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游戏舱中睁开眼后,迟川一日第一时间弹身坐了起来。
骤然脱离了游戏世界,他还有些不太适应这其中的转变,以至于脑子昏昏沉沉的。但他还是尽力忽略了身体上的不适,用手撑着身子爬出游戏舱,准备去找自己的手机。
他现在就要去给自己的表哥打电话,和对方好好理论一番。
可在下一秒,他就停住了动作。
看来不需要打电话了。
当迟川一日抬头看见出现在自家客厅中的两位不速之客后,淡淡地想道。
【哟!】
这是他那从来不张口说话的表弟。
“哟!”
这是他那脑子有坑的表哥。
这两人十分具有主人翁意识。
一个正喝着他的肥宅快乐水,单手操纵着一台复杂难解、充斥着高科技气息的仪器,另一个则是美美地吃着家里冰箱中珍藏的咖啡果冻,坐在地毯上看电视剧。
“你们这是非法入室……”
【我家有这间房子的备用钥匙。】
迟川一日:……
“行吧。”迟川一日慢慢走到了二人身边,也学着他们的样子,盘腿坐在了地毯上,开口问道,“关于这个游戏……你们也该和我解释一下了吧。”
“嗯,难道你还没有什么感觉吗?”听到迟川一日的话后,齐木空助难得抬起头分给了他一个眼神。
“我该有什么感觉?”
【稍微等一下,你马上就会知道了。】
既然可靠的表弟开口了,迟川一日也就暂且按捺住了自己的疑惑。
果然,片刻之后,一阵记忆疯狂地在迟川一日的大脑中翻滚涌动起来,整个四周目的经历似乎都在他的大脑中重新放映了一遍。
直到记忆回转至了他拿到这个游戏舱之前。
—【世界意识跑过来找我哭诉,说想让我帮个忙……】
—“这对于我来说再简单不过了!”
—【我觉得这是一个挺不错的主意。】
—“我一定会做出最完美的监测仪器。”
—【但是我们需要一定数量的执行人员,而且还缺少一个锚点。】
……
那时候自己表哥和表弟所说的话,交错着在他的脑海中响起。
最后,迟川一日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那就让我来成为这个锚点吧!”
他终于记起了一切。
不同的世界之间存在引力,它们在不断地聚合。
迟川一日他自己所处的这个世界,正处在与其他世界碰撞的边缘。
各个世界的碰撞和融合难以避免,如果放任他们正面撞击的话,极有可能造成一些不必要的损伤,影响到在这些世界上生存着的人类。
为此,世界意识找上了齐木楠雄。
它想要以一种更加温和的方式度过融合期——那就是主动选择、主动介入、主动联系……直至主动踏出融合的这一步。
最终,他们想出的办法是,将世界本身做成一款游戏,派遣一部分执行人员,也就是“玩家”,提前进入其他的世界中。
并且在这些世界中介入“剧情”、缔结关系,打上属于本世界人员的烙印和活动轨迹。
就像是打疫苗一样,先派遣一小部分人员介入,让即将进行融合的世界拥有“抗体”。这样在之后的完全融合期,才能实现尽量平稳的过渡。
为了淡化目的性,让他们这些异世界来客表现得尽量自然不刻意,关于“进入游戏的初衷”这一点被暂时封印在了各位“玩家”的记忆深处。直到目的达成,他们才会记起自己执行人员的身份。
在这款之中,各个世界是游戏载体,世界意识以及齐木两兄弟是策划开发组,还兼职进行游戏进程监测,论坛和聊天频道是提供给执行人员们的交流平台,同时世界意识接管了游戏总系统,而具体到陪伴在每个玩家身边的编号系统则是世界意识的分/身。
游戏中玩家所拥有的则是由各世界的力量本源来提供。
这也就是为什么玩家到达了以后,会出现的问题——因为原本就不存在这些力量本源,自然无法使用这些特殊能力。
而所谓的游戏固定剧情和人物档案信息,就是世界的运行轨迹。
【每个世界有它原本框定的运行轨迹,世界意识无法主动出手更改,但它希望你们的到来能够改变这一切。】
【让轨道偏离原本的路径,这样才能够和其他世界的轨道“接轨”。】
齐木楠雄为他解释道。
“所以,当世界完成度达到百分之百的时候,就代表着我们所有的前置工作都成功完成了,可以开启主动融合的进程。”
迟川一日一边说着,一边又从书橱深处掏出了一枚豪华加量版咖啡果冻,塞进了自己表弟手中。
齐木楠雄的脸上明显露出了幸福的表情。
“但是前几周目我失败了。”
【这也在预料之中。】
一勺子下去后,齐木楠雄的心情指数瞬时攀升到了一个峰值。
【世界轨迹自行修正的力量是强大的,谁也不能保证一次通关。】
【但是你至少在那些世界里留下了痕迹,降低了融合的难度。】
【因此你前几周目去过的世界,都在这次主动融合的名单中。】
“参与这次计划的执行人员这么多,最终却以我的行动为基准,恐怕不单单是因为我是游戏的首个通关者,更因为我是‘锚点’,对吧?”
“玩家”众多而分散,如果每个人都是一个基点的话,那无疑会造成混乱。
所以世界意识需要先选出一个“锚点”作为参照。
【你是被“偏爱”的人。】
说到这句话时,齐木楠雄停下了挖咖啡果冻的动作,用认真且温和的眼神望向了迟川一日。
似乎是在强调这一点。
“我知道。”迟川一日停顿片刻,垂下了眼眸,“我知道,谢谢。”
在世界融合之后,计划的执行人员们必然会身负不同世界的身份和多重的人际关系。
届时,如何衡量关系,选择哪一边的身份、舍弃哪一边的身份都将成为一道难题。
所以当初在挑选执行人员时,世界意识选择的大多都是那些原本亲缘寡淡、牵挂甚少的人,这样不容易为两侧的交际关系犯难。
而迟川一日在这批执行人员当中也算是突出的那一个。
——不光是没有近亲、断绝旧识,也没有友人同事这一类的交际,成天都是自闭地待在家中。和他见面次数最多的,是附近便利店的店员。
他是实打实的“社会隐形人”。
恐怕唯一会关心他是否还活在世上某个角落里喘气的,大概就只有齐木家了。
但他们之间毕竟是远亲,从两家住所的地理位置上来讲,相隔的也并不近,再加上迟川一日他本人的抗拒,因而相互之间见面的次数也是寥寥。
直到齐木两兄弟因为这个计划主动找上门来,联络才稍微多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