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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5 章 好凶

正值中午下班时间,米行街国营中药铺外面里三层外三层挤满了人。

瘸哥黄有才听着吵闹声,假装没事人似的,一点一点偷偷往外挤,正当他想着成功退出人群之时,背后被拍了一下。

他吓得回头一看,只见苏月禾就站在他身后。

苏月禾笑道:“瘸哥,别走啊,这事你也是关键人物,我们一起跟警察同志聊一聊嘛。”

黄有才尴尬一笑:“这跟我有啥子关系?跟我没关系。你别冤枉好人撒!”

“那我都冤枉你了,你还不赶紧跟警察同志说清楚?”

黄有才见警察朝他走来,他立马蔫了,“我不走。”

来了两个警察,一老一少,老警察点了点手:“别在这里堵着道了,相关人等都到中药铺里面聊。”

想要降低影响的白母忙道:“要得要得,不要在外面闹嘛。”

苏月禾回头一看,刚才还在的牛主任不见了。

苏月禾建议:“可以去他们存放药材的前库房,证据都在里面。”

老警察同意了,他看向还有点晃神的白忠民:“走吧,你带路,去你们中药铺的前库房。你们领导呢?把你们领导叫来。”

而此时守着前库房的汪小琳,就站在前库房门前,半步都不敢离开。

她静静听着外面的动静,因为隔了点距离,听不太清楚,但可以确定,苏月禾应该把事闹得挺大。

正张着耳朵听外面的声响,忽然有脚步声急急过来。

很快,牛主任出现在面前。

牛主任看见汪小琳,也很意外:“小琳,你怎么在这儿。前库房值班的人呢?”

值班员工听见外面的热闹,早锁门看热闹去了。

汪小琳见牛主任一只手在裤兜里,似乎在掏钥匙,她道:“李经理让我在这里守着,在他回来之前,不让任何人进去。”

牛主任心里疑惑:“李经理不是还在回来路上吗?你怎么跟他联系上的?”

汪小琳就堵在门口,堵着钥匙孔,扯了个谎:“经理从汽车站打电话回来交待的。”

牛主任不相信,李经理在车站怎么可能知道这边发生的事。

汪小琳这个关系户,他平时对她还挺客气的,今天估计是跟那个姓苏的尿一条裤子了,牛主任实在着急,不耐烦道:“李经理不可能在这个时间打电话回来,还有前库房是归我管,就算李经理在这里,他也没得权利,不让我进前库房。快点闪开!”

说着牛主任来扯汪小琳,汪小琳抓住门框就是不走,“你急什么?”

“我急什么要你管?”牛主任力气大的很,一把将汪小琳甩出去。

汪小琳也是个倔种,牛主任这么做肯定是心虚,图谋不轨,她爬起来就去夺牛主任的钥匙,两个人争执着——

拉扯容易,只要有人干扰,想要打开门锁就不那么容易了。

急得牛主任满身汗,就是没办法打开库房

门。

就在这时,门店大堂有声音传来,很快,十多个人,簇拥着警察走进来了。

汪小琳看见警察和苏月禾,忙大叫:“月禾!警察同志!”

走在前面的小警察先问:“怎么回事?”

汪小琳指着牛主任:“他想毁灭证据。”

牛主任不承认:“我毁灭个锤子!她瞎说!警察同志,我是这里的主任,这里都归我管,我也不晓得她今天发什么神经,就是不让我进前库房。”

汪小琳不搭理,她和苏月禾互相看了一眼,都心领神会地笑了笑,两人都没说话。

警察来了,汪小琳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后面跟上来的老警察问牛主任:“你是这里的负责人是吧?”

