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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6 章

贺临吃得清淡,点了莴笋炒肉和清蒸鲈鱼,看施璟拿着手机又是打电话,又是发消息的。他也没打断她,等到她放下手机,才轻声开口:“我点了两个菜,你看看你有什么想吃的?”

施璟凑过头看:“再来一个宫保鸡丁和一个茶树菇老鸭汤吧。”

“好。”贺临握笔添上施璟说的菜。

两人聊了起来,施璟打开手机相册给贺临看车的图片。

“二十万以内的价格,我估计可以给你搞到一个奥迪A4L,或者是本田冠道,我现在在谈的几辆车里程数都在5万公里以下,还算是可以的。不过我还没去收车,还不清楚车况。”

她抬眉对上贺临琥珀色的明眸,“你着急要车吗?”

“不着急,慢慢来。”

施璟笑出两颗白净的虎牙,“那你给我一个月的时间好不好,我保证给你找到一辆性价比最高的车,到时候再送你一个第三方检测和两次保养,怎么样?”

“可以的,你慢慢来就好。”贺临说起话来,有类似于蒋延那样波澜不惊的沉稳,矜贵雅正,但又没有蒋延作为生意人的功利性。

施璟猜测,贺临家教应该很好。

她这段时间泡在二手车市场,看了太多面红耳赤的鸡争鹅斗,有些车贩和客户为了个空调味道的事儿,能蹲在车边吵一整天。

这会儿和贺临这样情绪稳定的人聊天,顿时神清气爽。

菜上齐后,两人改为闲聊,施璟随口问道:“小贺,你在这里的动物园当兽医多久了?”

贺临给她倒了杯凉茶,柔声道:“我之前在国外留学,去年年底才来的这里。”

“你还留过学呢,真挺不错。”施璟小小抿了一口茶,“我读书不行,今年六月份刚毕业,在江州市工业大学读的,念的什么信息与计算科学,靠本专业我也找不到工作,干脆就来搞二手车了。”

贺临笑道:“我也是江州人,但我爸妈不同意我学兽医,我就来这边了,省得他们整天唠叨。”

他暗暗端详施璟,觉得她很奇怪,身上的衣服都是过季的款式,但全是大牌。柔顺亮泽的发质、细腻红润的面庞、莹白娇嫩的手指,都能看出是个十指不沾春的大小姐。

可她表现出的,又有莽撞的韧性,吃苦耐劳的刚劲,毕业后自己跑出来创业,还是做二手车车贩。

贺临愈发好奇,施璟是个什么样的人。

听到贺临说出“唠叨”二字,正是戳中了施璟的心,想到了蒋献,她话匣子一下打开,“说到唠叨,哎呀,我可真是愁死了,我也有这个情况。”

“你爸妈不同意你创业吗?”

施璟:“不是我爸妈,是我前男......不是,就是我家里人,整天烦我,我不回去吃饭就催,天天管我,唠唠叨叨,我都要烦死了。”

贺临没怀疑,只当她是被家里管得严,不禁感同身受。

“我以前在家也和你一样,所以还是尽早经济

独立才行。我工作后,从江州搬到东徐了,现在反而和家里关系缓和了不少。”

施璟:“唉,真烦人,来来来,咱们吃菜。”

吃过饭,施璟热情开车送贺临回家。这才发现她住的地方和贺临家的小区,相隔并不算远,就隔着个休闲公园的距离。

回到自家单元楼下,一想到蒋献,又不想上楼,自己在车里看二手车资料看了好久。直到蒋献自己下楼了,敲响车窗,“怎么不上去?”

施璟从车上下来,冷眉冷眼,小皮包甩在肩上,阔步朝前。

蒋献紧随其后,嘘寒问暖:“怎么不高兴了,生意谈得不顺利吗,你见的什么客户啊?”

“别逼我抽你啊。”施璟头也不回,咬牙切齿道。

蒋献没把责任揽自己身上,自我安慰,估计是她谈生意受挫才心情不好,跟在后面道:“没事的,慢慢来,你这才刚起步,不熟练也是正常。”

“闭嘴。”

晚上,蒋献端过一碗鱼汤,喂到她嘴边,“喝点吧,你这几天都瘦了,生意再忙也要注意身体。”

要不是看他这张脸好看,施璟真想把鱼汤泼他脸上去,她又给蒋延发了一条消息:“赶紧把你弟弟弄回去,这日子没法过了。”

蒋延秒回:“抱歉,会尽快处理的。”

施璟收到母亲发来的消息,说是她之前捐钱给村里修的桥,桥修得差不多了,这两天就要竣工。桥头上的感谢纪念碑都立起来了,碑上刻着几个笔锋遒劲的大字——“捐桥人:施璟”。

施曼容还把纪念碑的图片发给施璟。

施璟都快忘记这事儿了,给母亲回复:“修得这么快吗?”

施曼容:“也不算快,春节后收假后施工队就来了,这种农村的混凝土钢筋桥修得很快的。”

施璟草草一算,2月中旬春节收假,现在7月底了,都5个多月过去了,确实够修一座农村的水泥桥了。

施曼容继续发消息:“村长说,等下个星期县上质监站的人过来验收完毕,要弄个通桥仪式,到时候想要感谢感谢你,你能回来吗?”

