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若懵懵懂懂,心里也很清楚,无论兰烈如何解释,到底也敌不过痴情人一词。
“唉,主子您曾为王后出海去争夺那一方奇珍异宝,又担心大夏在饥荒之时误怪到王后身上,还为大夏带来了那么多新奇的种子填饥,他们会念得您的好吗?”明若又开始为他打抱不平了,“再说了,您还给王后带了那么多有趣的小玩意儿,王后知道是您给的么。”
“种子一事,萨敖不是小气之人,史书会铭记我等。”兰烈不甚在意地说。
他的重点还是在宿时漾会不会注意到自己给予赠送的礼物一事上,淡笑着同明若说:“王后了解我和萨敖,他自然清楚那些小玩意儿是何人赠与。”
“好了,莫要再多言。王后明日的诞辰就要到了,咱们这些表演的可不能出任何差错才是。”
这些年走南闯北,他同人相处起来也无甚架子,习惯了同三教九流的人打交道,这会儿竟看起来和普通戏班子的班主无甚差别。
明若老秋横气地叹了口气,心知对方要是能被劝住,早也回头了,不至于像现在这般还一条道走到黑,撞了南墙也不回头。
他还想说话,可惜兰烈已经不给他这个机会了,拍着手就招呼他从海外和西域那边找来的表演“杂技”的戏子开始忙活起来。
说起这个,他就想到兰烈光是找人来翻译,让双方沟通更加顺畅,就又是花了不短的时间。
唉,都是为了博美人一笑啊。
很快,王后的诞辰如期而至。
大夏近些年来在大夏王萨敖的带领下也愈发强盛,比起他父王萨纳尔在世时还要更上一层楼,大小部落不敢妄动,也越来越恭敬。除此之外,每年来朝贡的大小国家也与日俱增。
不过大魏除外,且不说那原本就是王后的母后,加之现在大魏的新帝昏庸无能,各地揭竿而起,现在都在内战的泥沼之中,说不得何时这个腐朽的王朝就该覆灭了,他们大夏没有横插一脚助其灭亡就算是仁至义尽。
听闻大魏老皇帝一死,他们大夏王就派人偷偷将王后的母妃给从大魏接了过来,自然,其中少不了旁人的相助。
至于这些人都有谁,便是旁人不说也该知道多是王后的那些衣下之臣了。
“主子,来的外邦人不少啊。”明若贴近了兰烈,低声同他交谈。
近来是王后的生辰,前来祝贺的外邦人数不胜数,谁看了不说一句大夏现今是盛世王朝啊。
兰烈哼笑一声:“自然,那些人见风使舵惯了,看眼色比谁都更厉害,清楚现在大夏谁能说得上话,就赶着上来
讨好。”
明若突然不说话了,其实如果不谈目的的话,他们家主子干的好像还是同样的事?
今日就要重返大夏王庭了。
明若心情还是有那么几分复杂了,王庭的守卫森严,他们也是乔装打扮,脸上贴满了络腮胡,头上顶着卷发,操着一口学了良久的浓重口音才能混进来,除了表演以外什么都不能干。
他看了一眼正兴致勃勃地招呼着提着大小箱子的主子,也不知道对方正忙活个什么劲儿。
不过主子既然愿意折腾,他也只能默默伺候。
终于,他们如同前几日被反反复复检查过的那般搭起了台子,在忙忙碌碌了一阵后,这其实相当于大夏王室家宴的宴席就要开始了。
明若其实没见过宿时漾几次,要不就是远远地没有看清楚,要不就是主子在上一任大夏王身边伺候,根本不需要带一个他过去,总之他错过了无数次见到王后的机会。
而现在,台下那位大名鼎鼎,被一些好事者在私底下称之为祸国妖妃的王后携着大夏王,以及他们收养来的大王子就坐在正中央。
看到对方容颜的那一刻,明若屏住呼吸,忽然就能理解到主子的想法了。
那是标准的中原美人,玉面红唇如同醉日海棠,美逾天仙。眼波婉转间就足以叫人魂牵梦绕,好似画家笔下最惊艳的浓墨重彩。
有此美人在,便是做一些不理智之事又能如何呢。
“回神了。”他家主子脸色黑沉,厉声喝止他。
明若连忙收回自己痴态的目光,手忙脚乱地干起了自己手中的事,好在刚刚被美人惊艳得心神恍惚的人不止他一人,他混在里面竟也不违和。
兰烈眼中也都是恍惚,他早也不像从前那般可以轻易就见到这人。
当初明明干过那样低声下气又讨好这人的事,却没有挽回住对方时,他心中是恨的。
为什么他那么卑微了,都换不来宿时漾的一个眼神呢?