“是,我是,我姓牛,叫牛强。我跟你们副所长很熟,是好兄弟。”牛主任习惯性先攀关系,胖脸笑成了弥勒佛。

老警察是从其他县城刚调过来的,他瞥了牛主任一眼,没接他的话茬:“今天两个报警案子,我们暂时并案处理。小刘,你做好记录。”

小刘警察掏出小本子和笔:“要得。”

牛主任也不好开门锁了,他吩咐店员:“快去拉凳子来。”

苏月禾站在一旁没说话,等着警察询问。

白欢不甘心苏月禾把两件事混在一起了,她道:“警察同志,是她偷了我手表,就算是误会,那也跟其他人没关系。”

白母心里七上八下的,这事情发展越来越诡异,她连忙附和:“是啊,其他事情我们不知道,也跟我们没关系。我是在这位姑娘进药房之前就去报警的。”

白欢被她老妈这么一提醒,也马上想到了空子,她指着苏月禾:“她说我栽赃嫁祸,问题是,我的手表先被偷,我先报警,她才去举报的,谁栽赃嫁祸谁啊?”

老警察不耐烦道:“你们都别说话。”

说着他指了指苏月禾背上的背篓,“把背篓放下来。”

苏月禾非常配合地把背篓放到地上。

老警察蹲下来,揭开背篓上面的面粉袋,最上面的是苏月禾的衣服包裹,他眼尖,一眼看到了掉在缝隙里的手表。

手表就在衣服包裹和背篓的缝隙里。

白欢也看见了,她想冲过来拿:“警察同志,我手表!”

老警察伸手把她拦住:“你别动。大家都不要动。”

他站起身问白欢:“你叫什么名字?”

“白欢,白色的白,欢喜的欢。”

“白欢同志,你什么时候发现手表不见的?”

白欢:“我今天下班回家路上,遇到我妈给我二哥送饭,我就陪我妈过来。”

老警察指了指白忠民:“这是你二哥?”

“是的。我二哥白忠民。”

“你继续。”

白欢把早就想好的说词说了一遍:“快到中药铺的时候,我从兜里拿出手表看了一眼,想看看几点钟了,之后我就又把手表放进兜

里。然后就跟这个女的擦肩而过,刚走没几步,我就发现我手表不见了。当时我周围没别人,除了她,我想不到其他人……()”

老警察问:“你从哪个方向来??()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建设路那边过来的。”白欢指向建设路。

老警察又指着苏月禾问白欢:“她当时在哪个位置?”

白欢:“在新华书店门口。”

老警察摇头:“你从建设路过来中药铺找你二哥,她在中药铺对面的新华书店门口,你们在哪里擦肩而过?”

“就在米行街啊。她从新华书店走过来嘛。”

警察在脑子里复盘,还是想不通:“你们怎么擦肩而过?”

白欢被问住了,好在她脑瓜子还算快:“我……我当时没继续往中药铺走,我想去新华书店买信封,刚好在路中间跟她擦肩而过。”

“你妈妈呢?跟你一起,还是她先去给你二哥送饭?”

白欢和白母面面相觑,白母有点混乱了,她怕说多错多,只好如实道:“我跟她一起。”

“你们本来是要给白忠民送饭,还有几步路就要到了,却调过来,先过马路买信封?”这逻辑不太对啊。

白欢:“我买信封很快的嘛。”

“既然是这样,你母亲为什么还要陪你去买信封,而不是先去送饭呢?”

白欢顿住了,白母脑子也灵活,她马上接过去:“我们在聊天,在聊她相亲对象,我想听她说完,就跟着去了。”

白欢忙点头:“对对对,就是因为我们当时聊得起劲,才会被人逮住机会偷了手表。”

老警察平静地在她们脸上扫过,没说什么,继续问:“当时你怀疑她偷了你的手表,你为什么不直接拦住她?”

“我没来得及拦住,就看着她跟这个女的进了中药铺……”白欢指向汪小琳,“当时我也不知道什么情况,我就让我妈先去报警,我在门口守着。”

老警察转过身问苏月禾:“苏月禾是吧?白欢说的话,你认同吗?”

