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你——”

空正在思考要不要自捅一刀时,萩原已经扑了过来，他紧缩的瞳孔映着空西装外套里破破烂烂布满血污的制服——

然而那儿并没有萩原所想的，从某个衣料掩映的地方涌出可怖的巨量鲜血。

他颤着的手顿了顿,然后攥紧了空的外套衣角，回了些神。“你有伤到吗？”

又是和初遇时相似的场景,身上不断被雨水冲刷鼓涌着血水的少年,可怖地坐在血色中心，一身破损，然而，却几乎毫发无损。

空闻言抿了下唇。

空：......

空也想受伤，只是此时再装好像有点迟了。

他低头扫了眼，好在那颗子弹没有打到萩原借给他的整洁外套,内里的制服也是破损又满是血污的,加上本就是高专特质布料的衣服，因此只有一道擦痕裂隙。完全让人看不出这是弹道。

空捻了下手指，方才手中的子弹已经被他偷偷碾成了飞灰，于是抬头神情茫然地摇摇头。

一副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的神情。

萩原悬在喉头的心脏因为少年这副无辜茫然的神情被卡得不上不下。

只是现在也并非是适合用手机打字交流,询问少年为什么没有中弹、这样惊人的体术是哪儿学来的,以及——

【有没有受伤】的时候。

“嗯？”

身后的松田已经压制住了犯人，他夺过犯人手中的两把枪，枪刚到他手中就淅淅沥沥地落下零件。

松田手指微动,很快子弹被从弹匣里卸下流水一样流过他的掌心。

“不对…...”

子弹数量好像对不上。

他手一晃,被拆出的子弹再次流过他的手指，好像、

“少了一颗——”

他下意识回忆着之前自己看见的弹道,偏头看去。

还有一颗子弹在——

“砰——！！”

几乎让人分辨不出瞬间扑到自己身上的身体和枪击的爆鸣声哪一个先到来。

心脏好像也不知道该为突如其来把自己扑到的身体而悬起，还是为了给一瞬充斥耳道的剧烈爆鸣声而剧烈跳动。等松田回过神来时自己已经趴在冰凉的地板上了。

他心脏怦怦跳着，耳边还在耳鸣。松田深呼吸缓了下,刚回神，就看见浓郁的红色在冷白的地板上溢散开来。

红色的、浓稠的液体流到他撑着地板的指尖下。热热的、是血。

松田瞳孔缩了下，侧目。刚才被他铐住的犯人胸膛处破了个血洞，人倾倒在地，瞳孔已经涣散。

刚刚他就站在犯人身前，如果没有被扑倒的话......那子弹极有可能就此贯穿了他再打穿犯人的胸膛。

灭口、还是——？

松田伴随着死里逃生紧张的思绪还未停止，就听到身上像是咬紧牙关的嘁声，松田抬头。刚刚迅速扑倒他的金发少年已经手肘

撑着地似乎试图起身。

“等等、空——”

“别站起来！”

还不确定那个射击的人还有没有子弹，此时避开便利店可视透明玻璃窗的射击视野最好——

松田迟了一步想起来金发少年现在听不清他的话，咬了下牙，正想伸手拦住，却一下怔住。

金发少年此时已经撑地直膝站起来了，他的头发似乎因为方才的剧烈动作又散乱了些，凌乱的金色刘海显得眉眼晦暗不明。

等到他彻底站起，眉眼都落入便利店惨白的顶光中时，才看见金发少年眉拧紧，瞳孔缩紧，然后骤然往后一瞥，目光冷得可怖。

差一点、

松田就在他面前死去了。

空的心脏也在剧烈跳动着。

这个世界的人比他想象中的脆弱得多。在五条君他们那个世界，且不说他们有多皮糙肉厚，他们都还会反转术式，还有硝子这样几乎可以起死回生的妙手。

然而这里的人，只是区区枪击、一颗子弹就能夺走他们的性命。

空的余光扫过了那个已经倒地的犯人，确认已经没有了生命的气息。

而且因为系统那模糊的【不能使用超过这个世界范围的能力】那句话，空也不知道能不能使用提瓦特的特殊食材。

如果不能的话、

刚刚真的差一点，松田便在他眼前被一颗子弹要夺走性命了。

空深深吸了口气，攥紧了拳，掌心也都是冷汗。冷彻的愤怒如同海潮一样不断在大脑中激荡。

空其实看待松田和萩原就和看待五条悟和夏油杰他们一样，都是来到这个世界刚刚认识的人，都愿意给他一个安身之所，而且比起五条悟他们来说，萩原他们更多了一层【主动保护】的意味，明明对他的身世有着危险的猜测、自己也只是普通人，却还是愿意收留他让他免于危险，并且也想帮助他找寻妹妹——虽然他们对于空的身世有着太多在空看来过于天马行空的想象。

比如hei帮、灰色组织之类的。

而差点、松田就这样死在了自己眼前。

这些思绪只是转瞬掠过空的脑海，空深呼吸了下，暂时压制住胸内的冰冷火焰，抬脚就要往外。

“等等，空，你这是要去哪儿？”

瞳孔紧缩的萩原正才从刚刚接连而来的枪击案中回过神来，好像几秒前他还攥着少年衣角说着什么，还没反应过来时、少年的动影和炸响的枪声就一同出现。仿佛是少年中弹倒下一般，让他心脏再一次提起。

萩原深深呼了口气，一把抓住空的肩膀。空听不懂萩原按住他的肩膀说的话，只能看见他的嘴一张一合，有些焦急的模样。

于是空以为萩原是在担心之后还有危险。于是他抿了抿嘴角，微微提起点弧度，转而又拍了拍萩原按在他肩膀上的手，安慰道，“没事的，我已经没有那种危险的预感了。应该不会有枪击了。”

空的视力本也超人，他扫了眼，锁定了那个不远处的黑

衣男子，应该就是开枪的人了，在他们谈话间，那个人已经转入了巷口身影模糊在了夜色中。()

然而如果是空的话，并非不能再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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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他已经坐上了车，空也能追上。

这个世界的能力体系、就是坐上直升飞机，在空眼里，也是插翅难逃——

如果系统【不能使用超出这个世界的能力】限制不那样苛刻的话。

“我去把坏人抓回来。”

注意到萩原凝固的神情，空安慰性地再拍了拍萩原搭在自己肩上的手背。“去去就回。”

萩原：......

刚刚从地上爬起来听到空这场发言的松田：......

虽然刚刚金发少年的身手很厉害。

但是、

两个人都默契地看了眼手无寸铁还一身狼狈头发凌乱的金发少年，又看了眼现在的枪击事件血流现场。

萩原按上空的左肩。“还是交给警察吧，少年。”

走过来的松田一边打着报警电话一边空着的手按上了空的右肩，“少看点暗夜英雄的故事、小鬼。”

空：......

空看着他们一张一合的嘴，有些茫然。

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

————

空的追凶计划还是搁置了，那位搜查一课的前辈到来又看见他们几人时叹了口气。

“你们不下班的吗？”

转而目光又一动，落在了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