可是后来才发现,原来一切都是他自己一厢情愿,莫要说他自己如此,便是他萨敖,现在宿时漾的丈夫,同样如此。
倘若不是权势不够,最终赢家还不知道是谁。
……
“母后,这是父王特地为您请来的戏班子,要是母后能够喜欢就好了。”萨偃年纪不大,生得和草原其他风吹日晒的糙孩子不同,他细皮嫩肉,面颊雪腻软糯,就像个白面团子似的。
不要说草原贵族都是娇生惯养,皮肉白嫩的,他们要会马上作战,会弯弓射大雕,当然不可能像温室大棚里的娇嫩花儿,一个个都皮糙肉厚得紧。
这个孩子是最大的例外而已。
除却一开始被人唤做母后有点儿不习惯,宿时漾现在都习以为常了。
他就是受不了乖乖听话的孩子在他面前关心自己的样子,当即就道:“只是我前些日子有点儿不适,这才看起来面色不太好看。”
实际上是游戏打输了,系统还因为对任务心存幻
想,就开始狗急跳墙对他冷嘲热讽,他这才心情不大好罢了。
这下萨敖也皱起了眉头,他身居高位日久,看起来也愈发有威严了,这时候便拧着眉说:“是那风寒还没痊愈么,要不要现在把疾医唤来给你看看。”
宿时漾只是随口找的一句借口,不曾想还让一人都担忧地盯着自己看,他登时就有些骑虎难下。
这个时候自然是不能在孩子面前表现出自己方才说谎了,宿时漾瞪了萨敖一眼,后者当即心领神会,刚才那话只是随口敷衍孩子呢。
现在知道万万不能随意乱说了吧。
萨敖眼眸弯起,以防今夜连王帐都进不去,他还是赶紧给宿时漾解围,“好了,萨偃,莫要继续去叨扰你母后了,他只是昨夜没睡好。”
男人眨了眨眼,小孩立马福至心灵。
“好,母后,我们看戏剧吧。”萨偃此刻就像是真正的小孩一般,不似之前在他面前的成熟稳重,眼里闪着晶亮的光,“据说还有西域盛名已久的‘杂技’呢,不知演来究竟如何。”
还是个孩子呢。
宿时漾托腮,目光也转到了台子上。
兰烈注视着那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模样,既觉得心酸又觉得悲哀,他之前听明若说自己何苦呢,他也想为自己叹一句这又是何苦。
可是当宿时漾视线落在台上,最后落在他身上时,他还是紧绷起来,一种说不出的紧张感萦绕在他心头。
他还在期待地想着,对方能够认出他来吗?
事实上是能够的,毕竟当时谁能有兰烈的操作骚啊,在上一任大夏王还在的时候就对他直接上手,在他刚从萨敖的王帐出来后,对方就在外面堂而皇之地咬他耳朵。
他现在看到这人恐惧刺激的DNA就动了,再看这人湛蓝色的眸子里尽是笑意,他就觉得接下来的日子可能安生不了了。
他同情地瞥了一眼萨敖,心说你这王庭的安保工作做得也不咋好啊,这都快漏成筛子了都没发觉,要是再跟你的妃子鬼混两下,这不妥妥能够在头上跑马——毕竟都是草原啊。
但宿时漾转念一想,萨敖的后宫好像就他一个人。
哦豁。
系统也在他的脑子里【哦豁】一声,还幸灾乐祸地说:【你的老情人来了,好好应付人家吧。】
宿时漾听得脑瓜子嗡嗡的,没料想事情都结束这么久了,还能让系统吃瓜当戏看。
这下好了,不摆明着想看他乐子吗。
台子上的杂技精彩极了,演员们在上面踩高跷,走钢丝,钻火圈或是接抛球等等,看得人目不转睛,连连叫好,就是见多识广的萨敖眼中也满是兴味。
唯独宿时漾一个人看得汗流浃背,坐立不安,好歹是稳住了全程。
最后是戏班子跪地谢恩,领赏赐。
兰烈就在他脚边,明明是恭敬地跪在地上,可宿时漾只要一想到对方那缠绵炽热的眼神,就觉得害怕。
那人也直白得很,竟趁着萨敖离开之际,凑近了他,轻飘飘地说了句话:
“王后,您当年招惹了我们这些狗,现在想要脱手了,哪有这样轻而易举的好事呢。”
而他亲手抚养的王子还坐在一旁,睁着清澈柔软的眼睛看他们俩。
宿时漾见兰烈对人微微一笑,还递给王子一颗糖饴时,更觉头晕目眩。
论纠缠不休,还得是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