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原本的时间线里,已经经历了友人背叛、亡故,最后被寄予友人遗言加入侦探社的太宰治经历了一场海上岛屿的恐怖袭击案。
原本对于曾经是港口黑手党最年轻的干部、现在侦探社重要成员的太宰治而言,这个恐怖袭击案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哪怕它差点把整个横滨都蒸发化为乌有,哪怕它涉及了上个世界的大战七个国家的政治斗争,映入太宰治那深鸢色的眼里应该都是如同茶烟薄雾一样转瞬即逝的浅淡之事。*
不过是又一次利用他的智谋,不过是又一次让他去算计夺取横滨这个城市的和平而已。
他也的确做到了,在事件发生前就斡旋于多方势力中,拿到了全部的情报,将所有人都写入了剧本中冷眼看着剧情发展,在最后也成功解救了横滨,并训练了还不成熟的敦与芥川合作。
然而这次事件,对于太宰治而言,在那略显平淡的致命危险其外,唯一让他眸光微动的应该只有两点。
一个是,这次事件的起源是一群为了mimic鸣不平的老兵发起的。
mimic,那是太宰治友人死去的原因。他那位奇特的、奉行不杀人理念的友人织田作之助,在生命的最末却选择了手刃敌人,与流亡的mimic组织厮杀决斗,最终死在了这场决斗中。
mimic是上次世界大战中在政府博弈中被抛弃的一个忠诚部队,被自己的国家抛弃后,便游荡于四处过着求死的幽灵生活。
由于织田作之助与mimic的决斗牵扯到了港口黑手党与异能特务科的博弈,因此在mimic与织田作之助同归于尽后,这段历史也被异能特务科用特殊手段抹除了。
并不知道这段过往的老兵们,一心想着要为被国家背叛的战友鸣不平,企图用大型杀伤性武器威胁各国政要将这段悲壮肮脏的过往公之于众。
而这段过往,若是换在平时太宰或许只是一声叹息,然后笑着和中岛敦打趣道“政治就是这样的东西啦。”让刚刚经历大战的少年放松心情。
然而被再次掀起伤疤的太宰或许有些难以笑出来。
无论何时,他再回忆起那个黄昏,那个命运转折的黄昏,友人骤然中枪倒地,用濒死的、满是血污的手扯开他绷带的黄昏,心脏都会是一样的刺痛。
不该是这样的。
他没有和任何人提起过。
甚至在侦探社其他人因为在意的人亡故陷入魔怔执念时,他都会冷静地说“人死不能复生。”
但是,他说着“人死不能复生”、“时间不能倒流”,理智也认可着这两句话。然而——
然而心里始终有个声音不断徘徊着,冷静地说,
【不该是这样的。】
【该死去的,不应该是已经找到生命意义的织田作。】
最想好好活下去的人被打碎了生命意义死去。
而最想自杀天天念叨着死亡的人却被传递了意义在人世徘徊。
在太宰治
冷静思考着的时候。
这次事件第一个让他在意的地方出现了。
威尔斯。这次事件里有位时间逆转异能的异能者,或者说......异能体。
————
太宰没有和任何人说过,实际上他很多事情都没有和侦探社的大家说起。
他开始独自调查着威尔斯、试探时间倒流异能的极限、利用异能特务科里的情报试探时间系异能的奇点,改造异能......
并没有用多久,如果他想全力做什么事的话,并不用多久就能达成。因此很快,他就掌握了让时间倒流的方法。
然而这个方法有许多的弊端和后遗症。
除去那些遥远的、可能会损毁世界壁的后遗症......
最近在眼前的问题是,他想使用异能倒流时间,然而这个世界上有这么个人,他拥有异能无效化。
......
太宰治想要整个世界都时间倒流,或者说通过这个异能到达过去某个时间节点的时间线,他就不能出现在这个世界里,因为他有异能无效化,只要他存在了,这种大型异能就无法施展。
因此哪怕太宰已经在脑海里预演过无数次计划施行的步骤和可能性了,然而还是始终无法开始时间回溯的计划,在这个过程中他甚至已经拿到了【书】,所有启用时间倒流的道具都在他手上了,却因为他自己本身存在于这个世界上而无法动手。
太宰治原本想过要不自己自杀抹除自己的异能后再回溯时间,然而这样回溯时间后抽出的那个过去时间节点的世界线后会没有【自己】可以矫正剧情。
不过太宰也还没放弃这个可能性。
正在他思考自杀后换取自己期望的世界线这个方法的可行性时,他遇到了一个人,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时间旅客——
一个来自异世的,拥有星空一样眼眸和披风的金发青年。
戴因。
————
这个衣着明显不属于这个世界、能力也并非异能的奇怪男人自称来自坎瑞亚,他说他在寻找他遗失的旅伴。
于是太宰从他这儿得到了名为荧的前任旅行者的信息,知道在此方世界之外还有万千世界,而且并非是书里的平行世界的各色世界。还知道了,那位名为荧的,让戴因痛苦的,被深渊能量侵蚀意识的少女,她身上的深渊能量可以侵蚀世界壁,打通世界间的通道。
所以。
各个情报点迅速在青年那极致聪明的大脑中联系成网。
“唔,所以我完全可以在时间回溯的时候跑到别的世界去躲一躲呢。”
这样轻快说着的青年似乎毫不在意他这样轻飘飘一句话背后要有多少算计和努力。
戴因只是沉默看着神情轻松的风衣青年,虽然相识不久,但是这样短暂的时间里他已经知道了这个青年有着多恐怖的头脑,以及——企图一个人改变世界的傲慢野心。
如果是换作别人,戴因肯定不会和
这样危险的人合作,然而这个危险青年企图拧转世界的原因却简单得让人沉默。
“我?我只是想让应该活下来的人活下来而已啦。”
青年面对他的问题时只是屈着指节挠着面颊,露出那种似乎有点不好意思的无害笑容。
让人看着就觉得,这真是简单的愿望。
然而戴因闻言只是闭上眼,脑海里闪过了许多人的身影。哈夫丹、化为丘丘人的故国臣民、深渊法师,还有......
眼中高光渐渐黯淡,转头离去的少女,金发在他眼前晃过,不会泯灭的因提瓦特花落在了他靴子旁。
因此,最终戴因睁眼,平静道,“这真是个傲慢的愿望。”
太宰闻言笑了笑,没说话。
他们谈话的地点是横滨一个能够望见海的墓园里,戴因安静地站在一旁,而太宰就支着腿靠在一个墓碑上,他微微仰头,闭眼笑了笑,过了会才抬头,目光偏向一旁的远海。
“傲慢吗?”
拿到书后,他也看到了,书页中无数个自己为这个愿望跌得粉身碎骨,而粉身碎骨之后,也不一定有想要的那个结局。
“只是稍微有点不甘心。所以,哪怕只有一根蛛丝也想试一试吧。”
青年的语气轻松,就想说着在夹娃娃机里夹娃娃没夹上所以想多夹几次一样。
墓碑上的刻字被青年的风衣挡着看不清楚,戴因只是看着阳光透过枝叶零零碎碎地落到青年的眼睫上,风衣的飘带和青年靠着墓碑的棕发都安静地垂着,日光平静。
过了会,戴因突兀开口。
“你有些像我那位旅伴。”
“诶——那位王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