琇莹雪色带着泥污和一点因挖地而被木刺伤到的手让他们去观在地上跪拜的百姓,他叹了口气,眸子中带着清澈的爱意,“我与尔等说我见何,我只见民生多艰。我贝盼诸君来日或为吏,或为官,勿忘这一切。”
他这边带人往前走,那些百姓见了那公子,就冲着公子跪拜。“天佑大秦。”
琇莹亲自扶起他们,也道,“天佑大秦。”
明明刚刚是个坚定的无神论者,而今为安民心,也会将一切归功于天。
公子啊,太温柔了。
琇莹向前走,看每一个排水沟的情况,他轻声道,“若是世间有神,那秦的神,便是下首的百姓,是他们供着秦国,他们是秦之基。”
他面容严肃,站在那里,山岳静峥,温柔又慈悲,他其实也像是一位悲悯世间的神衹。
青邑俯身轻道,“先生,那秦有天,秦的天是王上。我们
() 喊天佑大秦,亦是王上佑我大秦。”
琇莹忽的笑了,乌发凤眼,化开眉梢寒雪,青邑隐见万里轻风与她照面,不寒,尚有余温。
先生他一笑便进了这人间,他亦是这人间的贵公子,“你说的对,阿兄是秦的天。”
先生啊,其实秦人亦有神的。您便是为秦人认为的误入世间的庇护他们的神,秦人见您亦如见神明。
他身后的学生,乃至于所有的秦人皆是这样以为的。
琇莹于当天便让那些学生们先回去上课了,他八月中旬完成所有工作,在九月初归了咸阳。
他走时如残风烈云,浩浩荡荡,回来时,只是孤身一人配着百衣。
他回来的是早上,他穿着一身玄色布衣任由晨露沾衣,牵着马走过咸阳城。
咸阳城没有变,依旧井然有序,倒是最近生活好了,路旁刚会走路的小孩多了起来。
他走过他两三个月前新开辟的卖吃用的街,因为他允许,可以在店前摆小摊补贴家用的秦人见了他都惊喜不已,“呀,咱们小公子回来了。”
他笑着跟每一个认出他的咸阳居民打招呼,“嗯,我回来了。”
一个卖枣的姨姨上前给他抓了一大把鲜枣,“自家昨日刚打的,公子可得收着啊。”
她旁边的那个面黑的汉子也要琇莹拿着,“公子啊,我们家小毛在学宫里能识了几个字多亏了您啊,我和孩他娘这辈子也没想过,我孩子还能认字啊!公子一定要拿着。”
琇莹摇了摇头,笑着拒了他捧来的枣,“国策已定,我不过执行者罢了。我阿兄是秦的王上,我是你们的公子,本就我应做分内之事,何需言谢。”
那汉子挠了挠头,将枣放在了琇莹的马鞍上,琇莹要去还,然后就被后面的秦人包围了,大家有样学样七手八脚地将东西都挂在了百衣身上。
琇莹推拒不得,又不好伤到他们,只好在旁边叹气,任由他们把百衣一身挂满,心满意足的离开。
百衣不满地冲琇莹喷了个响鼻,琇莹取下了他身上秦商铺里送的的烧鸡,揉他脑袋,轻道,“莫要生气啦,下次,我还是从大道走,这不是想来看看嘛。”
于是琇莹就拎着鸡,配着一身新皮肤的百衣回了章台宫。
此时刚下朝的正批奏折的阿政见他幼弟进来时的模样,也是忍俊不禁,“琇莹颇得国民欢喜。”
琇莹取下了百衣身上的东西,闻言就低头笑,“秦人爱我。”
阿政哈哈大笑,逗他道,“小公子,秦人爱你。秦王亦爱你。”
琇莹一下子耳朵红了,回了声“知道了。”,就钻进了浴室里去洗了澡。
他披着一头滴水的头发出来后才将侍人洗好的枣递给他哥,“阿兄,尝尝,很甜。”
阿政放下了笔,吃起枣来,“很甜。”
他望向宫外,又看向一身疲惫的靠在他身上的琇莹,拿着布如以往一样给他擦头发。
“你休息好了,我带你戴着面具出去玩。”
琇莹此时半眯着眼,趴在他哥腿上,半睡半醒,凤眼含着水汽,闻言含糊的道了一句“好。”
这是哪里的娇娇儿,阿政笑起来,将他抱起来,琇莹抬了一下头,见是阿兄,便乖乖趴在他肩头,动了位置,也不着急,顺势找个更舒服的姿势窝着不动了。
阿政抚了抚他脊背,将他放在了自己的床上。
琇莹在满是阿兄的气息的被褥中睡得酣然,阿政拿着药一点一点抹在他手上的小伤痕上。
他叹了口气,坐在床头,看着琇莹眼神温柔地可以滴下水来,他说了一句话,似乎轻的听不见,“乖琇莹。”
后面的话太轻,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