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爷奶院子里传来孩子们的嗷嗷声,她蹙眉不禁有些厌烦,这陆盼的亲戚真没规矩……哦,是她小侄子在喊,真是欠打。
她从角门拐进去,顺着回廊往正院儿去,就看到一群少年男女带着一些孩子在那里…………踢毽子。
啊,好幼稚!
这会儿几个人把一个毽子踢来踢去,他们一会儿跳起来踢,一会儿回旋踢,一会儿凤摆尾,踢得行云流水般潇洒。
当中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身量颀长,皮肤白皙,模样十分的俊俏,他踢毽子的时候动作潇洒,有一股子风流写意的味道。
“小姑,快来踢毽子!侯博哥……叔叔踢得可好了!”顾书山原本想叫侯博哥哥,但是想到他和小姑一样大,还是叫叔叔吧。
哎,为了称呼可给孩子整得头秃。
顾敏怡被小山那么一喊,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居然站在这里看进去了!
她登时有点恼火自己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什么男生她没见过!
哼!
听见声音,他们纷纷扭头看她。
小山就把毽子嗖朝着顾敏怡踢过去,“小姑,快来加入我们!”
顾敏怡也是爱运动的,自然不服输,她一个飞踢就把毽子朝着侯博踢过去。
一来一往两人就踢了起来。
小山急得够呛,我,我,怎么不给我!
看他急得那样,侯博就将毽子踢给他,他乐得一脚飞踢,把毽子朝着陆安踢过去。
陆安眼睛还没收回来呢,根本没意识到毽子到了跟前,猝不及防被毽子砸了脸,不禁哎呀一声。
甜甜:“二哥,你看什么!”
陆安的脸瞬间涨红,“没,没看什么啊。”
他搓了搓脸,捡起毽子重新踢出去。
顾敏怡就跳下回廊到院子里和他们一起踢毽子。
顾敏佳和顾敏锐过来看见,两人对视一眼,喊道:“顾敏怡,走啦!”
顾敏怡:“你们也过来一起踢毽子。”
顾敏锐:“小孩子玩意儿你还踢?幼不幼稚啊,我们去滑旱冰了。”
他都快快十八了,怎么可能玩这种孩子玩意儿?
顾敏怡怕他们笑话自己幼稚,觉得丢面儿,
就赶紧放弃踢毽子跟着他们跑了。
“奶,我们和同学约好去体育馆啊。”
顾奶奶:“哎,注意安全啊!”
“知道啦。”
顾敏怡出二门的时候回头瞅了一眼,发现侯博并没有目送她,反而是那个陆甜的二哥追着她看。
他个子虽然也高高的,衣着干净清爽,但是模样并不出众,在她朋友里只能算中等,她自然不会多看一眼。
陆安因为再一次走神又被毽子砸脸,这一次是盼盼故意的。
虽然盼盼自己还没有那种感觉和意识,但是自小在开放的农村长大的,老人孩子都把谁谁搞对象、搞破鞋挂嘴边儿,他们耳濡目染自然也了解。
二哥这是想和人家搞对象?
想搞对象没问题,找个他喜欢也喜欢他的,但是顾敏怡不可以。
她是只骄傲的孔雀,不会看上二哥的。
盼盼可不想二哥受伤害。
陆安赶紧收敛心神,生怕被人看出来笑话自己。
他们踢了一会儿毽子,就被顾老太太喊去吃点心和瓜果,“太阳这会儿太大了,别在院子里晒着,都来休息一下。”
吃过点心盼盼甜甜就去书房学习,顾老爷子则与邵老大夫、陆老爹切磋讨论。
顾老太太领着侯博陆安侯莹和侯伟几个在家逛逛,家里有不少藏书,也有孩子们爱看的小说、话本、演义、连环画等,还有一些侯莹喜欢的画册、刺绣图样等。
顾老太太见侯莹那么喜欢画册,就拉着她去自己的小书房,“这里有画笔颜料和画纸,你随便用,看到喜欢的尽管临摹去。”
侯莹惊讶道:“顾奶奶,真的可以嘛?”
