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敝东家临行前千万嘱咐,要我待他向各位问个好——”
“同时也问问各位,想不想与敝东家一起合作,做制糖和制酒露的生意,一起赚钱,发财!”
财帛动人心,并非世人都会像司马光那样,对“利益”二字不屑一顾。
聚在邓家村的附近乡民们听见这话,都是精神一振,纷纷望向邓宏才。
只见邓宏才重重点了点头:表示他亲眼见过史尚的东家,也和对方洽谈过——是一位可靠的合作对象。
“只不过,俗语说得好,吃一堑,长一智。咱们已经吃过了‘酒露’被人仿制的亏,是不是该考虑一下,以后咱们再制什么新品,一定要将那‘核心技术’好好保存好,再不让外人学了去了?”
“对!”
史尚的建议马上有百十人呼应。
“史郎君你现在千万别当着我们把做法都说出来,免得那些人回去又悄悄传给自己的表弟、小舅子……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
那边邓宏信、祝心思、郑来几个人相互看看,眼光再次流露出几分敌意。
“因此,请各村各家各自推选出一名代表出来参与制糖,并且立下字据,保证绝对不会将这项技术的秘密泄露出去。如果事后消息走漏,泄露消息的那一方承担全部责任。”
“这是个好办法!”
不少人纷纷赞同。
各家推举代表,意味着这项技术只会局限于少数的几个人知道。如果再有泄露,那多半还是能顺藤摸瓜,找出人来的。
涠洲的蔗农大多个性爽快,各家三下五除二就推举出了代表。
邓家是远近闻名的大户,当晚先招待这几位代表住下来,第二天再和史尚聚在一起,详谈合作的事宜。
谁知第二天这邓家的“闭门会议”一开,与会的蔗农代表们都惊呆了。
“啊?”
“你确定?这样也行?”
来自祝家村的祝心思性格最为火爆,当即握着拳头对史尚说:“史郎君,不要欺负我们没见识,不要拿我们开玩笑!”
史尚却轻轻摇着手中的折扇,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道:“凡事都讲究一个‘眼见为实’。邓家眼下就有熬糖的设备,何不按照我说的法子试上一试,看看成与不成,再说我开没开玩笑,也不迟啊?”
其实史尚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跟着明远的时日一长,说话行事的做派多有模仿明远,而明远态度里那份“舍我其谁”的自信,此刻更是让他人都觉得史尚可以信赖。
邓宏才与邓宏信相互看看,都点点头。
反正试着熬一锅糖,也不费多少力气与柴火。
那边祝心思还在皱紧了眉头思索,突然问:“史郎君,您是哪里人?”
史尚扇子轻摇,回答道:“区区不才乃是汴梁人氏。”
蔗农们一起称赞:“好地方!”
史尚还没得意完,祝心思就补问了一句:“汴梁也产甘蔗吗?”
史尚:啊这……
他连忙补充一句:“这个制糖的法子,是我家东主提出的。”
只不过他家东主——明小郎君,是个陕西人,陕西是更加不产糖的地方……史尚凭空想象了一下明远是如何知道这些独特方法的,想了片刻就放弃了——反正明郎君自有他的法子。
但是祝心思等人都不再追问了,都期待着“眼见为实”。
虽然史尚提出的方法听起来匪夷所思,但是耗不了多少本钱与人工,“材料”又都是极其易得的,试一试也没什么。
于是邓家取来了最早收下的一批甘蔗,榨出甘蔗汁,准备按史尚的法子开始制糖。
参与的几人之中,祝心思等好几人都是把式,于是他们也没叫上其它子弟,只是聚在自家的糖坊里操作。
史尚也不懂这些,他又有些怕热,将方法“传达”完之后,就闲着无聊地等在外面。
也不知过了多久,史尚只见到祝心思、邓宏信、邓宏才等人相互搀扶着从糖坊里走出来,每个人都是脚步虚浮,迷迷瞪瞪地像是在做梦一样。
史尚大吃一惊,赶忙上前。
却见之前对史尚一向不大信服的祝心思“扑通”一声拜倒在史尚面前:
“您……莫不是神仙投来地上的吧?”
史尚扇子一收:“唉哟,对不起,我还真不是!”
但他心里却隐隐约约藏着个念头:看这样子……我家明郎君,倒很有可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