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吗?看来我还真是倒霉啊……”
躺在病床上的矢川仁幸口中幽幽感叹道。
此刻他双眼紧盯着天花板, 双手交叉搭在胸前,摆出一副安息认命、不愿再挣扎的样子。
松田警官甫一进门,便告知了病房中两人当下的紧急事态, 以及他们此刻面临的抉择困境,并很快从矢川仁幸的床底下找出了那个作为“馈赠礼物”的礼盒。
这才有了矢川仁幸感叹自己倒霉的那一幕。
当这个礼盒被松田阵平轻轻拖出来时,矢川仁幸脸上的惊讶神情不似作伪。
显然, 他对于这个礼盒的存在是真的不清楚,因而才会感到意外。
为此他甚至有些失态地去问与他同病房的克希瓦瑟:“你知道这个礼盒是什么时候放进来的吗?”
居然还直接放到了他的床底下!
他堂堂酒厂真酒不要面子的吗?!
“我不知道。”
克希瓦瑟十分真诚地答道。
然后便收获了矢川仁幸难以置信的眼神。
对方似乎是在用目光发出控诉:
你不是酒厂的代号酒吗?为什么有人塞了个东西在你隔壁床床底,你居然都没发现?!
克希瓦瑟也毫不示弱地用目光予以回击:
你不也是犯罪组织酒厂的一瓶酒吗?为什么有人塞了个东西在你床底你没发现?更应该反思的不是你自己吗?
松田阵平并不清楚这两人之间的眉眼官司, 只是随口安慰道:“根据多个现场的调查情况来看, 安放炸弹礼盒的人十分狡猾、身手也很灵活,一般人没发现也很正常。”
“一般人一号”矢川仁幸:……
“一般人二号”克希瓦瑟:……
知晓“一般人二号”真实身份的“一般人三号”细川朝平左右看了看,也陷入了可疑的沉默当中。
卷发警官自然察觉到了此刻病房内略显诡异的氛围。
他手上动作一顿,但没有抬头去看其余几人。
所以这个病房里究竟有什么毛病?
他不动声色地暗自思考着。
细川朝平, 也就是他的警校同期诸伏景光在进门时已经有过一瞬的失态了, 现在又是这种奇怪的态度……
能让对方这名专业卧底显露出情绪的人究竟是谁?
那名红发青年?还是矢川仁幸?
就在这时, 他无意间瞥见了红发青年病床头贴着的名字卡片——“七月光”。
对方的样貌给他的感觉很陌生, 但这个名字他可太熟悉了。
阿尔忒弥斯号事件后, 他把船上相关的人员资料反复看了很多遍, 其中“七月光”赫然在列。
这个名字和当时化名为“松田景”的自家同期的名字并列排在一起, 所以他绝不会记错。
一想到“松田景”这个名字,松田的脸色就有些绷不住。
他真的很想立马转身揪住后面人的衣领,质问对方为什么要取这么一个化名。
为此他还被警视厅的同事揶揄过。
最终理智还是止住了他的这份冲动, 并把他的思维掰回了正轨。
他确信红发青年这张脸没有出现在乘客资料的照片当中,但名字重合绝不是偶然, 单从自己同期的态度中便能看出一二。
眼前的这个人一定和阿尔忒弥斯号上的那个“七月光”有所关联。
就是不知道是本人易容, 还是上船的那个人借用了眼前红发男子的名字。
想到这里, 松田阵平不禁往矢川仁幸的方向多走了几步。
再怎么看,矢川仁幸都是现场最弱小无辜的一个。
这位受害者先是被卷入了同事之间的纵火杀人案,还受了伤,现在又和身份可疑且危险的人同一病房,身为警察,多关注一下普通市民也很正常。
不过……这位普通市民是不是有些倒霉过头了?
.
“倒霉过头”的矢川仁幸没有注意到警官先生对他的隐晦关照,因为他眼角的余光一直都在偷偷观察自己隔壁床的克希瓦瑟。
他感叹自己“倒霉”并不全然是在作戏,很大程度上是真情流露。
只不过这个“倒霉”和警官先生所认定的“倒霉”有很大区别就是了。
他感叹的其实是炸弹犯纪田嘉之给予他的一记背刺。
为了隐蔽自己的身份并营造氛围感,矢川仁幸在联络纪田嘉之的时候并没有表明自身此刻的身份和所在地。
因此对方只知道他是那个神秘组织里负责提供炸弹和帮他修正犯罪方案的大佬,并不知道大佬此时正在他的目标地点米花中央医院住院,也不知道自己正几次三番地走在炸大佬的路上。
矢川仁幸坚信,纪田嘉之这家伙是个两面仔。
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又偷偷和目标人物安部溪美达成了什么协议,这才总是把炸弹精准无误地送到他病房里。
炸弹事小,倒还不至于让他产生危机感。
糟糕的是……他悄悄瞥了一眼身边的克希瓦瑟……说不定他还被组织里的上司给盯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