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儿等着吧。”迟川一日坐进了据点最深处的一间密室中。
看时间,622号和154号应该已经把分析推算出的地址发送给公安高层了,柯南他也应该已经把自己被伏特加绑架的这件事告知了降谷零。
两边相互印证之下,红方不难得出结论——组织boss确实是藏身于这个据点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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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是到这里来了。”
迟川一日并不是第一个进入密室的人。他在踏入密室、看见某个熟悉身影后,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说过,你可以不用来的。”
矢川仁幸只是推了推自己的眼镜,淡然答道:“在最后的决战中,如果组织boss面前空无一人,那未免也太没有排场了。”
迟川一日:……他不是很想要这种组织boss的排场。
“我记得基安蒂、科恩他们待会儿也会过来……”
不过他的话没能说完,就对上了矢川仁幸复杂的眼神。
——基安蒂、科恩他们也能作数?!
迟川一日从对方的眼神中读到了这句话。
当然,矢川仁幸口头上是另一番说法:“不是‘据点里’,我是指‘密室之内’,不能只留boss您一个人。”
“作为您的波特酒,就让我陪您到最后一刻吧!”
“我愿意成为您的最后一道防线。”
听到对方的话,迟川一日心中也不是完全没有触动。
虽说矢川仁幸是知道他(boss)最多秘密的人,但是碍于“玩家”和“npc”之间的身份,迟川一日还是有很多东西不能向他解释。
比如说,矢川本人不断地死而复生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再比如,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boss的外貌却几乎没有发生变化?时间在他的身上流转得过于缓慢。
他只能用“矢川是组织的实验品”“青春永驻是因为组织内的研究成果”这一类的理由搪塞过去。
当然,矢川仁幸究竟有没有相信还很难说。
因为他几乎不会主动去问这些问题。在迟川一日说到时,他也只会露出包容的目光、安静地看着对方。
他只在第一次死而复生时,问过一次——“我还能拥有正常人所拥有的死亡吗?”
“会的,很快。”
当时的迟川一日斩钉截铁地答道。
“那就行了。”
得到肯定的答案后,矢川仁幸的语气也随之轻松起来,转头便去研究要怎么利用自己现在的体质了。
回想起那日的对话,又看了看此刻正站在自己身边的矢川仁幸,迟川一日有些无奈地笑了笑。
“为什么你非要多死一次呢?”
“那boss您又为什么一定要死呢?”
矢川仁幸目光灼灼地望向坐在自己身侧的人。
“boss您现在的这个身份,有着前途无量的工作、有着诚挚交心的友人,可以光明正大地行走在阳光之下。”
“我完全可以在此刻顶替您的身份,作为‘boss’被他们杀死。”
“公安消灭了组织,您也从此摆脱了桎梏,各自奔向欢喜圆满的结局,这样不好吗?”
很好。
但是他不能这样做。
因为他要考虑游戏最终的判定。
如果要完成这局游戏,让红方取得胜利,那么红方必然要杀死组织boss。
在世界的判定中,组织boss是迟川一日,而不是矢川仁幸。
都到了最后一步了,绝不能因为这一点小瑕疵而功亏一篑。
“我们无法欺骗。”
迟川一日叹了口气。
“但是我们可以欺骗其他人。”矢川仁幸蹲了下来,凑近boss耳边,眼神中满是志在必得的光芒,“这就是我出现在这里的意义。”
“虽然我不能代替您死去,但是我可以保住您的名字、您的身份。”
“有朝一日,您可以清清白白地和您的友人们团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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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降谷零为代表的公安们很快突破了据点内的重重封锁线,或逮捕、或击毙了据点内反抗的组织成员们,最终携着一身的硝烟和火药味闯到了密室面前。
混乱之中,追踪着定位器的指示,赶到这一据点的柯南也趁机溜了进来。
不过他十分有自知之明,难得没有一马当先地冲在最前面。
他是侦探,又不是什么战斗人员。
他只是沿着战斗结束、已经被公安控制住的区域进行搜索,想要找到在他面前被绑架的迟川一日。
毕竟在这种时候,公安有更加重要的职责,很难抽调出大量人手去专门寻找某一个人。环境又这样危险,不得不让人感到忧心。
随着“砰砰”的几声,密室被发现,大门也被破开,公安们出现在了门外。
站在前方的降谷零手上和脸上都已经溅上了一些血迹,不过这都不是他的,而是这一路上做出了反抗姿态的组织成员的。
即便是经历了激烈的战斗,他的目光依旧警醒,端住枪的手也十分稳当。
在门侧的一阵烟雾过去后,他总算见到了组织boss的真面目。
——那是一个戴着鹰钩鼻面具,坐在椅子上的人。
同样闯了进来的诸伏景光率先发觉了不对。
因为对方的身形莫名有些眼熟。
像极了某个被自己和同期特别关照、极其不安分的年轻警校生。
而降谷零自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都到这一步了,你还不肯摘下面具吗?”
