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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6章 第256章

她似乎一下子知道了,对方为什么会选择津市和冀市了。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其他小城市对方应该也开始慢慢布局了。

从小城市开始蚕食属于他们海岛部队的市场,然后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对方已经拿下了大半。

姜舒兰的猜测,很快得到验证,因为首都那边又来消息了。

目前不止是天津市和冀市,连带着南边的水乡以及更加北方的小城市,都慢慢出现了。

同类商品,并且对方价格比他们还低。

姜舒兰心道一声坏了,好在部队的速度很快,隔天,她就拿到了对方的样品。

完全是参考他们海岛部队商品的包装和布局。

她看到这个,忍不住叹了口气,这实在是不好防。

办公室的主位上,雷师长百忙之中抽出时间,和大家开会。

“这件事已经出现苗头了,大家得一起想下解决的办法。”

办公室的众人面面相觑。

这要是让他们打仗还行,这做生意,在场的众人,哪个不是门外汉。

“领导,您这就是为难我们了。”

“就是,不会啊,根本不会。”

“实在不行,照着我的法子,就打他们丫的。”

敢跟他们海岛部队抢生意,这不是活腻歪了吗?

而且还仿照那么相似,这不是摆明的抢人财路吗?

雷师长拍了拍桌子,“肃静,你真拿枪崩了他们,你以为你这一身皮还能保得住?”

“这是做生意,不是打仗,诸位弄清楚一些。”

“可是,我们只会打仗的活啊。”

赵团长忍不住辩解了一句。

雷师长懒得搭理这个活宝,除了会放屁,一无是处。

“司务长,姜舒兰同志,你们两个说下看法?”

司务长这几天忙得焦头烂额,这又是他工作失误了,舒兰走了那段时间,他没注意到近日销售数据的问题。

导致,等他们发现的时候,对方已经铺了好几个小城市了。

司务长蔫蔫道,“是我的问题,发现时机较晚。”

要不是舒兰回来发现了,他到现在为止怕是还没看到。

“这会不是讨论失误的问题,而是在问,问题怎么解决?”

海岛部队好不容易有这么一项收入,他们万万不会就这样放弃的。

司务长抓了抓头,没吭气,他现在还没有头绪。

既不能带枪崩了对方,也不能上去制止对方,这似乎陷入了两难。

倒是一直沉默的姜舒兰,突然道,“知道这厂子是谁开的吗?厂子开的正规合法吗?”

这一下子就问到了问题的核心。

雷师长把查到的资料递过去,“你先看看。”

姜舒兰接过资料,仔细翻看起来,整个办公室安静得可怕,大家都跟着看着舒兰。

只能看见,她手指划过资料,哗啦哗啦翻着一页一页的东西。

姜舒兰最后指腹划过一行字,“羊城新城食品制造厂?什么时候开的?背景是什么?是公家开的还是私人开的?”

这一连着抛出来了好几个问题。

现场一片安静。

这个,雷师长还真不知道,时间太短,再加上这个又不是他们部队的长项,只查出了这么一个简单的资料。

至于姜舒兰问的那些问题,大家都还不知道。

雷师长想了下,“让人出去在查下。”

“等资料齐全了,我让人给你送来。”

接着,他话锋一转,带着几分疑虑,“不过舒兰,你应该知道这代表着什么。”

既然舒兰接了资料,那就代表着,她要解决这个目前让人无解的问题。

姜舒兰抬头看他,一双清澈的眼睛,干净明亮,“我知道。”

海岛部队的厂子,也是她亲眼看着建立起来的,看着对方,一点点成长到现在的地步。

就这样被人抄了成果,摘了桃子,姜舒兰也不甘心。

“那——”雷师长朝着她拜托道,“那就麻烦你了。”

“见外了。”姜舒兰摇摇头,“这是应该的。”

她拿了厂子的分红,面对厂子有难的事情,她不可能袖手旁观。

因为厂子出了问题,同时,她的利益也会受到损害。

开会正要结束后,外面突然走进来一个小战士,“报告。”

