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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节哀

就在汤药靠近苏老太爷之际,那人忽然觉得脖子上一凉——

一柄冰冷的长剑,已经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下一刻,房门“嘭”地一声,被推开,灯火霎时亮了起来,一队人鱼贯而入,将院子里里外外围了起来。

“罗姨娘,这么晚还来给祖父和祖母喂药,真是辛苦你了。”

苏玉音说罢,信步迈入了房中。

罗秀恨恨抬眸,看向苏玉音,道:“你是故意离开的!?”

苏玉音面无表情答道:“若不是为了‘引蛇出洞’,我怎么会弃中毒至深的祖父和祖母于不顾呢?”

罗秀一咬牙:“卑鄙!”

“卑鄙?”苏玉音愤而开口:“到底谁卑鄙?这些年来,我祖父和祖母从未亏待过你,可你是如何对他们的?这药里,你到底放了些什么!”

罗秀听罢,忽而一抬手——将手中的药碗,狠狠砸向地面!

就在这时,一名捕快闪身而出,伸手接下了罗秀扔出去的碗!

最终,汤药只洒了几滴出去,大部分都留下来了。

“好家伙,你这个女人,不但心肠歹毒,还敢销毁证物!?”

接碗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刚刚成了孟县捕快的王刀疤,他接的第一件案子,便是助苏玉音抓内贼。

罗秀见药被接住,顿时面如土色。

王刀疤抽出一根银针,将银针埋入药中,片刻之后,便见银针逐渐发黑。

他抽出银针,斩钉截铁道:“果真有毒!”

苏玉音面色一沉,道:“来人,将所有人召集到大厅,把罗氏也带过去!”

-

大厅之中,灯火通明,但气氛却十分凝重。

苏玉娇不服气看着苏玉音,问:“你不是说祖父和祖母没有什么大碍么?为什么又变成了中毒?而且,你凭什么说是我娘下的毒?”

苏槐一头雾水,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文扬没说话,只皱眉看向苏玉音。

苏玉音稳稳落座,道:“有劳王捕快,为他们解释一番。”

王刀疤听罢,上前一步,将罗秀推到了正中央。

“这毒妇几日前便到了江州,不但花重金购置了无色无味的毒药,又买通了府中的下人,将筷箸浸泡在了毒汁里,苏老太爷和苏老夫人就是用了有毒的筷箸,才会中毒昏迷的。“

此言一出,廖叔恍然大悟,道:“难怪,小人顿顿验毒,却都没有发现异常,原来毒在筷箸上!”

王刀疤略一点头,继续道:“因这筷箸上附着的毒用料较少,所以二老只是昏迷,暂未伤及性命……而罗秀听闻苏老夫人和苏老太爷快要好转,便担心自己功亏一篑,于是铤而走险,亲自过来补了一碗毒药!如今人赃并获,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罗秀咬唇,并不理会他。

苏文扬不可置信地看着罗秀,道:“娘,王捕快说的可都是真的?你当真对祖父和祖母下了毒?”

罗秀抬眸,对上苏文扬的视线,道:“就算是我又怎么样?他们两个老东西,日日多管闲事,早就该死了!”

苏文扬一把拉住她的胳膊,怒道:“娘!您在胡说些什么?你就算与祖父祖母不合,也不能害他们性命啊!”

“是他们先害我的!”

罗秀不满地叫起来,“这么多年,我为苏家生儿育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可他们何时给过我好脸色?我不过犯了一点小小的错误,便借题发挥,将我赶出了门,你们可知,我这段时间过的都是什么样的日子!?整个江州城,都在笑我,在笑我们罗家!”

苏槐看着罗秀,仿佛看到了一个陌生人,他颤声道:“就算你在苏家有不如意,这些年来,难

道我对你不好么?你怎能如此对待我的双亲!”

罗秀哈哈大笑,她轻蔑地看向苏槐,道:“老爷啊,全家这么多人,最可笑的就是你了!当年,我不过略施小计,你就拜倒在了我的石榴裙下,转头便将你的青梅竹马忘了!当时,我以为你还有几分能耐,可惜啊,这么多年来,老头子对你越来越失望,到了最后,竟然连自己的女人都护不住!你简直就是个废物!”

苏槐面色铁青,气得一拍桌子,“你!”

罗秀毫不在意,道:“原本,两个老东西马上就要死了!只要他们死了,我便能回到苏家重掌大局,我罗家也会彻底翻身,东山再起……就差这么一点点,一点点!”

罗秀说着,满脸怨毒地看向苏玉音,道:“都怪你!你娘是个贱人,你更是个小贱人!”

罗秀冲上来,伸手要掐苏玉音的脖子,却被王刀疤一手拉住,一脚踢了膝弯,跪了下去。

王刀疤押着她的手臂,罗秀还满脸愤恨地瞪着苏玉音。

苏玉音神情冷漠,“我没有时间同你啰嗦,快将解药交出来。”

“解药?”罗秀听了这话,啐了一声,“苏玉音,你做梦!”

