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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8 章

“昨天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会跑到下水道井里。压在下水道口的装潢是你破坏的吗?”

梁砚行一个又一个问题抛出来,梁妍琼却显得兴致缺缺。

她翻了一个身,用后背对着大家,声音闷闷的:“我有点记不太清了,我的脑袋好疼啊。”

“妍琼,你再仔细想想,这对我来说很重要。我不想再看到你昨晚要死要活的模样了。”

“哥哥,你不要逼我。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梁妍琼缩进被里,像是一颗拒绝和外界沟通的茧。

“妍琼…”梁砚行还想再苦口婆心地劝说,却被弥什拉住手臂:“别着急。只要人还在就行了,其他的真相都没有人重要。”

只要人活着,时间会把线索带出来的。

这句话既是对副本里的梁砚行说的,也是对100年后第一次看清周遭生活的梁砚行说的。

三人退出梁妍琼的房间。

梁砚行离开的第一件事,

() 就是朝工具室走去,从里面拿出一把铁锹。他拿着铁锹走向花园,目标明确地走向下水道口。

这是要…?

扑通——

梁砚行铲起一捧土,推进下水道里。

细碎的黑土落入井口,瞬间就被水波湮灭,像是被吃掉了一样。梁砚行默不作声,继续铲起第二捧土填进井口里。

弥什连忙阻止他。

“你这是在干什么?”

“下水道里有鬼,而且她已经伤害到我妹妹了。”梁砚行的眉头紧紧蹙起,后怕不已:“如果我们没有及时找到妍琼,她就跳进下水道里自杀了。”

“我不能放任她害人,我要把这个下水道填掉!”

梁砚行边说,边铲土推进下水道口里。

弥什只好将他的铁锹抢过来。

“你冷静一下,你最好不要动这个井,或者说,不要直接动它。”

“为什么?”梁砚行不解:“你不用担心我被她诅咒。我宁愿自己死掉,也不愿意让我的朋友,我的家人来承担风险。”

“不是诅咒!我担心的是另一样东西。”

弥什难得发现梁砚行的又一性格了,那就是过分正直于是显得有些难搞。

怎么会有人宁愿自己死,也不想别人受伤啊?

这样的人如果误打误撞害死了无辜的人,恐怕会无比内疚,比死还痛苦。

事到如今,弥什再这么想隐瞒,看到梁砚行坚决的模样,也不得不如实相告了:“事实上,我是担心水井里的女人,是跟你有关系的人。”

“又或者说,她可能是你母亲。”

长相遗传是一回事,说不定梁砚行跟他爸爸长得像,但是香奈儿、长发都是实打实的证据。

弥什不愿意让那百分之几的可能,造成梁砚行终身的遗憾。

她将铁锹扔给罗凡德,罗凡德直接把它掰断。

“你说,她是我母亲?”梁砚行肉眼可见地愣了一下。

“对,你说你两岁的时候看到怪物从井口爬出来,我怀疑你看到的人就是跌进井口的你母亲,两岁正是记忆混乱的时候,你当时又发烧生病,说不定忘记自己母亲的长相了。”

“梁父又是失明,连大厅里有没有其他人都不知道,更别说妻子换了一个人了。”

弥什怕梁砚行冲动,语速飞快地将最有可能的线索如实相告。

说完后,她不敢再看梁砚行了——她怕看到他惊慌无助的表情,怕看到他手足无错的模样。

于是说完这一可能性后,弥什立刻低头,看着地板不再说话了。

没多久,一声轻笑响起。

是梁砚行。

弥什惊讶抬头,正好看到他眉眼弯弯,一脸无奈但又忍不住的浅笑。

梁砚行和弥什站得近,一低头就看到她的发顶,没有想法,他的身体如本能一般抬手摸了摸,

宽大手掌接触到发顶毛茸茸触感的瞬间,无论是弥什还是梁砚行

都愣住了。原因各不相同,一个是觉得熟悉所以愣住,一个是觉得无礼所以愣住。

罗凡德挤过来,直接把两人分开,像柱子一样直愣愣站在中间。

他看了看弥什,又看了看梁砚行,脑子里劝自己对方就是个npc,嘴上却还是醋意满满地说:“干什么?当我不存在?”