顾老太太慈祥道:“当然可以。”
她几个孙女外孙女都长大了,最小的也十四五,小时候还爱跟着她画画、弹琴什么的,大了以后都喜欢往外跑,喜欢和朋友出去吃饭、看电影、跳舞、打球,不爱陪着她这个老太太画画弹琴了。
侯莹和侯伟对那边的琴很好奇。
他们平时接触画画容易,接触琴却没那么容易,尤其古筝、古琴以及西洋乐器,平时在学校倒是能接触到手风琴、电子琴、竖笛、口琴等,在街头巷尾也能看到有人拉二胡、吹唢呐之类的,古筝、古琴这种还真是只有特殊场合才能看到。
顾老太太这里就有古筝和古琴,还有洞箫、琵琶等乐器。
顾老太太看他们好奇,就笑着给他们介绍,还手把手教他们体验一下。
侯博和陆安对弹琴兴趣不大,他们跟着顾书山去翻阅书籍,看书前都洗过手的,确保不会弄脏书页。
原本随意玩耍的几个小孩子见状也跟着他们在那边看书。
等顾家大哥回来的时候发现家里除了琴声竟然静悄悄的,平时嘻嘻哈哈的孩子吵闹声不见了。
他以为老爷子领着他们去晒草药的院子学习帮忙去了,结果发现只有盼盼甜甜和二个老头子在晒草药的院子,再探头往老
太太屋里瞧瞧,看她正眉开眼笑地指点俩孩子弹琴。
让他惊讶的是厢房那一堆孩子,有的坐在地上,有的趴在炕上,还有的躺在椅子里,一个个竟然都在看书。
这可是破天荒头一次。
只是不见顾敏锐那些。
顾家大哥也是着急的,都说富不过二代,顾家靠着家族医术制药传承已经五代,说实话那的确是一代不如一代的。
至少在医术和制药方面,他们都赶不上父辈和祖辈。
刻苦勤奋的如他,不够天赋。
聪明的对学医制药没兴趣,想学别的。
这也就是家里条件好,能让子女任性说什么对家族事业没兴趣,那些绞尽脑汁不想下乡想进厂工作的人,你要给他说可以学医学制药,你看他激不激动,爱不爱学?
他和弟弟妹妹们学得还是不错的,所以能进制药厂、医院药房等部门工作,再下一代年长些的也还凑合,年轻的那就既对学医不感兴趣又对制药兴趣不大。
他也知道原因,家里不缺吃喝不缺他们钱花,孩子们没有生活压力,也从不为长大做什么工作操心,总以为家里不会不管他们。
他们没有生活压力,又没有理想目标,没有学习动力,而学医、制药又非常枯燥。
这不是说说的,是需要每天反复背诵各种草药的名称、药性、配伍,在能够看诊之前只有枯燥的重复,如果不是真心爱好真的没有什么动力。
所以顾敏怡那些孩子不爱学,他也能理解。
可他能不着急吗?
下一辈没有特别优秀的人才,制药厂里关键的职务就得让出来。
他可以让侄子侄女们进厂,却没有办法直接让他们接班他的职务。
这也是他同意老爷子收徒的原因。
只是徒弟能全力维护顾家的利益吗?
不可能的。
所以他才想联姻的,让敏怡和陆盼定亲,等他长大以后结婚,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可惜被爹娘否了。
要是孩子们自己培养出感情是最好的。
总之在十年运动里顾家没败,现在运动结束,机会更大,顾家更不能没落。
他可以跟老爷子托举陆盼,等他退下去陆盼差不多也就成长起来,等二弟二弟都退了,陆盼也就能上位。
自己退休以后自然就有时间和精力培养孙辈,总会有那么两二个堪用的。
到时候就该陆盼托举他们了。
他们再拉拔陆盼的子侄辈或者孙辈……
各大家族都是这样一代代互相扶持过来的。
他抬脚去了跨院找顾老爷子几个。
顾老爷子诧异道:“不说晚上下班回来吗?这会儿回来做什么?”
