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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if线(二)痊愈

任霜梅一直都不知道,原来骆家人就是这么“照顾”孩子的。

她偶尔也会送骆炽回骆家住,是因为毕竟也有血缘关系、骆家也一再保证过了,说是会把孩子照顾好。

既然是一家人,总要偶尔见一见面,免得太过疏远。

这次把骆炽送回来,是因为骆承修说有个难得的机会,想要带骆炽去见一见圈子里的长辈……他们一家人说要给骆炽过个生日。

“……任阿姨”

骆钧快步追下来,看到任霜梅的身影,脸色就微变∶“您怎么忽然过来了?”

任霜梅像是完全没听见他的话,只是小心翼翼放轻力道,帮医生一起把骆炽抱上急救推车。

被她抱起来的孩子头颈软软后仰,手脚垂下来,身上冷得吓人。

骆炽之前的外伤就不少,哪怕只是看那些绷带,也显得异常触目惊心。

刚才从楼梯上摔下来,他的右手伤口挣裂了大半,又流了不少血,已经完全没有力气动。

骆炽不肯闭上眼睛,他躺在推车上,屈起的手指依然勾着任姨的袖口,不断重复着"去做检查" 。

“好好,马上就去。”任霜梅点着头答应,一边伸手摸他的额头,果然摸到了一手的冰凉湿冷,“头疼得厉害吗”

“身上都哪难受,哪里疼不准自己忍着,要说实话。”

任霜梅跟着推车快步往急诊室走,眉头越蹙越紧,轻轻替他擦汗∶“头晕不晕,想不想吐”

“任阿姨……小炽不小心从楼上摔下去了,头受了点伤,可能听不清您说话。”骆钧拦住她,低声试图解释∶“是场……是场意外。”

骆钧毕竟年轻,即使被骆家主交代过,对上任夫人依然难免支吾∶“当时情况紧急,我们忙着带他来医院,没来得及通知您……"

任霜梅护着骆炽的病床,抬眼时的视线冰冷,在他身上不带温度地一扫而过。

骆钧脚步一顿,僵在原地停下话头。

任霜梅完全不理会骆钧,发现他不知道主动让路,就抬手用力把他拨开,让医生把骆炽推进急诊室。

医生们也在不停作出询问,进行紧急处理,同时判断伤者的意识状况。

骆炽已经没有办法给出回答。

他睁着眼睛,已近涣散的视线茫然空落,冷汗不断顺着额角淌下来。

有那么几秒钟里,他看向一切的视线都陌生,像是从太远的一场噩梦里跋涉回来,已经不剩下任何余力去分辨任何东西。

……

只不过,过了那几秒后,骆炽就一点一点认出了眼前的人影。

他的胸口忽然用力起伏了下,拼命想要坐起来,又被身旁多出来的手匆忙按住。

有人在替他做检查,电极贴片被贴在胸口,手臂上尖锐的一疼,冰冷的药水就沿着血管缓缓淌进身体。

骆炽本能地拼命挣扎,有人牢牢按住他的身体,放缓语气劝∶“不要动,你伤得很厉害…”

骆炽的呼吸依然急促,定定地看向守在病床边的人影。

“没问题,姨姨这就去做检查。”

他已经完全说不出话,但任霜梅还是猜到了他要说什么∶“火苗也要配合医生检查,配合治伤,然后我们一起回家……"

任霜梅一直亲手照顾骆炽,比任何人都更清楚骆炽的脾气,生怕他瞒着哪里不舒服又不肯说,一遍一遍不停重复着这些话。

……直到某一次,骆炽像是听懂了。

他被人七手八脚地按住身体,原本激烈不安的挣扎逐渐缓下来。

骆炽变得安静,躺在病床上,眼睛慢眨了下,一成不变的黑净瞳底忽然多出分明水汽。

任霜梅倏地抬眼,视线冰冷地扫

向门口。

她已经快要压不住怒气,不加掩饰的冷色让骆承修的脚步停顿,停在急诊室门外。

任霜梅低下头,按照医生的嘱咐不断摸着骆炽的头发,轻声对骆炽说着话,不让他彻底昏睡过去。

任霜梅用手掌替他轻柔地擦拭着眼泪,那些眼泪却越擦越多。

……这家人告诉她,他们会照顾好火苗。

他们说火苗在家住得很好,很习惯,和兄长还有妹妹相处得也都好,跟母亲的关系也在改善。骆夫人给她打电话,说最近脑子清醒了很多,很后悔过去对待儿子的偏激,想要和儿子修复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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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炽顽劣叛逆、不服管教的名声,多半都是这样弄出来的。骆钧做了承诺,说会想办法替他澄清,骆承修也已经叫人把骆炽的名字改回来。

骆夫人在电话里哭得很厉害,说过去意识混乱记错了很多事,现在慢慢好了,才想起当时是发生了意外,有很多事都是误会。

她说会和所有人解释澄清,会对小炽好,想求小炽原谅她。

他们说要对骆炽好,说的也的确都是骆炽最在意的事——那个孩子不在乎钱和礼物,也不在乎过什么样的生活,死犟着不肯低头不肯妥协,不过就是想争辩清楚这个。

那个孩子只是想说清楚,自己从没做过坏事。

那家人口口声声说,要澄清过去那些对骆炽的污蔑,也想要弥补过去的忽略和伤害。

他们说要给骆炽过生日。

……现在,这个要被他们弥补的孩子躺在急诊室的床上,连动一下手都做不到。

如果任霜梅没有接到那个不明身份的号码发来的短信,不知道骆炽居然已经住院昏迷了三天,不知道这家人甚至完全不让骆炽联系她……骆炽会不会被这些人带回病房再关起来?

还是带回骆家,就这么藏起来,一直到把伤养好、不会被人发现他们弄伤了孩子,才把人放出来见人

任霜梅看向藏在骆承修身后的骆夫人。

她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也什么都不想说,只是看了一眼,就挪开视线低下头。

任霜梅不再管那些人,牢牢握住骆炽的手,不停和他说话。

骆炽的意识已经完全模糊,他吃力张口,任霜梅就立刻低头去听他在说什么。

男孩子呼吸微弱,睁着眼睛,有眼泪发不出声音地不停涌出来。

骆炽完全没有力气,所以直到他反复重复了很多次以后,任霜梅才终于能够听清。

“姨姨。”火苗告诉她,“疼,好疼。”

“我想回家。”

骆炽小声求她∶“我想家,姨姨,带我走吧。”

……

骆炽病了足足半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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