“进来。”

“领导,这是二次资料。”

雷师长接了过来,原本要散的会,也跟着一下子又停了下来,“大家都先别走,舒兰,你看看这份资料。”

这是最新的一份,也是比较清楚的一份。

姜舒兰接过这份新资料看了下,羊城新城食品制造厂,成立于一九七六年十一月。

姜舒兰掐着指头算了下,这家厂子才成立三个月。

她又往后继续看了下去,没有任何背景,工厂人数少于十人,卡在制度的边缘。

十人以上的厂子,就可以定性为私人厂子,是资本主义,是可以抓起来进行再教育的。

可是,对方很精明,把人数设置在九人,而且以残疾人求生为缘由,慢慢地就这样发展了起来。

姜舒兰看完,心里彻底有数,“领导,您能承受的后果是什么?”

“第一,我们海岛部队的厂子和这个小作坊打,同样的让价到最后,死的绝对是他们。”

因为他们部队资金雄厚,而且厂子已开了多年,对方一个新建的小厂子,根本不是他们对手。

价格战,耗死的绝对不是大厂,而是小厂子。

这话,让现场的人都跟着安静了下来。

“这个办法好。”

“可是,那开作坊的人怎么办?”

“别告诉我,你还对敌人富有同情心,要是你这样的在战场上,肯定是被人一枪给结果了。”

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这——

雷师长沉默了下,朝着姜舒兰道,“说下你的第二个法子。”

姜舒兰既然说了第一个,那肯定还会有第二个。

姜舒兰,“我去实地谈判下,如果可以,把对方吸收成我们海岛部队厂子的分厂。”

他们现在的厂子产货量,明显跟不上销量,而且市场铺大了以后,人力上跟不上来。

而且还有一点,海岛的资源是有限的,更不是取之不尽的,当然最重要的一方面是,海岛的位置不方便,每次货轮出海,实在是太费事了。

如果能有个分厂,直接在羊城建立的话,对于他们海岛部队来说,一定是有利长远发展的。

而且还能解决当前的问题。

姜舒兰想,如果对方那个小作坊的领头人是个聪明人,他肯定知道该如何选择。

是以卵击石,被海岛部队的厂子给吞掉,还是说和海岛部队合作,以公家的名义,扩建厂子,让事业更上一层楼。

姜舒兰的话,让现场的人再次安静了下来。

不少人的目光都带着几分奇异地看着她,这法子妙啊,先礼后兵。

旁边的雷师长更是忍不住问了一句,“舒兰,你是学过孙子兵法吗?”

对方的这种解决法子,像极了他们这些老兵,在战场是应敌的法子。

姜舒兰垂眸,她眼里闪过一丝失落,却还是点了点头,“曾经学过大半年。”

是老校长亲自教她的,可惜,她还没学完,老校长就离世了。

听到这个回答,让在场的人都忍不住倒吸一口气,要知道,他们这些在场的男人,都很少学这些东西。

他们所知道的,就只有高司令喜欢手不离孙子兵法。

高司令每次战术安排,让敌人都措手不及。

而姜舒兰也有学过同样的东西并且运用,这让人无形之中,都带着几分敬重。

旁边的雷师长忍不住感叹了一句,“中锋,你可真是娶了个好媳妇。”

姜舒兰这个人,真是越相处,越让人震惊。

旁边的赵团长,那团长,宋政委,他们也是一样,用着羡慕嫉妒的眼神看着周中锋。

真是让他捡到宝了。

被领导和战友这般注目着。

周中锋在这一刻,心里也带着说不出的骄傲。

连带着那胸膛都挺直了几分,语气也带着几分愉快,“嗯,我们家舒兰很厉害。”

在他眼里,几乎没有舒兰不会的东西。

姜舒兰苦笑一声,她哪里是厉害,她一点都不厉害,她当初也是个榆木。

可是,老校长却极为有耐心,一点点地教她知识,教她做人,说她聪明,真没有。

无非是老校长生前教得好,她之前可以说是老校长的得意门生了。

想到这里,她心里越发怅惘了几分。

她的老校长,不在了啊!