盼盼甜甜跟顾家大哥问好:“顾伯伯好。”
顾家大哥点点头,现在他完全接纳了这俩孩子态度自然是极其亲切的,就跟对自己子侄一样和蔼。
他又
跟邵老大夫和陆老爹问好。
陆老爹沾盼盼甜甜的光,大了顾家大哥一辈儿,他还略有点不好意思,顾家大哥却非常自然,以陆叔称呼他。
他笑道:“听说中午家里有好吃的,我回来蹭饭吃,下午咱们聊一聊,给陆盼和陆甜定一下学习的课程。”
他平时工作也忙,并不能天天给俩孩子授课,需要把自己的行程安排跟俩孩子沟通一下,以后可能去制药厂那边学习。
有时候得俩孩子配合他的时间。
既然想好培养俩孩子,他自然不会吝啬藏私,会不遗余力教导他们的。
盼盼甜甜当然没问题!
看他们俩脸上欢喜的神情,顾家大哥很是欣慰,也非常欣赏,并不是所有孩子都愿意学习的,或者说大部分孩子是不爱学习的,尤其语言也是非常枯燥的学问,除非以各自感兴趣的方式才会学得开心些。
等见到侯博、陆安、侯莹和侯伟几个,顾家大哥又很随性地试探了一下,发现几个孩子家教好,虽然没有陆盼和陆甜那么出色,却也是各有兴趣和擅长的东西。
他跟陆老爹夸孩子的时候也颇为真心。
午餐非常丰盛,有全聚德买来的烤鸭,还有外面买来的烧鸡,再有家里炖的红烧肉、鱼羹,蔬菜自然更不少。
饭后还有甜品和果盘,孩子们吃得非常尽兴。
顾家大哥也把自己的时间表大致跟盼盼甜甜说了,周几在顾家这边学,周几去制药厂那边等等。
盼盼和甜甜虽然各有侧重,但是也会互相学对方的东西,比如盼盼也学过诊脉,甜甜也学过制药。
医术和药术本身就是一家的,过去的大夫既要能识别草药、药性,也要会看病配药,现在社会分工更细,大夫和药剂师就分家了。
盼盼和甜甜学习的时间里,侯博陆安他们也合理安排了自己的时间,帮忙募捐、游玩、学习一个都不耽误。
假期还有一星期结束的时候他们把两个塞满的木箱搬到派出所去开箱点钱。
之前他们已经请顾家大哥跟祁州制药厂那边沟通过,也请邵老大夫给祁州医院院长打过电话,还跟祁州卫生局孙局长以及老家公社打过电话,把捐款买疫苗给奋斗公社的事儿说了。
一会儿直接去汇款就好。
几个孩子加上江公安点了半天才点清,一共是两千六百八十二块四毛八分钱!
孩子们惊呆了,捐款可真来钱呀!
侯伟异想天开道:“要是全国人民一人给我一分钱,那我就发财了!”
盼盼:“那你就有九百六十多万。”
侯伟、陆安:哇喔!!!!
江公安偷笑,原来大家都会这么异想天开一下啊。
甜甜白了他们一眼,“首先全国人民凭什么给你们钱?”
盼盼对江公安道:“江叔叔,以后肯定会有骗子靠卖惨让人给他捐钱或者骗人钱财,公安局可一定要提前给大家做各种防骗宣传,避免老百姓被骗呀。”
江公安:“关键有些人被骗你提醒他,他还骂你耽误他发财呢。”
盼盼看了甜甜一眼,甜甜会意,眼睛弯了弯,笑道:“江叔叔,你们所长在吗?你带我们跟所长说说咱们向上级申请,雇我们帮公安局做一个全面的防骗宣传册,保管360°无死角宣传到位!”
江公安:“啊?”
知道这俩孩子聪明脑子活泛有办法,就是没想到算盘珠子会崩到自己单位来啊。
可是很心动怎么办?
他真的很想跟所长唠唠。
他点头:“那我先跟所长建议建议,他要是有意我再给你们打电话?”
俩孩子笑着点头:“好嘞!江叔叔辛苦!”
之后他们告别江公安一起去邮局汇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