罗秀已然破罐子破摔,道:“反正,他们醒不醒我都要被治罪,既然如此,不如让他们陪着我一起死罢!哈哈哈哈……”

这般狞笑,让众人心底发寒。

苏玉音指尖微凝,蹙眉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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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槐气得两步上前,“啪”地打了她一巴掌:“疯妇!还不快将解药拿来?”

罗秀嘴角渗血,依旧笑着:“你求我啊,若是你们全家跪在地上求我,说不定我会考虑考虑……”

苏槐怒不可遏,却也束手无策。

苏玉音道:“罗姨娘,你果然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说罢,苏玉音转头对廖叔道:“廖叔,趴墙的贼人可抓到了?”

廖叔忙道:“回小姐,已经抓到了!”

此言一出,罗秀身形一僵,连忙回头,“什么贼人?”

苏玉音:“见了不就知道了?”

下一刻,几名体格健壮的护院,拎着四名五花大绑的男子进来,“咚咚”几声,将人扔进了正厅里。

罗秀定睛一看,第一个被扔进来的,便是她的兄长——罗运达。

后面三人,是罗运达的儿子们。

他们不但被绑了手脚,还被堵住了嘴,东倒西歪地躺在地上,起都起不来。

罗秀登时变了脸色,道:“你们……你们怎么被抓住了?不是说了,让你们等我消息吗!”

罗运达看着她,只能呜呜地摇头,看起来狼狈至极。

罗秀眉头皱成一团,怒而看向苏玉音,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苏玉音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罗秀,道:“罗秀,你们合谋毒杀我祖父祖母,依照我朝律例,轻则流放,重则处以绞刑,若我没记错的话,你罗家的男丁,都在此了吧?当真是一条漏网之鱼也没有!”

罗秀勃然大怒:“苏玉音!这下毒之事,是我一人所为!与他们没有关系!”

苏玉音语气冰冷:“既然你拿不出解药,我便有理由怀疑,这毒药是他们给的。到时候将你们四人一起打入大牢,先好好审讯一番,再定罪也不迟。”

王刀疤笑了声,道:“顾夫人不若将这几人交给我,老子没别的本事,就是折磨人的花样多!上回来了一个嘴硬的犯人,老子砍了他一只手,就什么都说了!”

此言一出,罗家三个儿子,吓得缩成了一团,头摇得像拨浪鼓一般!

罗秀又急又气,她恨透了苏玉音,死死盯着对方,咬牙切齿:“苏玉音!你莫要

欺人太甚!”

苏玉音只吐出两个字:“解药。”

罗秀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道:“你想要解药?也不是不可以!但你得答应,放我们一条生路!”

苏玉音无甚表情地看着她:“罗秀,饶不饶你们,是律法说了算,杀人与杀人未遂,结果自然是不一样的……况且,你如今没有资格与我谈条件!若是你再拖延下去,耽误了祖父与祖母的救治,我定让你们全家陪葬!”

罗秀被苏玉音的气势所慑,呆了一瞬。

罗运达也爬了过来,用央求的眼光看向罗秀,不断发出求救的呜声。

罗秀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开口道:“解药……在我房间的暗格里。”

苏玉娇一听,忙道:“我知道暗格在哪,我去取!”

说罢,她便一转身,跑了出去。

须臾之后,苏玉娇便回来了。

她将解药呈给了一旁的黄医官,黄医官打开药瓶闻了闻,道:“应该没错,老朽去给二老服下!”

众人终于松了一口气。

罗秀抬眸,看向苏玉音,道:“苏玉音,你要的解药,我已经给了!这下毒之事,与他们无关!你不能一概论之!”

苏玉音看了王刀疤一眼,王刀疤立即会意,便将罗运达口中布条,扯了下来。

苏玉音幽幽道:“我本来也没有打算一概而论。”

“因为,他们方才在隔壁审讯之时,并没有认下自己的罪状……而是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你的身上!”

罗秀浑身一震,转过头,怔怔地看着罗运达。

罗运达连忙避开她的目光,开口道:“妹妹……你、你怎的如此糊涂啊!为兄今日前来,就是为了劝你不要做傻事!结果被他们当成贼匪了……都是误会,误会!”

罗秀听了,陡然面色煞白。

她之所以回苏家下毒,都是因为罗运达在广安县的生意做不下去了。

他们兄妹思前想后,还是将主意打到了苏家身上。

于是,罗运达负责采买毒药,罗秀则设法联络苏宅的下人,伺机下毒。

原本他们约好,一旦罗秀得手,便送信给他们。

但自从苏玉音回来之后,苏家就大门紧闭。罗运达总有些不放心,便带着儿子们过来查探,不成想,被苏玉音的人抓了个正着。

罗秀目不转睛地看着罗运达,问:“兄长,你当真是如此说的?”

罗运达有些心虚,道:“妹妹啊……咱们罗家走到今日,实在不容易,你的孩子们都在苏家,过得好好的……我也不能让罗家的子孙,都成了阶下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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