦,反正你们也是太想我了,不是故意的,又不是外人,只要阿越把那书札照我的单子陪葬了,也就没有事啦。”
至少丢脸没丢到外面去,挺好的。
众人轻笑,他们只是在这呆着太无聊,又太苦闷,总想着看看公子和陛下,见得太多,偶有两三次就看见了公子偷摸的小动作,只是每次只在聊公务时才能看见,哪里能看得多少,只是想逗逗小公子。
“没有太多,只是片语只言,凑不成话的,公子放心。”
琇莹摇了摇头,冲他们笑,他依旧清澈美好,如同一滩碧水。
“也许不是说阿兄,是在念你们呢!就像阿兄有时候也会望向秦庙的方向奏筝。”
那份书札是日记,阿兄是占了太多的时光,可琇莹公子的一生不止有兄长,后来也有你们啊!陛下也是啊,他不认识他只见过牌位的祖宗,可他识得陪着他披坚执锐的友人,替他谋划思虑的长辈,会思念他伴在身侧的臣子。
因为你们,朕长成了更好的朕。所以思念从来都是互相的啊!
霎时天地安静,群臣忍不住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