托罗凡德的福,半尴尬半暧昧的氛围被打破。

梁砚行轻咳一声,强硬回到话题:“你这个“我母亲不是我母亲”的假设几乎没有可能性。”

他轻笑一声,说:“父亲虽然失明,对声音却很敏感。如果妻子换一个人,就算嗓音再怎么像,他也能听出各中差别。不存在妻子换人也不知道的情况。”

“如果你父亲知道,但是没说呢?”弥什不死心反问,她的怀疑始终落在梁母身上,没有变过。

“那就抛开我父亲不说。”梁砚行花园墙外不远处的医院,说:“我母亲是连锁药店的独生女,经常跟记者打交道,照片多次出现在报道里。而且她每年都要回家探亲。”

“就算两岁的我生病发烧,忘记母亲长什么样子,其他人和照片也不会遗忘。”

梁砚行的母亲,真的是梁砚行的母亲。

从始自终没有变过任何人。

弥什熄火了。

虽然她对梁母的怀疑依旧,但当着对方儿子的面,反驳他说的话,还坚持说他母亲有问题,显然不是一个很好的应对方式。

退一步说,就算梁砚行的母亲真的是他母亲,那在下水道口做下的恶毒布置又是这么回事?总不能是梁母嫉妒小眉,于是把她推进下水道里并生生世世地诅咒她吧?

弥什并不觉得一个能在民国时期写出“仁者爱人”的贤者,能做出这么偏激的事情。

于是她选择沉默,没有再说什么了。

好在罗凡德已经把铁锹掰断,梁砚行再想填井,也苦于没有工具,只能放弃了。

他费劲地将下水道井盖重新盖好,又将自然石扶起来,重新压在上面。其他被破坏的景观,只能找工人过来修复了。

即使如此,裸露的井盖使人感到不安。

三人一步三回头地离开后花园,回到梁家,。

刚跨过门帘,就听到梁母正在和什么人打电话的声音。

梁家有电话,却是那种老旧笨重的转盘式古董电话,人想要打电话的时候只能坐在沙发上,一只拿着听筒放在耳边,另一只手拿着话筒说话。

梁母苦恼,捏了捏鼻梁,这个动作和梁砚行的习惯动作出奇的一致。

她说:“母亲,抱歉忘记给你回电话了,这段时间发生太多事情。昨夜妍琼莫名打开下水井盖,还从下水道口里跳了进去…”

顿了顿,应该是对方反应激烈,于是梁母等话筒对面的人冷静下来才继续说话。

“她没事,砚行和他的朋友们及时发现妍琼的异样,把她从下水道里拉出来了。但经过这事,我实在有些担心妍琼的状态,担心那个

下水道口有点古怪。”

“我能不能把孩子们送回南方老家一段时间?”

看来,梁母正在跟她母亲,也就是梁砚行的姥姥说话。

她因为妍琼跳下水道的事情,从早上开始就身心疲惫,眉心沟壑紧紧锁在一起。俨然一副好好母亲的模样。

梁砚行侧头看了弥什一眼,就好像在说:“我都说吧,母亲很正常,是你们想多了。”

弥什收回目光,什么都没有说。

忽然,一声古怪的敲击声响起,众人侧头望去,发现是一颗晶莹剔透的弹珠从窗外射了进来,落在木质地板上发出“叩叩叩”的响声。

应该是哪个孩子玩弹珠的时候不小心射进来的吧?

不愧是愚园路出身的有钱孩子们,即使在民国时期,也能从小玩弹珠。

梁砚行也看到那个弹珠了,浅笑道:“我小时候也特别喜欢玩这个弹珠,那时候妍琼还没出生,所以每天拉住母亲一起玩。”

弹珠顺着地板从他们面前滚过,撞到桌子边上停了下来,阳光透过他的珠体,反射出晶莹。

它十分精准地就停在了弥什的脚边。

弥什蹲下身,将它捡起来。就在准备站起的瞬间,她看到了——

她看到梁母正在打的电话,电话线压根就没有接通!

裸露的线头被粗暴地拔出来,放在地上,乍一眼望去,就像电话线还接在墙上一样。

弥什顺着电话线一路看上去。

她就这么眼睁睁看着,梁母对着空气说话。

“那就这样决定了,我今天就把孩子们都送到你家。”

“也是…砚行年纪大了,呆在老家里不太方便,那就只送妍琼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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