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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第 29 章

李肃目光刚一离开那箱子, 清心就在王承柔的眼色提醒下,走过去尽量不着痕迹地把箱子关上了。

谁能知道,小姐会带外人进来,本来打算这两日记好数整理好后, 封箱抬回库里的。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 就让贺礼是从这里出的收礼人李肃给看到了。

虽然李肃不再盯着箱子看, 但王承柔打起全部的精神, 暗中注意着他。这人, 登顶皇位成为帝王, 在驭下方面张驰有度, 在用人方面心胸宽广不狭隘,但唯独对她,对待私人情感上,他气量极小, 霸道不宽容,报复心也重,王承柔因这吃了不少的苦头。

如今,唉,明明是在尽力不得罪他了, 偏偏事与愿违。忽然,王承柔表情警觉起来, 李肃那是又朝哪看呢?

李肃目光刚落到窗前的一张桌子上,王承柔快他一步以身体挡在了桌前,这个动作反倒引起了李肃的怀疑,她在挡什么?

王承柔之所以做出明显会引起李肃注意的行为, 是因为她眼尖的发现, 她离开前放在桌上的亲手缝制的吉礼, 被人动了。

不止动了,是右边的一角被折了个特定弧度,这个弧度赋予了这条腰带不同的意义。

王承柔心跳加快,越来越快,那个折角是定情男女收到对方礼物时,为表感谢,礼物会被折成这样一个弧度来存放。当然,现在此举多为做仪式时使用,比如定亲时交换聘礼嫁妆,或成亲时这样来摆放聘礼嫁妆。

是以,王承柔若是没看错,能有资格也会这么做的,只有张宪空。她脑内忽然闪过刚才王亭真的怪异之处,一下子有了个猜测。

这一连串的变故与猜测,在王承柔这里发生的太快,她来不及掩饰脸色,完全暴露在李肃面前。

看着在上一世十分熟悉的李肃的样子,王承柔知道完了,他不会放过这个细节,他一定会用他的方式搞清她在做什么。王承柔两害取其轻,不打算在装,也知道这一节她掩饰不过去的。

她把手伸到身后,把折角抻平。这样,既使李肃怀疑桌上有不想让他看到的东西,他也不至于再联想到更坏的地方去。

李肃上前一步道:“可否借姑娘笔墨一用。”

语气根本不是在问她,他现在的样子,没了套着小公爷身份的内敛,而是像极了上一世的帝王,强势不可拒绝。

王承柔知道,她若不满足他,哪怕现在是在侯府,在她自己家,他也不会罢休。

已然破坏了腰带上的折角,王承柔从书桌前离开,把桌子留给了李肃。

一条一看就是被主人小心翼翼放在桌上最显眼地方的腰带,赫然入目。李肃目光凝在上面,那款式图案是男子配戴的,再看,崭新的,做工并不精细,上边绣有一行小字,“如月之恒,如日之长”。

想到她写给自己的“寿比南山”,这个贺礼显然比什么“大鹏展翅”更像吉礼,一份用了心的吉礼。

七月初四,他的生辰,那个张宪空竟然也是。

李肃不想吓到王承柔,但他有那么一瞬间差点没控制住表情,但他不知道的是,王承柔已经了解了他一辈子,他现在这个样子就已经很吓人了。

李肃缓缓伸出手去,王承柔在这一刻克服了上辈子的阴影,她抢在他前面,把属于张宪空的腰带快他一步拿到手中,她忍受不了自己的这份心意被李肃触碰。

“桌子已腾空,小公爷请用。”说着她似不在意地把手上的腰带往旁边一丢,任它扭扭曲曲地落在了墙角。

王承柔宁可它落在地上,也不想它落在李肃手中。染了尘的腰带在王承柔心中并不脏,她相信张宪空也会这样认为。

李肃眯了眯眼,手上青筋乍现,最终他还是提笔在纸上写着什么。

王亭真发现了这里的不...