姜舒兰的动作很快,当天下午,就买了出岛的船票,和她一起的还有司务长,以及被派遣跟来的猴子。

三人直奔羊城,按照部队查到的资料,去了新城食品制造厂。

这地方实在是藏得太深了一些,在那小巷子里面,姜舒兰都不知道自己拐了多少条巷子。

这才走到了一个小木门面前。

那个花钱找来的领路人,朝着姜舒兰他们道,“就是这里。”

姜舒兰嗯了一声,看了一眼猴子,猴子立马掏出了五角钱,递给了那个领路的半大孩子。

接着,敲了敲,新城食品制造厂的门。

笃笃笃,笃笃笃。

一连着敲了三次,院子内才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只是门一被打开,一看到三个陌生的面孔时。

只听见砰的一声。

门就被关上了。

木门上的灰尘,也跟着落的满处都是。

这下,外面瞬间跟着安静了下来。

“怎么回事这是?”

司务长下意识拧眉。

姜舒兰,“陌生面孔,对方在防着。”

“猴子,继续敲门。”

又敲了三次后,终于开门了,这次换了一个开门的人,由先前的中年妇女,变成了一个胖乎乎的中年男人。

一开门,就是笑容满面,“这几位同志,不知道你们找谁?”

只是那脸上的肌肉虽然是笑着的,但是眼里的笑意却不大,眼底更深处,带着几分防备。

姜舒兰和司务长对视了一眼,单刀直入,“我来找新城食品制造厂的老板,谈合作。”

这——

对方那胖乎乎的中年人笑容顿了下,“你们怕是找错了吧。”

他们制造厂藏得这么深,他不信还有人能找到。

姜舒兰从包里面拿出了,他们出产的一包果脯和一包海货,递给对方,“我们是北方的人,听说你们这边的货,比海岛部队的好,也比海岛部队的便宜,这才托人托关系,千里迢迢来找你们谈合作。”

连东西都拿到了。

这下,那中年男人脸上胖乎乎的人都跟着抖动了下,上下打量着姜舒兰他们三人。

半晌,才说,“进来吧。”

拉开了一个门缝,对方四处张望了一眼,催促着姜舒兰他们快些进去。

他们前脚进去,后脚,门砰的一声被关上了。

“你们不是定订货的吧?”

一进屋,弥勒佛一样的男人脸上笑容没了,还带着几分审视。

姜舒兰他们意外了下,不过又觉得能胆大,照着海岛部队的货开食品厂,又把货物销到海岛部队所占市场的小城市里面。

对方本来就不是一个简单的人。

姜舒兰跟着笑了笑,“老板,眼睛真毒辣。”

姜舒兰是笑着的,但是司务长和猴子已经进入了严阵以待的地步。

两人的身体绷得像是一杆枪一样,都警惕地看着对方。

“不是我毒辣,而是你身后的这里两个同志,一看就是当兵的出生。”

绷直的身体,坚定的目光,以及无疑是地摸着腰间的动作。

这不是当兵的,又是什么呢?

这话一落,猴子眼里闪过一丝懊恼,他没想到,竟然是自己平日的习惯暴露了自己。

司务长也愣了下,他是后勤兵,他一直以为自己身上不显得。

却没想到,还是被对方一眼看出来了。

“你们是海岛部队的?”

姜舒兰和司务长他们交换了一个眼色,随即点了点头,到了这个地步,已经没有在扯谎的必要了。

因为已经进来了。

对方苦笑了下,“你们动作也太快了。”

他这小作坊才成立三个月,就一下子被人找到了。

姜舒兰,“都吃到家门口了,要是我们在反应不过来,那才是无能。”

这话一说,司务长老脸一红,看数据这块不是他的强项,每次一看数据就脑壳疼,索性他把自己的工作都放在统筹管理上。

却漏掉了这么一条食人鱼。

那老板听到姜舒兰这话,忍不住看了她一眼,因为他算是看出来了。

从头到尾,都是这个女同志在占据主导的位置。

这让人怎么不惊讶呢?

