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总监部深渊的气息很浅淡。一开始空紧张于达达利亚和高专几人的打斗表演便还没太察觉到。等到翌日他们一同在寺庙中时，空就察觉到了那点浅淡的深渊能量。

可能是沾染在人身上的，可能建筑上也有。

或许现在应该问一问“是不是所有总监部上层都到场了”、“最近有什么特别的人来到总监部吗”之类的话，以此排除可能性，更加理性地得到【为什么总监部会有深渊能量】这一问题的答案。

只是、

只是诸多理性的思考都压在感性的狂潮下，都压在金发少女面容苍白平静躺在总监部某处阴影中的画面之下。

在这一瞬甚至会闪过这样的想法——【也不是打不过他们，就干脆掀翻这个组织去找出妹妹的踪迹吧。】

金发少年克制地抿了抿唇，缓缓吐出字，这样的语速能够让他略显冷淡甚至冰冷的话要温和许多。

“需要我帮忙吗？如果五条君你们想再构筑这个世界的上层秩序的话。”

不应该说这样的话的，这个时候——

作为一个外人，对御三家未来的家主之一、和把咒术界保护弱小的想法作为自己大义的少年说这些——

只是，黑暗的梦境、妹妹最后的呼唤、千年时空的隔绝，诸多想法在空脑海中萦绕，最终所有的色彩都变成沉郁的黑色，黑海不断流窜在心脏的裂谷之中，又疯狂拍打上崖壁，卷起的滔天黑浪仿佛要遮蔽天日。

空垂下了金色的眼。

“现在…我才刚刚高专一年级啊、现在就推翻老橘子去当【总统】吗？唔啊、总感觉会很快秃头啊！”

或许是看气氛即将落下去，五条悟率先打破平静，挠着后脑勺做着怪脸开口。

“我…”夏油杰刚刚开口，空的目光便落了过来，夏油杰一下顿住，声音在空中漂浮了会，才继续道，“我觉得总监部——只是有一些方面不合理。”

佛像破碎金箔露出的丑陋一角在少年脑海中骤然晃过，让夏油杰下意识顿住了声音。过了会才艰涩地补齐了后面的话。“现在要全部推翻、也是有很大难度的。”

真的吗？这边还有他、空、和五条悟。

“也还找不到合适的体制去替代。”

现代有这么多组织体制，没有可以参考的吗？

“重建，也并不是一时能够完成的。”

他在说什么啊。

空点了点头，“夏油君说的对。只是我好像还没有提到推翻上层——”

夏油杰猛地怔住，看向金发少年，少年却已经又转头看向了五条悟。“五条君说的也对。”

空吸了口气，在慢慢吐出时露出一个笑来。“可能是我因为妹妹的事有些太焦躁了，我去冷静一会吧。”

语罢，金发少年便敛回目光，他的身前出现了一悬浮的古朴茶壶，指尖轻触，少年的身形便骤然化为了光点消失。

五条悟有些怔然地张着嘴，等

他反应过来时下意识撇过头去看自己同级们，夏油杰似乎还沉浸在自己下意识走向【推翻总监部】的选择的迷茫中，而只有旁观沉默全程的家入硝子微微垂下眼睫，白色的烟圈荡在她棕色的眼眸中。

“空突然提起这句话，是今天发现了什么吧？关于总监部的。”

在之前空表情变化的时候五条悟正在敷衍那些老头并没有看到，于是他有些疑惑地开口，“空不是之前就提过了一次吗？说需要的话可以帮我们改造咒术界什么的，感觉像是只要我们想，天皇的袍子他都可以给我们披在身上。”

家入硝子摇了摇头。这次明显是不一样的。

空提到了他的妹妹，他上次说出这种话或许的确单纯只是想问问需不需要帮朋友做什么，而今天提出这些，一定是——

“是和他一直在找的妹妹有关吧。”

夏油杰已经从自己的思绪中脱离了出来，没有人知道他刚刚思考了什么，只是在家入硝子话音即将拖曳完毕时，他轻轻开口截道，望见五条悟望过来的茫然眼神，他微微扯了扯嘴角。“今天我把咒灵玩具给达达利亚的时候，他和我说了，我们这边高层里有深渊力量的残秽。”

“深渊力量…？”五条悟的目光茫然了一瞬，大脑正在迅速调取资料时夏油杰就继续道，“是的，你忘了吗？那是空提到过的，他妹妹身上有的东西。”

五条悟还目光漂浮的瞳孔骤然缩紧，而家入硝子刚刚将烟送至嘴边的手指也一下僵住，抿紧了唇。

“所以、或许真的有那种糟糕的情况。”

情况特殊的异界少女，拥有独特的力量，又恰好丧失了意识。

会被捡到的人做什么？

哪怕是刚刚说着【总监部只是有一些地方不合理】的夏油杰也下意识会往那些最糟糕的情况靠去。

而尽管知道了这些，尽管想到了这些，为什么刚刚还下意识拒绝了少年——？

夕阳辉煌的华彩在黑发少年茫然抬头时于那双金棕色眼眸中掠过，像是流光流过金箔佛像时带起的华光，而在之后，又是沉沉晦暗的日影。

“那、空也一定——”

五条悟的话音一下顿住，声音好像一下在喉咙中艰涩哽住。

那空也一定知道了这些，想到了那些糟糕的可能。

如果空的妹妹的确和总监部的高层有关。

五条悟想，的确只有空的办法是最有效的。

他身处御三家之中，所以才会更清楚，在这个体制下想要去调查那些压在头顶的高层是完全做不到的。甚至不知道总监部的高层具体有哪些人、御三家有没有哪些人在里面——

都是不知道的。

也没有办法和权限去调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