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侧身用身体挡住动作,假装取出通讯器,不一会儿医生身上的通讯器响了,银行给他发的消息,说五十万到账了。
“黄金我没有带在身上,而且需要时间筹措,先给你转电子货币。”隗辛说。
医生反复确认了好几遍短信,又确认钱是否真的到账,才去仓库拿了金属颅骨。
他拿完了金属颅骨交给隗辛检查了一下,隗辛指尖摸了摸骨骼,确定骨头没有夹层也没有被动手脚才交给医生让他去修型。
“我从资料库里调出了这位医生的资料。李民声,大学学的是医,能力过硬,但是五级公民,按照现行法律,他没有资格行医。”亚当说,“他之所以被降级成为五级公民,是因为他在医院工作时因为异常医疗事故跟病人家属互殴,跟他发生冲突那伙人有点权势,这位医生事后被拘留了半个月,出来就被降级了,工作也丢了。至今都在西区混日子,无婚无子,父母年迈去世。”
看样子是个可怜人,这样的可怜人在第二世界比比皆是。
隗辛盯着李医生给颅骨修型,又看着他把准备好的骨骼浸泡进消毒溶液里。李医生吭哧吭哧推了个推车,示意隗辛躺上去,然后把她推到了地下二层...
隔离出来的无菌室。
整台手术只有李医生一个人主刀,他的助手就是旁边的声控机械手。
做完了术前准备,李医生正要给隗辛打麻药,隗辛却说:“不要给我打麻药……”
李医生当场愣住:“你疯了?你会疼到休克的!就算你不信我也不至于这样吧,做起手术你还有余力防着我吗?我之前给一个大哥做手术,他怕我动手脚,我一边给他取子弹一边被他用枪指着……你不会也想搞这一出吧?”
“我不是很喜欢被麻晕的感觉,有没有别的药?能镇痛就行,不要让我完全失去意识。”隗辛说。
李医生又是一愣,他站在手术台前手足无措了半晌,拿起针管说:“我这儿有另一种镇痛药,可以给你打上,镇痛的同时让你保持清醒,但是效果不如麻药,你还是会感觉到痛的。”
隗辛说:“那就用那个吧。”
“你千万别硬撑,死在我这儿都是事儿啊……”李医生说。
隗辛说:“我有心理准备了。你做手术的时候动作一定要快,下刀一定要利索。”
注射完镇痛剂,药剂生效后李医生不再犹豫,锋利的手术刀划开了隗辛的肌肤。
刚划开一个口子,李医生就知道眼前躺在手术台上的病人为什么要给他交代那样的话了——她被划开的肌肤和血肉在飞速合拢!才三秒的功夫就愈合了!
李医生倒吸一口冷气,眼神严肃下来。
他从没见过如此棘手的情况,给病人做手术时刀口居然还留不过三秒。
“得加钱……”李医生刚说完这三个字儿,忽然停住了,“算了,不加了,你也挺不容易的……”
隗辛看着他:“继续。”
李医生感到自己遭遇了职业生涯的最大挑战,他也偶然接触过混迹地下世界的觉醒者,知道这类人是怎样的存在,倒也没有太过惊讶。只是他不得不改变手术策略了,“把头皮整个剥下来,做完手术之后再缝合回去,你的恢复力支撑得住吗?”
“理论上来说问题不大……”隗辛说,“把我的头皮保存好,我不能没有头发。”
“那我动手了。”李医生说。
手术室的灯光白炽刺眼,机械手随着李医生的指示不断移动,为他递上各种手术器械,手术刀碰到金属头骨的时候,被疼痛噬咬的隗辛明确听见了清脆的金属碰撞的声音。
李医生手持钻头,钻头缓缓靠近隗辛的头骨,对她的旧骨骼进行拆卸。
拆卸过程貌似十分顺利,固定器被顺利地拆了下来,李医生用仪器吸住隗辛的金属头骨,正要将它取下来,而就在金属头骨即将离开她身体的那一瞬间,隗辛的“绝对预判”被触发了!
被疼痛折磨意识昏沉的她几乎瞬间清醒,张开嘴喊:“慢着!”同时挣开双手去挡李医生的手,可就在她喊出了两个字的同时,李医生手下的金属头骨松动了一下。
那部分金属头骨突然散发出释放出一缕强电流,电流在金属的传导下毫无阻碍地流入隗辛的身体,转瞬摧毁了她的大脑。
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秒,她眼睛的余光看见李医生抽搐着倒在地上。
……
黑暗,充满压迫感的黑暗让人难以呼吸。
隗辛恍惚间又听到了那些莫名的呓语,环绕在她周围的人影窃窃私语,说着她听不懂的话。黑影们的目光犹如实质,带着粘稠的恶意,牢牢地钉死在她身上。
她仿佛是飘浮在云端,又仿佛是沉入水中无论如何也抓不到救命稻草的溺水者。
不知过了多久,隗辛突然浮出了水面,醒来了。
她听到亚当在喊她:“隗辛!隗辛……醒醒,发生什么事了...
?隗辛!”
她迷茫地睁开眼睛,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脸朝下躺在地板上的……从地板到纹理看,她身处员工公寓。
“亚当。”隗辛脑袋昏沉地从地板上爬起来,“我没事……现在是什么时间了?”
亚当顿了顿:“八月十七日,零点零三分,你刚刚忽然倒地昏厥了三分钟,你的公寓里没有心跳监控设备,我还以为你死了。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你忽然晕倒了?你在第一世界遇到了什么无法解决的困难吗?”
隗辛拿起通讯器反复确认时间,脸上露出惊疑不定的表情。
“死亡轮回”被触发了!时间倒流,她回到了过去。但是她并没有回到第二世界的几天前,也没有回到第一世界,而是回到了一天前,她刚刚从第一世界返回第二世界的时候。
轮回的时间段变短了!
隗辛背后一下子出了一层冷汗,她头晕目眩,扶住墙壁缓缓站直。
亚当耐心地问她:“发生什么事了?你遭遇了什么?”
隗辛苦笑。
她遭遇了什么?她赌输了,变成死猫了。
“没什么,我是太劳累了……太劳累了……”她顺着墙面跌坐在地上,双手捂住眼睛和额头。
亚当说:“你摔到了地上,摔得挺狠,疼痛没有唤醒你。我以为你在第一世界死了。”
“我不会死的。”隗辛放下双手,平静的眼底藏着风暴,“我不会死的,亚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