寻常,他欲插,。进小公爷与妹妹之间不对劲的氛围中,但刚欲前往,父亲拍了下他的肩:“在这里陪着秦居士,记下他所说的要记。”

然后,王霜就凑到了小公爷身边,这时李肃已写完放下了笔,他把所写的东西折了几折,拿在了手中。

慢步走到王承柔旁边的阁柜处,他道:“这柜子榫子有些松了。”话音刚落,他忽然伸出手去,一掌拍在了柜子上,整个柜子震了一震。

王承柔意识到了什么,被吓到脸色刷白,有冲上去的冲动,但在见到柜内并无动静,柜子也原样不变地立在那里,她忍着没有上前查看。

王霜赶忙道:“这种粗活就不劳小公爷了,回头叫了长工来修就是。”

见李肃退后一步,收回拍掌出去的手背在了身后。王霜见状,赶忙朝外喊着王承柔院中的人:“王路,”

而李肃在这当口,一步迈到王承柔身前,把手上他刚写的那张纸递到她面前。

王承柔没接,他说:“拿着,否则你会后悔。”

王承柔知道他没吓唬她,但他确实是在吓唬她,此吓唬虽非彼吓唬,但王承柔还是不甘不愿的接了。

大檐下,秦居士说得差不多了,王亭真一边心乱着一边记了下来。他当然看到了李肃刚才施的那一掌,基本可以肯定,李肃知道那里藏了人,可是他怎么会知道的呢?

张宪空武功出自丘山周派,功底与武技都不低。他若有心藏,是不可能露出马脚的。或许,真有这么凑巧的事,这柜子的榫子松了?

“完事了?”李肃问向秦洞天。

秦洞天:“嗯,王姑娘晾晒还算得法,热敷药材没什么问题,可以继续敷疗,我回去后,再熬些药膏,配合着敷于患处,再有,口服的煎药,我也一并配好。到时让府上派了人去取就行。这些都是可以存放的,一次可以拿月余的量。”

“多谢秦居士。”侯府几人同时感谢道。

送客出去的自然是侯爷与府上公子,王承柔只需欠欠身,分别与李肃和秦居士拜礼相别,就算是送客了。

待人都出去后,王承柔叫了一声:“清心。”

清心心领神会,马上出去关院门,遣开人。

“你也出去。”王承柔把清香也叫了出去。

清香不解,清心回来后,拉着她不让问,一路把她拉出了正屋。

王承柔紧张地要去拉那扇柜门,忽然发现手中还攥着李肃迫她拿的纸张,她赶忙把纸张揣进袖里,然后才去慢慢地打开柜门。

里面迎接她的是一张带笑的脸,真是张宪空,他道:“下次我们换个法儿调皮,至少不能再做这种陷你于不利的事情。”

王承柔一直在担心李肃给他的那一掌,还没来得及去想今日这事张宪空会作何感想。她会不会怪她出了馊主意,会不会觉得正是听了她的话,才把自己陷入到了危险之中。

她万万没想到,张宪空会这样化解她的愧疚与羞耻。

王承柔心里百感交集,最后只化作一句话:“张宪空,他打疼你了吗?”

张宪空从柜中出来,他道:“不疼,除了有点憋的慌,我什么事都没有。”

王承柔顾不了那么多,她上手攥住张宪空的衣袖,上上下下看了个遍,然后觉得他没有骗她,他好像真的没事。她不懂武功,难道李肃那一下真的只是拍了下柜子,根本没有隔山打牛的本事。

在看到他无事后,俩人都知道此地这不能久留,王承柔道:“那个秦名医来了,母亲的病装不了几天了,我过几日可以出府去。”

张宪空:“知道了,有事你跟你兄长说,王兄会把话带给我的。那我先走了。”

王承柔:“...

等等,生辰康乐。”

张宪空笑着点头,那份满足的笑,能让人感同身受,也忍不住微笑起来。

张宪空一边往后退一边说:“这是我过的最刺激最美好的生辰。”

王承柔上前两步:“还有,”她说着朝一侧而去,从地上捡起被她亲手扔到这里的腰带,虽根本看不出脏迹,但她还是小心地拍打着。

张宪空:“给我的?你做的?”

王承柔双手递给他:“嗯。本想铺平褶痕,弄个盒子装起来再送的,但现在你马上拿去,我心里才踏实。”

张宪空同样双手接过,不知是不是因为太过喜欢缝制它的人,他觉得这腰带是他见过的最好看的腰带。

他的手刚一触到腰带上,王承柔忽然按住了其中一只:“这是什么,是血吗?”王承柔这才看到,张宪空所穿的黑色衣服上,袖口位置上有一块血迹。

张宪空把手抽回:“没什么,是上次抓贼时,碰到的对方的血,这次出来的急,没来及换件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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