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白的灯光下,江觅感觉到梁锦奕脸色有些红,他起身,接了一杯水,“吃饱了。”
梁锦奕盯着江觅的背影,轻轻笑了一声,“哥哥,你这么心疼我,怎么能拒绝得了我?”
江觅按下放水键的动作一缓,他沉着脸,一言不发,直到看到水杯快满了,江觅关掉饮水机的放水按钮,端着水杯,在梁锦奕灼灼的目光里,往自己的房间里走。
回房后,江觅打开手机,回了几条朋友发来的消息,忽然听到客厅外传来咚的一声。
江觅拉开椅子起身,打开房门,就见梁锦奕跌坐在冰凉的地板上。
江觅拧了下眉:“你怎么回事?”
梁锦奕叹了口气,说:“身体有些软。”
他向江觅所在的方向伸出了手,“哥哥,你拉我一下。”
梁锦奕说话的口气里充满了幼稚,“哥哥,你不拉我我就不起来了。”
他妈的,江觅心里狠狠地骂了句脏话,天天说自己不是小孩子了,瞅瞅这话不是六七岁的小朋友才说的吗?
但见梁锦奕微微红着脸,坐在地上,眼神执拗望着他,江觅懒得和他计较,走过去拉了梁锦奕一把。
但是刚刚握住梁锦奕的手
,江觅周身一僵,他拉着梁锦奕起了身,又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锦奕,你在发烧。”
梁锦奕神色里全是不在意,“是有些发烧。”
他叹了口气,有些委屈地望着江觅,“哥哥,你门口的风好大。”
江觅心里真的想骂人了,世贸庭芳属于中高档的小区,小区建筑密度大,他门口过道前就是个大窗户,最近虽然已经到了春天,可是晚上的温度也只是勉强上了零度。
“风大你不知道关窗吗?”江觅的语气不太好。
梁锦奕双手搂住江觅的腰,滚烫的额头贴在江觅肩膀上,他语气黏糊糊地道:“脑子里只有哥哥,不知道关窗了。”
江觅在心里又骂了两句弟弟,照顾起他来头头是道,轮到自己就退化成幼儿园的小朋友了吗?
“自己站好。”江觅说,“我去给你找点退烧药。”
江觅家胃药比较多,但是他在国外长期独立生活,繁忙的工作和不规律的生活下,倒也生过几次小病,所以他家里备了一些常用的感冒药,江觅找到了一盒退烧药,取了两颗后拿到梁锦奕面前。
梁锦奕现在已经坐在自己的房间里了,他接过江觅给他退烧药,也没喝水,仰头干咽了下去。
江觅没对他吃药的方式发表感想。
梁锦奕吃完药后,直直地看着江觅,伸出舌尖,舔了舔刚刚放着两颗药片的掌心,语气充满了疑惑,“哥哥,为什么你给我的药都这么好吃?”
江觅眼皮跳了跳,他尽量冷着脸,“行了,今晚早点睡吧。”
他瞅了眼梁锦奕放在书桌上的化学卷子,声音柔了几分,“今晚就别写卷子了。”
梁锦奕此时很乖,“好的,哥哥。”
江觅又看了看梁锦奕,见他脸上的驼红从颧骨蔓延到了额头上,他眉心不由自主拧了下,带着几分担心,江觅回了自己房间。
现在距离江觅平时睡觉的时间还有一会儿,江觅躺在床上,看了会儿给青少年家长的书,这才关掉房间里灯,睡了过去。
江觅一般情况下,睡眠质量都还不错,能一觉睡到六点左右,就算睡眠质量不行,也是做半宿的梦,今天大概睡了三个多小时,江觅醒了过来。
他到底还是很关心梁锦奕,梁锦奕小时候身体素质不行,老是生病,不过八九岁之后就很少生病了,江觅已经很久没看到他发烧了。
他动作轻缓地推开梁锦奕的房门,轻手轻脚走到梁锦奕床头,坐在他床边,刚坐在梁锦奕床头,江觅就发现他呼吸很粗重,江觅伸手摸了摸梁锦奕的额头,更是一惊,额头温度太烫了,比十点多那会儿烫多了。
梁锦奕似乎察觉到了床头有人,他迷迷糊糊叫了声哥哥。
江觅没心情应他,他拿起床头柜旁边的额温枪,测了测他额头上的温度,眼皮子顿时剧烈一跳。
“锦奕,梁锦奕。”江觅伸手拍了拍脸锦奕的脸,又直起身按亮了他的床头灯。
灯光和江觅声音的双重作用下
,梁锦奕睁开红肿的眼皮,声音嘶哑地叫了声哥哥,又问他什么事?
江觅将梁锦奕扔在椅子上的衣服拿给他,拧着眉说:“你快烧到四十度了,你起来,我送你去医院。”
江觅自然有很多生活常识,一般情况下,发烧后使用退烧药两三天内体温一直反反复复,不见好,应该及时去医院就诊。而梁锦奕四个小时前服用了退烧药,现在症状明显加重,也应该及时去医院就诊。
发热似乎真的影响了梁锦奕的行为和大脑,他神色呆愣地拿着江觅扔给他的衣服和裤子,好半晌才反应过来。
最近的三甲医院距离江觅家二十分钟的车程,最近换季,冷热交替,急诊室病人还挺多,江觅和梁锦奕在候诊室外等了一会儿,才轮到梁锦奕看诊。
医生检查后,得出诊断结果,梁锦奕是病毒性感冒,但是得知他已经服用过退烧药物,而现在症状还越来越严重了,医生还是给他开了两瓶吊水,让他先挂液退烧。
输液室的人不在少数,梁锦奕坐在一个小角落里挂水,他脑子的确是浑噩,坐在椅子上,手上还挂着水,脑袋却抵着墙,迷迷糊糊昏睡着。
江觅坐在梁锦奕身旁,陪着他。
梁锦奕脑袋靠着墙睡了没一会儿,忽然又睁开了一点红肿的眼皮,他视线茫然转了一圈,最后终于落在了江觅身上,他含糊不清地叫了声哥哥,用没输液的右手圈住江觅的腰,脑袋抵着他肩窝,沉沉睡了过去。
江觅垂下眼,盯着双眼紧闭,双颊泛红的梁锦奕看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没忍心推开他,而是伸出手,扶了扶他的脑袋,让他睡得更舒服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