施璟还记挂着给贺临找车,抽不开身。另外也觉得不太好意思。换做以前,她肯定趾高气扬去接受表彰,如今却当之有愧,毕竟当初是蒋献出的钱。

快速给母亲回复:“妈,我忙,就不回去了,到时你和爸帮我去露个脸就行。”

施曼容:“那也行,你一个人在外头注意身体啊,有事儿就和妈说。”

施璟:“我知道了,爱你。”

她放下手机,这才正眼瞧蒋献,问道:“村里那座桥,你一共给了多少钱?”

“什么桥?”

“什么桥!年初我给村里捐钱修的桥,让你好好盯着人家修桥,你是一点儿都没把我的事情放心上啊!”施璟使劲儿踩他的脚。

“怎么没放心上,我都打款了呢。”

蒋献放下汤碗,从口袋里找出手机,翻看了一分钟左右,找到之前

村长给他发的估价单、交管站批准修桥证明等文件,“哦,一共67万,我早就把捐款打过去了,还特地叮嘱村长,给你立一块醒目的纪念碑呢。”

施璟一只手撑着下巴,清亮眼珠转了转,“一个农村的破水泥桥花得了67万?”

“他说修个结实点的,河两岸地势复杂,修桥技术难度高,这已经是最低的造价了。”

施璟对他翻了个白眼:“有多复杂啊,还能有我创业复杂?把造价单给我看看。”

蒋献正要给她看手机里的文件,她自己的手机响了,遂接起电话,走到一旁讲话。

“哦,静姐啊,对对对,我正要找车呢。之前那辆啊,那台车泡过水,都算事故车了,我之前就说过了,我绝对不收事故车。”

她讲得尽兴,走到窗前随手扯蒋献刚买的玲珑冰水花,叶子都撸秃了。

“老李头那辆丰田啊?那辆不行,我之前看过了,车漆都不知上了多少层,都不知道转了几个人的手了,这种车我也不收。我现在手上的这个客户,他也是我朋友,这还是我的第一单生意,我得亲自去看车,做生意嘛,诚信两字最重要。”

施璟反复打了四五个电话,又到电脑前登录东徐市的二手车网站,不停查看信息。

蒋献问道:“造价单你还看不?”

“等会儿再看,别烦我,我正创业呢,你一天天就会拖累我。”

蒋献只好把鱼汤端出去。

施璟一直在忙,蒋献也看不懂她在忙什么。十点多时,他接到蒋延的电话,让他明天回家。

他不想走,道:“我带着电脑呢,公司的事情也没落下。小璟一个人在东徐,总得有个人照顾她吧。”

蒋延:“不是公司的事情,是爸妈要回来了。”

蒋献看向施璟的背影,声量放低:“回来就回来了,替我问声好,跟他们说等施璟忙完了,我就带她回家商量结婚的事。”

蒋延直言不讳:“爸妈不同意你们在一起,你回来一趟吧。我们当面谈谈,你也不希望爸妈这边给的压力,影响到施璟吧?”

蒋献坐立难安,望向窗外浓若泼墨的黑夜,“好,我回去一趟。”

睡觉前,他躺在施璟身后,掌心按在她后腰轻揉,“老婆,我明天得走了。这两天我给你点外卖吧,你先将就几天,等我回来了再给你做饭。”

“走了就别回来。”

蒋献把手搭在她腰上,没再说话。

次日,施璟不想起来看到蒋献,一直窝在被子里,打算等蒋献走了再起床。蒋献起来洗漱后,收拾好东西,煎了两个鸡蛋饼。

悄无声息回到卧室,打算叫施璟起来吃。

见被子有些异样,若有若无地抖动,他心生怪异,一把掀开被子。施璟侧躺着看手机,在追剧,咬牙掐着大腿憋笑,憋得面红耳赤。

被子蓦然被掀开,施璟愣住,手机砸在枕头上,她尬意顿生,红着脸捡手机,嘀咕着:“说要走了半天不走,少惹我,我

忙得很,今天还得去见客户呢。”

下了床,趿着拖鞋咳嗽一声,往卫生间去了。

好说歹说一番,蒋献终于走了。

施璟喜不自胜,终于把蒋献熬走了,她快速吃完他做的鸡蛋饼,抱着手机跳上沙发,把还剩15分钟的剧追完。雀跃地跑进卧室换衣服,扎头发,小皮鞋擦得锃亮,提着黑色挎包出门去。