“鄙人姓汪,叫汪家全,大伙儿问我喊汪胖子,你们要是不嫌弃,也喊一声汪胖子也行。”

不得不说,汪家全这个人,心理素质是真强大。

海岛部队的人都找上门了,他还有时间有精力和对方说这种闲话。

姜舒兰顿了下,“姜舒兰。”

司务长和猴子没自我介绍,他们的名字,一般也不能轻易地说出去。

汪家全似乎也知道,并不在意,领着姜舒兰他们往隔壁单独的小屋走。

姜舒兰经过的时候,透过门缝,看了一眼里面的大屋子。

屋子里面摆了四个机器,人挤人,货挤货。

她心里顿时有数了,旁边的汪家全看到这一幕,心里一沉。

但是动作却不慢,进屋后,甚至还拿出了一套茶具,要给他们泡茶。

却被姜舒兰制止了。

姜舒兰,“汪同志不必忙活。”

“我们来说点事情,说完就走。”

“你说。”

“那我就直说了,我就问汪同志一句话,你是打算把新城食品厂继续发展下去,还是想让它到此为止。”

前者是糖,后者是棒子。

脸上一直挂着笑容的汪家全,肌肉骤然紧绷了几分,“姜同志,我这个人愚钝,不知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愚钝?

他要是个愚钝的人,也没有新城食品制造厂了。

“就是你理解的字面的意思,汪同志,你是个聪明人不是吗?”

姜舒兰抬眸,一双清亮干净的眼睛,直视着对方。

不得不说,她的眼睛很漂亮,很透彻,仿佛能看清楚这世间一切的藏污纳垢。

汪家全顿了下,他垂眸,避开了姜舒兰的目光,“如果我要想要前者呢?”

姜舒兰轻轻笑了下,她站起来,走到门口,看着那从院墙内,四处被封的地方。

“汪同志的食品厂,开得胆战心惊,名不正言不顺,你想不要想让你的食品厂,正式发展起来?”

“把九个人的食品厂,变成九十个人,甚至九百个人?”

这话一说,汪家全的呼吸加重了几分,下一秒,他狠狠地掐了下大腿肉,瞬间清醒了过来。

“代价是什么?”

姜舒兰轻描淡写,“我们海岛部队的厂子,需要发展一个分厂。”

聪明人说话,都是点到为止。

汪家全瞬间明白了,姜舒兰这话里面的意思。

“那我能得到什么?”

他好不容易地搭建起来的厂子,就这样拱手让人,实在是不甘心。

“汪同志,我觉得你该问的,你能不失去什么?”

如果说前者是礼的话,后者已经变成了兵。

“你我都明白,新城食品制造厂的处境,不是吗?三个陌生人都足够让你们如此警惕,那你说,如果是当地人负责这方面的工会呢?”

对方的厂子,现在的状态就处于一个十分危险的状态。

姜舒兰相信,对方虽然上报了,但是绝对有隐瞒,不然那货物不可能销到津市冀市去。

“你这是威胁。”

“不,我这是身为受害者,上门的正式警告。

第一,你的厂子来路不正,不合理不合规,举报你,是组织赋予每一个同志的权利。

第二,如果你愿意跟海岛部队打擂台,我们海岛部队自然会接下这个挑战,就是不知道,你们能跟我们打多久?价格战?你们比我们便宜两成,我们却可以比你们便宜五成,我们能坚持一年,两年,你们能坚持到三个月吗?”

对于这种小作坊来说,别说三个月了,一个月款项没回来,他们都经营不下去了。

汪家全的脸上再也不复之前的笑容,而是带着几分惨淡,“我以为部队出生的人,应该都是公平公正,而不是这般下三烂的。”

这是在逼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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