苏月禾摇头:“我不认同。我刚才在路上满脑子都是怎么举报白忠民和黄有才的事情,我都没留意到她们。”

“你详细说一遍,从新华书店门口,到进中药铺门店这段路,都发生了什么事。”

“我在新华书店呆了快一个小时,我盯着黄有才把药材卖给白忠民之后,看着他从中药铺收购门店离开,我才从新华书店出来。我当时满脑子都是怎么去举报的事,过马路的时候,刚好遇见了汪小琳。”苏月禾指着汪小琳。

警察问:“你们之前认识?”

“对,我们见过一面,但不是很熟。小琳同志也是中药铺的员工,我就想麻烦她帮忙找领导。我要举报白忠民。过了马路,我们边往中药铺走,边说话,之后就上了二楼。”

汪小琳接过话头:“我当时去街上取报纸回来,遇到了苏月禾同志,我听她说了要举报的事之后,我就说帮她找牛主任。”

老警察又问苏月禾:“

() 你在二楼呆了多久?”

“应该差不多二十分钟。”

“这期间,你有没有看过背篓里的东西?”

苏月禾如实道:“我没有。我要是看过,我肯定会把手表拿起来问是谁的。警察同志,你看看这个手表,它塞在衣服包和背筐之间,很明显是被临时扔进去的。如果是我偷了她的手表,急急忙忙扔进去的,在中药铺的这二十分钟时间里,我是不是应该赶紧把手表藏好。”

老警察点头,他早就想到了这点,所以刚才不让白欢动手表。

“而且扔的这个位置,你们看嘛,是距离背部最远的位置。当时我是背着这个背篓的,如果是我反手扔的,”苏月禾比划着:“大家看看,我只能扔到箩筐靠近背部的位置,绝对扔不到那么远,这一不小心,不就扔出去了嘛。”

大家都议论纷纷认为苏月禾说的很在理。

白欢还想强词夺理:“可能是心急,一心急,不就可能扔远了吗?”

苏月禾:“我当时没这个心情偷你的手表,我一门心思都在想着怎么举报这些贪污腐败份子!”

说着她眼神睃了一圈白忠民和黄有才,最后目光停在牛主任身上。

警察明显已经被苏月禾说服了,但是口说无凭,还是要讲证据,他打算先放一放。

他看向白欢:“那就验指纹嘛,等会儿把手表送去市里给专家验,这个需要时间,就先这样。”

白欢心虚地眼神都飘了。

老警察其实也就是吓唬白欢,这么个小案子,送去验指纹的可能性不大。

晚一点带回所里,一个个单独盘问多几遍,小姑娘熬不过肯定得说实话。

“接下来,说说另外一个案子,苏月禾你是举报人,你先说,越详细越好。”

苏月禾便从第一次卖山参讲起:“那时候还是十月份,我第一次来卖山药,我背了一斤人参,两斤黑枸杞,我爷爷是老医生,我来之前,他已经跟我说过,这完全足够干了,但是当时收货的是白忠民,他手摸了一下,就说,不够干,他不收。”

“我还离开中药铺,这个人……”苏月禾指了指黄有才,“他说他瘸哥,他可以收我的药材,但是价格比中药铺收购价要低。”

老警察好奇问:“低多少?”

“人参一两低一块钱,黑枸杞一两低五毛钱,也就是说,我带来的货,一下子就少了二十块钱。警察同志,”苏月禾看向围观的中药铺店员,“二十块钱啊,很多刚出来工作的人,一个月工资也就二十来块钱吧?”

