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是因为什么,祝清梦想不出来。
祝清梦在餐桌前坐了一会儿,饭菜又热了一趟,中途给江愿安发了好几条消息,却看见她的手机正放在电视柜上。
无奈之下又去敲门。
这回里面的人应她了,说的话却是不饿。
祝清梦突然也觉得不饿了。
先前的感动渐渐消失,有些疲惫。
过了快一小时,江愿安才从里面出来,却不理会她,兀自进了洗手间。
出来时正撞到站在门口的祝清梦。
“上次说了,拒绝冷暴力。”祝清梦无奈。
“我怎么冷暴力了,我说不过你还不准我冷静吗?”江愿安反驳她。
“冷静了快一个小时,也该够了。”祝清梦放缓声音,说道。
“但我还是不想和你说话。”
祝清梦:“……”
“我知道了。”
江愿安独自回了卧室。
祝清梦望着面前的饭菜发呆,过了会儿才回过神,不紧不慢地将饭吃完。
江愿安气的肯定不止是这个女人。
可是其他原因祝清梦却想不到。
吃完饭,祝清梦才耐着性子哄江愿安出来。
“出来,有话好好说。”
也许是气得差不多了,江愿安将门开了个缝,看了眼餐桌。
“你就吃了?”
祝清梦愣,嗯了声。
“我等你这么久我都没吃,你就吃了?”江愿安突然委屈起来。
“出来,我陪你再吃点。”
“什么叫你陪我啊,明明是我陪你。”
趁着江愿安说话的空隙,祝清梦将门推开,将江愿安从屋里拉了出来,不顾她的反抗将人按坐在椅子上。
“啊——”
祝清梦夹了块肉递到江愿安嘴边。
江愿安偏头不愿吃她喂的。
“我自己有手。”
祝清梦没坚持,将筷子递给她。
江愿安低头吃饭,祝清梦在旁边瞧着她。
等她吃得差不多了,祝清梦才问她:“这两天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
江愿安:“我能有什么不开心的事。”
祝清梦皱眉:“好好说话。”
江愿安倏地安静下来,眼睛盯着她疑惑:“你凶我干嘛?”
祝清梦:“我没凶你,我们需要沟通,你答应过会好好沟通。”
江愿安沉默,半晌才喃喃:“那是当时的我答应的,你找当时的我去。”
祝清梦也没生气,见她态度和缓许多,便猜测道:“是因为工作上的事情?”
江愿安不语。
“你经纪人那边怎么说?”
自从之前江愿安舞台跌伤之后,舞台渐渐少了起来,经纪人也有意让她转行。
“让我去当明星。”
这不是祝清梦第一次听到这个话题,但仍旧愣了下。
“说我不懂事,明明十年前能做的事情,非要谈恋爱拖到这个时候,最后还是这条路最好。”
“你在怪我?”祝清梦似乎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不敢相信地问出声。
“我哪敢,我只是复述她的话。”江愿安不情不愿道。
这话让祝清梦许久没有出声,半晌才又问:“你在怨我?”
“我说了没有。”
江愿安并不想再说话,也不知道这个话题是怎么从那个女人转移到这里。
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下去,江愿安收拾了自己面前的碗筷放进厨房。
祝清梦长舒了口气,将剩下的碗筷端了进去,瞧见江愿安在洗碗。
平日里可不愿意做这些事儿,这是在和她划清界限。
“你想当明星吗?”祝清梦突然出声。
“我想当你就让我去?”江愿安并不相信祝清梦会任由她去那么复杂的地方,随口回道。
祝清梦张了张唇,却没说出一个字。
江愿安将碗洗好,又去洗澡。
洗完澡就径直回了卧室。
祝清梦坐在沙发上,听着卧室反锁门的声音安静了许久。
刚刚是在怨她吗?
知道她现在情绪不好,也拒绝沟通,祝清梦没再去敲门,发了很久的呆才进了浴室。
的确,最先向对方表达占有欲的人是她。
在听说有星探想让江愿安进娱乐圈时,她第一时间制止了她。
里里外外将坏处说了个遍。
当时江愿安也只是盯着她笑说知道了。
好像确实是她阻拦了她的路。
怪她也无可厚非。
祝清梦心情不好,直到半夜也没睡着。
安静的夜里,房门被打开的声音尤为清晰。
“睡了没?”
江愿安的声音在夜里响起。
祝清梦没回声,紧闭着眼睛。
因为她明白,她如果回答了江愿安反倒不会进来。
江愿安抱着枕头,熟练地掀开被子爬上床,嫌不够温暖又抱着祝清梦的胳膊。
祝清梦翻了个身,假装睡得不舒坦抱住江愿安蹭了蹭。
江愿安这才满意地闭上眼睛。
第二天早晨,江愿安醒来时瞧见祝清梦正盯着她,先发制人地说:“昨晚你梦游,硬生生将我抱到了次卧。”
按照以往祝清梦会调侃她两句,她甚至都在想下一句话该说什么了。
然而祝清梦并没有像往常一样,而是说了句:“抱歉。”
江愿安愣了,问:“什么意思?”