她熟门熟路来到二手车交易中心。

她早前就在东徐市二手车交易网站上,申请过注册收车和卖车资质。但她现在还不够条件申请个人车行的营业执照。

只能先背靠其中一家公司,以公司的名义去收车,这样可以让公司帮忙进行验车、拆牌、拓号、查询违章......以及后续的过户上牌、登记入档等,都可以按照公司的流程来。

只不过等她卖出车后,需要给公司500块背靠费。

施璟暂时背靠的一家叫“新达二手汽车销售服务有限公司”的二手车车行。

老板是个四十出头的大姐,叫陈晓新。听说她不仅在东徐市有这样正规的二手车公司,珠三角好几个市都有她的门店。

施璟每天看到陈晓新时,眼睛发亮,觉得陈晓新的现在,就是她的明天,甚至她的明天还可能更辉煌。

陈晓新给她讲了不少创业史,说她当年是做汽车销售的,每个月都是售冠,攒了三十万后就自己出来创业了。

施璟听得如痴如醉,一个一个晓新姐叫着,恨不得跟人家义结金兰,只可惜人家大老板没心思和她结拜。

施璟在网上联系了两个车主。

一辆大众-途昂380TSI,车主自己把车开到这里的二手车交易中心,让施璟赶紧来看车,催得火急火燎,说施璟再不来看车,他就转给别人了。

还有一辆是奥迪Q7,上牌两年了,车主在城南区,让施璟自己到城南看车。

施璟去看车之前,陈晓新担心她吃亏,于是派了店里的一个中级二手车鉴定评估师跟她一起去。

施璟刚到东徐市时,也想考一考这个二手车鉴定评估师。但是要考的话,起码得有两年以上的汽车相关工作从事经验,她现在还不满足条件。

东徐市的这个二手车交易中心,占地7万多平方米,有超过6000个车位。施璟在车场里开着小电驴,带评估师孙明文找了快一个小时,才找到车主。

找到车主时,她忙上前道:“胡虎先生是吧,我是施璟,来看车的。”

胡虎是个矮胖的中年男人,他一拍车头,对施璟道:“我这辆车买的时候落地价40万!上牌还不到三年,里程数才8万公里。一口价,20万,怎么样!”

施璟道:“先别急着讲价,我们先验车。”

胡虎抬起圆钝的下巴:“尽管验,我这车啊,底盘稳得要命,各个零件都齐全,好得很!你随便验!”

虽然带了孙明文这个评估师,但为了涨经验,施璟决定先自己验第一轮。

按照这些

日子废寝忘食学的知识。

她坐到车上去,先转动方向盘,感觉到方向盘偏松,基本能判断出平衡拉杆主轴磨损过大。这不可能是上牌不到三年的车,胡虎在吹牛呢。

接着,检查表盘的各种指示灯、方向灯、雨刮器、喇叭、座椅调节等,这些小部件基本都正常。

施璟试着启动,油门踩下去还算顺畅、踏板没问题。她往前开了一小段距离,在换挡时明显感觉车子在卡壳,震动很大,这说明变速箱机脚磨损过大。

她把车开回原位,小声对孙明文道:“孙师傅,我暂时能判断出平衡杆磨损过大,机脚垫估计是怀了,上牌肯定超过三年了,您上车去看看。”

孙明文对她眨眨眼睛:“不用叫我孙师傅,太生分了,叫我小孙就行。”

“好。”

孙明文是有证书的专业人员,经验老道,上车后试驾了一小段距离,回来后对施璟说:“你的判断都是对的。”

他带施璟站到车头半米远的位置,蹲下来看车线,细心地教她。

“你注意从这里看,新车的腰线都是用冲压一体的方式冲出的棱线,从车头看上去很流畅。如果说,你看到车的腰线不流畅了,歪了或是断了,说明车子可能发生过大的侧面碰撞。这时候,你就要仔细查看车身的钣金面是否更换过。”

施璟听得认真,从包里拿出笔记本人认认真真记录。

她眯起眼睛看这辆车的腰线,“这腰线是不是有点歪了?”

“对的,咱们再看别的。”孙明文点点头,但没有大声嚷嚷,而是带施璟去看车窗玻璃和前方挡风玻璃。

他指着上面玻璃上的编码,教施璟怎么看编码信息。

“可以通过编码上日期信息来判断玻璃是否更换过,你看,车窗玻璃和车子发动机原厂生产日期基本对得上,但挡风玻璃的日期差距很大,说明挡风玻璃被更换过了。”

他也拿出自己的验车单,在上面记录了几条信息。

继续对施璟道:“车线不够流畅,有断掉的痕迹,挡风玻璃被更换过,所以......”

施璟脱口而出:“所以这是一台事故车?”

孙明文点头:“对的,而且发生事故时,撞击力度应该不小,车主才把挡风玻璃和侧身钣金面给换了。”

施璟又问:“那这样的车可以收吗?”

孙明文:“收是可以收,但不能超过十万。而且得看车子维修和保养记录,如果更换的零件太多了,那车子就不能要。”

两人正交头接耳,这时陈晓新来了。她扯了扯孙明文的衣袖,示意他退后,鼓励施璟上前:“你去试着跟他谈一谈。”

施璟对她点点头,站到胡虎面前,先是问:“先生,您这车是要20万才出手?”

胡虎看施璟这模样,想了想道:“再降几个点也行,我现在急着用钱,想赶紧出手。”

施璟:“这车出过事故没,我们不收事故车。”

胡虎一拍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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