众人纷纷点头,有些人开始愤愤不平地窃窃私语,“妈卖批,贪污一个单子,就相当于老子一个月工资。”

苏月禾继续:“我当时就不想卖。结果排在我后面的一个大伯,他劝我,他有经验,他说只要你带来的好货多,这个白忠民从来都不收,每次都说不够干,老伯拿回去再晒多久都没用,下次拿来还是不收,他只好把药材卖给这位瘸哥。”

老警察问:“所以,你

也把货卖给这个瘸哥了?()”

苏月禾摇头:“我那一次很幸运。我还没走,刚好领导把白忠民叫走了,来了另外一个收货员,就是这位汪小琳同志,我那时候还不认识她,她看了我的货,二话没说,就直接收了。⒒()_[()]⒒『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白忠民辩解道:“这个药材是干燥还是不够干燥,是每个人的主观判断,我认为不够干燥的,可能其他同事会认为够干燥,这说不准的事。”

牛主任赶紧附和:“对对对,白忠民同志收货向来要求比较严格,因为药材不够干燥,容易生虫……”

苏月禾听完,基本上可以确认,这牛主任就是跟白忠民一伙的,幸好她刚才提高了警惕,没把证据给他。

一旁的汪小琳也听出了牛主任这言语里的暗示:白忠民收货严格,而她汪小琳太过随意。

她虽生气,但还是尽量保持平静地反驳:“我们收货都是两道关口,我这边收货之后,写完单据,给钱之前,前库房收货的同事也是要把关,在单上签字的,我收的货是没问题的。”

牛主任解释:“我没说你收的货有问题。”

老警察摆了摆手:“不要打岔。苏月禾同志,你继续说。”

苏月禾:“刚才说的是第一次卖药材,半个月之后,我又带了野生人参来卖,依然是白忠民收货,他还是那句话,说我的山参不够干燥。这个时候,黄有才再次走过来劝我把药材卖给他。我没得办法,只好把山参卖给他了。”

“多少野生人参?多少钱卖的?”

苏月禾之前就在脑海里把所有的过程都盘过一遍,所以她记得很清楚:“八两,我跟黄有才讲了价,按照中药铺的收购价八两山参价值50.4元,卖给黄有才是45元。”

老警察快速一算:“那就是五块钱差价。然后呢?”

“我从黄有才家出来,我就在旁边新华书店给我妹妹买书和纸笔。”苏月禾没完全说实话,她当时就是刻意去新华书店守株待兔的。

老警察指了指对面的新华书店:“是这家吧?”

“对,新华书店刚好能清楚看到这边收购门店的情况,结果我才从黄有才家出来没多久,就看见他拿着我卖给他的山参,拿去卖给了白忠民。前后不过半小时,我手里白忠民认为不够干燥的山参,黄有才去卖,白忠民马上就给人家结账付款了。我当时就很震惊。”

牛主任又忍不住接话:“这个情况,小苏同志刚才跟我举报的时候,我就跟她解释过,很有可能,黄有才拿来卖给我们中药铺的山参是他几天之前收的,药材又不是人,谁家的药材都长得差不多。”

黄有才马上应和:“是呀,我收的药材都会再晒至少二四天,才拿来卖给中药铺。我有独家晾晒秘方,你们晒不好的药材,我可以晒好。”

中药铺的店员们半信半疑地听着,互相小声交流着意见,有些人知道的多,但也都只撇嘴,不敢乱说话。

苏月禾非常肯定地说道:“我可以确定黄有才拿出来卖的,就是我家的山参,因为

() 他提着篮子从新华书店经过的时候,我看到了篮子里的药材,我的山参都是用小纸麻捆扎的,我认得出来。()”

黄有才辩解:“用小纸麻捆扎药材的又不是你一家,小纸麻又轻又有韧性,大家都爱用。℡()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我晓得你不会承认。所以我当时就没作声。然后就有了我第二次来卖药材,这次我带了山参和黑枸杞,白忠民还是老样子,不收。我当时急用钱就把黑枸杞卖给了黄有才,还在黄有才家里遇到了一个嬢嬢。”

“那个嬢嬢跟我一样的遭遇,她卖的虫草,被说虫眼多,不够干燥,她跟我说,同样的货,如果你拆成一点点拿去卖,白忠民看不上,他就会收。只要货多了,值钱了,他就不收。所以,我做足了准备,来卖第四次第五次药材,我就是要抓到他们的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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