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想说,他哥坐在这里,抬头看着他的时候。
向栾其实完全准备好了被当成陌生人,但从明炽看他的第一眼他就想哭,他一点都不争气,他又高兴又难受。
“说不清。”向栾说,“你刚才看我,我知道你什么都不记得了,但是他停了停,才又怕惊动了什么一样,悄声补上“但是又觉得……你没离开过。”
变了吗,肯定是有地方变了的。明炽从那么远的地方回来,走了那么远的路,遇到了那么多的事,其实气质已经变得很明显了。
……
但就是在那个时候,向栾忽然就觉得,眼前这个人跟他们分开这么久的时间,好像不过就是一眨眼的工夫。
向栾把想说的话一口气全说完,看着沉默静坐着思索的明炽,闭上嘴巴屏着呼吸等。
明炽一定听懂了他的意思。
向栾用力攥了攥拳,咽了口唾沫,心脏砰砰砰跳。
明炽垂着头想了一会儿,重新抬起视线,眼睛里透出笑意,拿手杖点他∶“哄我心软,哄我回长。
手杖点下来的力道超级轻,向栾假装蹦着躲,笑容藏不住地冒出来,绕着他打转∶"回去看看吧,哥,回去看看吗。"
向栾蹲在他身边絮叨 ∶ “方哥他们天天想你, 想的我都看不下去了……放心, 我打一万个包票,他们看了你绝对开心疯了,一点都不会难受。"
明炽侧过头,看了看自己风衣肩头还湿着的一大片。
向栾像是被手杖点了尾巴,脸腾地红了,硬着头皮解释∶“这是喜极而泣,欣喜若狂的眼泪。”
明炽学他,睁大了眼睛"这么狂啊"
“这么狂这么狂。”向栾拼命点头,“高兴得快上天了。”
“哥,我知道你就是怕我们难受。”
向栾凑回他身边 ∶ “你到什么时候都不想让我们难受,可是哥,我们跟你是朋友吧?”
向栾没发现明炽否认,就更高兴得不行,再接再厉得寸进尺∶“朋友是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对吧朋友还得有缘千里来相会,咱们这都不算千里……”
明炽找了块还算平整的礁石,向后靠了靠,含着笑听向栾绞尽脑汁地发挥文学素养。
会出来见向栾,明炽本来也没打算不去见其他人。
这是种很奇异的感觉,他对向栾的确没有记忆,有的只是从信里、从淮生的官博看到的内容生成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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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真见到本人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他才发现,其实完全没有想象里的生疏。
他好像很熟悉他们————熟悉到在过去的某场梦里,他或许真的梦见过,他们是相当好的、可以一起玩一辈子的朋友。
……
只不过他实在走不动了。
明炽其实已经不动声色地试了几次。他右腿实在酸乏得厉害,暂时站不起来,所以才有些犹豫,要不要等明天或者是后天,休息过来了再去找其他人。
但有些小屁孩自己高兴还不够,还非要一个劲馋他。
明炽藏了藏眼底的笑,示意向栾先暂停一会儿演讲,又看了看他口袋里的手机。
向栾这才想起来,脸色瞬间变了"糟了。"
他用力拍着脑门,手忙脚乱拿出手机按完屏幕,上面果然已经多了一连串经纪人的未接来电。
"糟了糟了。" 向栾得意忘形,完全忘了报平安,慌得差一点没拿稳手机,把电话战战兢兢拨回去,“赵哥……”
………经纪人差一点就在电话对面吃了他。
两边分开以后,经纪人很快就把那两个小吉他手带回了安全的地方,结果一问方航才知道,向栾
居然一直都没回来。
警车呼啸着来了又走,那几个混混都被带走了,向栾依然一直都联系不上。
经纪人追过去问了警方,知道了这次没有人受伤,倒还不至于吓疯。但向栾就这么没了下落,打电话又联系不上,终归还是难免叫人胡思乱想越想越担心。
方航没让他声张这件事,带着管理层几个经理和经纪人一起四处找人,一直找到现在。
向栾完全理亏,蔫头耷脑地举着电话老实挨训,被经纪人狂风骤雨轰炸了五分钟∶“错了……”
"我明天就调岗!我问问公司有没有九十一岁的艺人!"经纪人依然余怒未消,"人呢?!你跑哪去了"
“我也不知道。”向栾本能地看明炽,发现明炽也摇头,就又看了看附近,“我们好像是迷路了……"
"脑子也迷路了"经纪人怒吼,"定位发过来啊"
向栾立刻去微信里发定位,等重新把手机放回耳朵旁边,又听经纪人疑惑∶“你们?你跟谁在一起,还有别人?"
向栾张大了嘴,他不知道能不能泄露明炽的事,支支吾吾∶“救,救了我的好心人。赵哥,方哥在你那吗,那个,这位好心人的风衣特别帅……"
经纪人不知道好心人特别帅和方航有什么关系,甚至没想通好心人、风衣和帅是什么需要在电话里汇报的重要内容。
他更关心的还是向栾的安全,担心向栾是遇到了什么奇怪的人,举着电话追问了两句,电话对面却没了声音。
经纪人愁得就快英年早秃“向栾向栾”
“在我这。”对面的人回答,“赵景”
经纪人隐约觉得声音耳熟,一时却想不起来除了公司的人,这附近还有谁知道自己的名字∶“是我,您好您好……多谢您救了我们的人。"
对面笑了笑“没关系。”
经纪人愣了下,他越想越觉得疑惑,正要开口,忽然顿在原地。
对面说“方航在吗把电话给他。”
经纪人还没回过神,听话地应了一声,下意识伸手去拍方航。
方航已经知道经纪人联系上了向栾。他们看到了向栾发在群里的定位,正准备过去找人,就被经纪人拽着衣服用力扯了两下。
经纪人张了张嘴,忽然彻底反应过来,脸色瞬间变得奇异,又有些难以置信,把手机用力塞进方航手里。
方航蹙了下眉,把还没挂断的电话接起来∶“向栾”
“不是向栾!”经纪人险些蹦起来,拼命做口型,“好心人!好心人特别帅,好心人穿风衣……”
方航完全不懂他的意思,但对方毕竟救了向栾,他的语气依然很客气∶“您好?非常感谢——”
“不谢。”对面笑了笑,“方航吗”
方航定在原地。
他有那么几秒像是完全不会动也不会说话,胸口起伏了几次,才又格外谨慎地试探着出声∶“是,我……”
“向栾太能跑,我追了他一路,腿有点疼,现在站不起来了。”
对面的语气很温和,这次说的话足够长,完全足够辨别出声音∶“来拉我一把吗”
方航张了张嘴。
他想出声,但那一会儿他好像只记得怎么笑。
经纪人把其他几个人也全都拦住,飞快低声说着什么。一群人忽然全回头,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看急迫焦灼快要从脸上冲出来。
方航用力按了按眉心。
他深吸口气,用力呼出来,反复这么干了几次,才终于想起来要怎么说话。
电话对面的人在等着他说话。
"等着。" 方航出声,"等着,就在那儿等,哪都别去。"
“别着凉,歇着,不准脱风
衣,让向栾给你捏腿。”
方航说“我们去背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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