“我倒是无所谓。”用机器变过声的电子音在密室内响起,“可你们就不一定了。”
boss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夹着面具底部,缓缓从自己脸上挪开。
一张属于迟川一日的脸赫然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这……”
现场认识迟川一日的人都不由得脸色一变。
就在众人微微愣神时,密室的大门附近突然响起一声炸响,一道汹涌而起的火线隔开了两方。
公安被阻拦在火线之外,而火线之内的迟川一日则是冲他们微微一笑,随后起身伸手拧动了墙壁上的壁灯,一道暗门出现在了墙角处。
降谷零抬枪就射,但子弹却被骤然升起的屏障挡住了。
“这间房间里面有机关!”
他也顾不得再去思索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纵身越过火线,打破眼前的屏障,将脚边的铁条踢出,想要阻挡对方的去路。
但对方像是早有预料一般,直接闪身钻入了暗门之中。
飞起的铁条恰好卡在了暗门处,留下了让人通过的空隙,降谷零也不再多想,直接紧追了过去。
不过在boss即将完全消失在烟雾后的暗门中时,降谷零隐隐感觉,对方的脸和身形仿佛都变了,变成了矢川仁幸的模样。
暗门之下是纵横交错的狭窄通道,他才刚走出几步,就听见身后传来震天动地的响声。
藏在密室墙面之内的炸弹爆炸,将屋子夷为平地,堵住了来路。
跟在后面的同事们生死不知,他也已经没有退路了,降谷零只能咬牙向前。
“你到底是什么人?”
在以超乎寻常人的身手,将boss逼至一条死路后,他呼吸急促地询问道。
“你刚才不是已经看过了吗?”
重新戴上了面具的boss开口时又恢复了电子音。
“不,你不是迟川一日。”降谷零语气确凿地说道。
boss刚才在他们面前显露出的确实是迟川一日的脸,但转眼间又变作了矢川仁幸的身形。
这不难让他联想到当时在木下町研究基地的冰室中,那一模一样的两个矢川仁幸,以及组织刚刚的行动——对方将迟川一日绑架到了这个据点里来。
冰室冷冻柜中死去矢川仁幸僵木的脸、组织内有悖于人伦的各种秘密实验、在不同身份人之间切换的boss……
种种线索盘桓在降谷零的脑海中,顺理成章地串联在一起,导向了一个惊悚的结论。
“迟川一日他怎么样了?”
降谷零的心里不由得凉了下来。
boss既然能替代他的身份、使用他的面孔,那名年轻人恐怕凶多吉少。
“看来你已经发现了啊。”像是在印证降谷零的猜想一般,这一回,再度取下鹰钩鼻面具的boss变成了矢川仁幸的模样,“没办法,只能请你闭嘴了。”
“我原本还以为我们合作得很愉快呢,波本。”他有些遗憾地叹息道,“没想到会走到这一步。”
“难道你还想从这里逃出去吗?”降谷零嗤笑了一声,“放弃这个念头吧。”
“我们早就预想到了你像个耗子一样在地下乱钻的情况,所以已经提前计算出了这一片可能挖掘地道的地方,并派人在沿路查找可能的出口,外围也已经完全封锁住了。”
“就算你还设有机关能够离开这里,等候在你逃生道路尽头的,也只有子弹和牢狱了。”
“又或者,你想像一只下水道里的老鼠一样,永远窝在这节肮脏的管道中吗?”
“就算是这样,我们也会挖地三尺,把你这只发霉的老鼠挖出来,扔在阳光下曝晒。让所有人都看清楚,你们是怎样见不得光的生物。”
可能是被戳中了痛处,也可能是被猜中了逃亡计划,听完降谷零的这番话,boss的面色完全黑了下来。
矢川仁幸那张原本斯文的脸上,只剩下狰狞和咬牙切齿的愤恨。
“看来你是想给我陪葬了。”
在幽幽说完这句话后,boss不退反进,猛然跃至降谷零的身前,抛弃枪械和他肉搏起来。
降谷零被boss这一突然的举动一惊,但也不影响他反应极其迅速地接住了对方的攻击,并在第一时间还手。
黑暗的通道中,二人激烈地缠斗作一团。
全部精力都放在boss身上的降谷零并没有注意到,在不远处的侧面通道中,隐隐有一个黑色的人影露出了小半边轮廓。
那人发出了无声的叹息,随后举起装有消/音/器的手/枪,果断冲另一侧的墙壁扣下了扳机。
不久前发生在木下町地下的一幕,顷刻间就在此处重演。
爆炸、乱石、浓烟、震动……刚才还在缠斗的两人被迫分隔开来,但这里已是无处可躲。
通道崩塌,透不进光的黑暗仿若深渊中张开血盆大口的怪物,将打斗的二人、以及那道黑影一同吞入了腹中。
在这一刻,代表着世界完成度的进度条终于走完最后一段,抵达了终点。
而分布在各个角落的玩家们几乎在同时接收到了系统的轰炸。
一条又一条的信息在他们的玩家面板上不断地跳跃、被覆盖、刷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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