祝清梦:“说真心话很难吗?”
江愿安张了张唇,最终什么话都没说出来。
那天早上两人间的谈话最终以沉默结束。
祝清梦想过,也许她应该像平常一样抱住她调笑两句,而后将这件事情翻篇。
甚至昨晚也应该再花点时间哄哄她,了解她真正的想法。
但是祝清梦没有。
突如其来的有些疲倦。
这样的疲倦并非第一次出现,只是疲倦抵不过对她的爱意,和失去江愿安比起来,一切都可以平息。
她能够确定的是江愿安爱她,所以平时两人吵吵闹闹,祝清梦都能够包容。
但当一件事被频繁提起时,祝清梦还是产生了其他念头。
“所以你确实在怨我。”
当江愿安再次提起经纪人的话时,祝清梦一时间分不清她是在说气话还是真心话。
江愿安:“我什么时候说怨你了,明明是你问我我才回答。”
祝清梦沉默地听她说完话,然后才问她:“我们没办法好好沟通是吗?”
祝清梦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每到这种时候两人都没办法好好沟通。
江愿安闹情绪的次数也越来越多。
“你真奇怪,我不想和你说话了。”
江愿安安静下来,不想再争论下去,自从上次和好之后她就努力克制自己不在吵架的时候冲动提分手两个字。
所以这两个月闹归闹,江愿安并没有再说过分手。
祝清梦有些累,也许江愿安也是同样的累。
“你要是有意见,我让你不舒服了,你可以直接告诉我,为什么一定要这样?”
“怎样?无理取闹吗?”
祝清梦自觉失言,否认:“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我和你说有用吗?你哪一次不是把我当小孩,什么事情都瞒着我,喻明夏喜欢知知你不告诉我,有人追你你不告诉我,我呢,我事事都得和你禀报,公平吗?你怪我无理取闹,那你呢,什么都不解释,不也是任我猜吗?”
“我已经解释很多次了,能不能不要再翻旧账,我手机不也是任由你查?好好说话行吗?”
“不行,”江愿安委屈,“到底谁在怨谁。”
祝清梦极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每次面对江愿安的吵闹她也会忍不住情绪失控。
“乖,不气了,我的问题,我向你道歉。”祝清梦试图将江愿安拉进怀里。
江愿安却摇头,挣扎地离她更远了些。
“我让你烦了对不对,那住持说得没错,我们就是不合适,我们不该在一起。”
江愿安一边说着一边哭。
祝清梦的手指悬空,指尖紧缩。
早知道当初就不该陪她去那个寺庙求什么平安,还解签解出这么个答案。时不时地被江愿安提起。
“你爱我吗?”
祝清梦突然不确定起来。
“不爱。”江愿安咬牙,擦拭着眼泪,不管她说什么都否定。
这不是祝清梦第一次听见这话。
她们很少会将“爱”字挂在嘴边,偶尔她不确定时也会问问江愿安。
也不知是不是问的时机不好,常常得到的答案都是冷漠又伤人的不爱两个字。
知道江愿安习惯说反话,之前祝清梦也没在意过。
但是此刻她突然意识到,江愿安说的可能是真话。
怨她怪她是真,不爱是真,就连想分手也是真。
“你说什么?”江愿安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
祝清梦语气淡淡,平静地说:“那分手吧。”
江愿安咬唇,泪水比刚刚掉得还狠,半晌没有反应过来。
这么多年祝清梦从未主动和她提过分手。
祝清梦说完话转身回了卧室,留下江愿安一人。
江愿安呆站在原地,过了好一会儿才擦了擦眼泪往卧室走去。
却见祝清梦正收拾着行李。
“你在干嘛?”
祝清梦没回答。
“你要走吗?”江愿安夺过她手里的行李箱,将里面的衣服都拿了出来,不让她收拾。
祝清梦默不作声地又重新将衣服叠好放进行李箱。
“祝清梦!”
江愿安的喊声让祝清梦动作顿了顿,但之后又接着收拾行李。
十分钟时间,祝清梦将东西收好。
江愿安站在门边不让她出去。
“你说不让我提,你就等着自己提分手是吗?”
“让开。”祝清梦语调比平常冷漠了许多。
“我不让,凭什么你想走就走。”
江愿安越想越委屈,她闹那么多次也没有半夜收拾行李想离开,她最多也只是分房睡。
两人对峙了会儿,祝清梦突然抱了下她,几秒时间里,江愿安一时不备被她钻了空子。
“照顾好自己。”祝清梦最终还是没忍心,叮嘱了她一句。
望着祝清梦的背影,江愿安突然慌乱起来。
“现在天都黑了你要去哪儿?”
“不用你担心,照顾好自己。”
祝清梦最终也没转过身,往门外走去。
“梦梦。”江愿安声音很低,带着挽留。
祝清梦心软,步子顿了顿。
江愿安却并没有接着说下去,瞧见她走到电梯前,头也不回,心底更加委屈。
“你要是走了就别回来了。”
江愿安擦着眼泪,不让她听见自己的哭音。
电梯刚好到楼层。
祝清梦突然觉得荒凉,轻笑了声:“嗯,不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