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覆雪之夜11(奖励我一个师兄,好不好?...)

缇婴留的消息藏在一片树叶中, 只有一句话:“我和大师兄在一起。”

白鹿野琢磨半晌,不懂这个“在一起”是怎么个在一起。

他捏着一片树叶沉吟时,听到响彻天地的钟声。抬头一看, 烟云浩渺, 红霞万丈, 各处弟子与掌事、长老纷御风御器,向“沉英台”赶去。

四大仙门的弟子比试,在沉英台上召开。

白鹿野抬头观望时,已经在浮云间,看到了好几个门派弟子的踪迹。

白鹿野将树叶收回袖中, 打算先去沉英台参与比试。

大师兄与小师妹都不在,眼看是赶不上这比试了。不能相助师兄师妹的话, 在沉英台闹出些乱子,看些热闹, 也算不枉此行。

白鹿野当下运气, 与弟子们一同赶向沉英台。其中行路时,他看到长云观的叶穿林,带着他那个紧张兮兮的小胖子师弟一同赶路。

叶穿林道袍飘飞,虽两袖清风,却十分有仙人风范。他的目光与白鹿野对视一瞬, 心照不宣后, 各自挪开目光。

在山下相遇的时候,叶穿林与白鹿野曾浅浅互相试探一二。

玉京门的仙家气派,让多少人折腰。

……但也不是所有人, 都想看着玉京门一路风光无限。

--

黄泉峰中, 钟声鸣响。

那在阵眼中的陈长老蓦地睁开眼。

外界的弟子比试开始了, 他要离开此地前往沉英台了。

而他尚未做完的事……

他看向禁制阵四周的丛丛鬼气, 鬼气最中心,有一张脸若隐若现。那困于此地的怪物在阵法下,张狂嘶叫:

“待我出去,你们全都要赔命!”

陈长老冷声斥:“老鬼也敢猖狂。”

他掌中运气,朝着阵法中心再压一重力。之后,他擦擦额上汗,算算时间,急匆匆离开。

陈长老匆忙离开时,那排队的弟子们尚未走完。但是无妨,他们走上阵台,发现不见了长老,发呆一会儿,便兀自往台下走。

出了台,他们的气息消失。分明是随着陈长老的离开,这些弟子不必再被问话,也能离开此地了。

--

与师兄一同躲在墙角观察的缇婴精神一振:“机会来了!”

她当即从地上爬起,精神矍铄,要猫过去排队,混在人流中离开此地,返回肉眼凡胎应该待着的那个玉京门。

江雪禾扣住她手腕,将那如同一尾鱼般想要溜走的少女提回来一点。

缇婴不悦回头。

她装乖巧装了几个时辰,已经很不耐烦了。师兄再刺激她一会儿,她说不定会本性暴露,冲他张牙舞爪,折磨他。

浑然不知道师妹已经在装乖的江雪禾观察着阵眼,道:“那不是鬼气,是秽息。”

缇婴一怔。

她之前一直不太敢仔细观察阵眼,唯恐与可以化形的鬼物四目相对。而江雪禾一直在观察阵眼,此时在陈长老离去后,他才说出结论。

江雪禾垂下眉,声音从容,却说出让人生惧的话:“那阵法,看着像一个禁制阵。秽息在此,说不好阵法的禁制,对的正是秽息。

“一整座玉京台有了阴面‘黄泉峰’,整个黄泉峰用来压制的东西,必然十分重要。说不好这下面有一头十分凶悍的无支秽,正时刻想要逃出禁制阵。”

无支秽!

缇婴一骇。

五毒林中的酸与只被封了几年,就很有本事,骗得她和师兄团团转。而玉京门主山阴面黄泉峰亲自封着的无支秽,岂不是更厉害?

缇婴此时方觉得自己和师兄,碰到了玉京门的秘密。

……被发现了,搞不好会被灭口。

缇婴立即拽住他手腕:“我们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没看见,我们这就走。你不会想要多管闲事,连累可爱的我吧?”

江雪禾一怔,莞尔,顺从。

其实他根本不想知道玉京门的秘密,知道的越多,恐怕越难以脱身。只是之前跟踪那个师兄时,鬼迷心窍,总觉得前方有什么吸引着自己,十分亲近。

正是那不知名的吸引,才让江雪禾着了道,几次被控制。

而他发现问题后,几次看神魂中的烙印,只看到隔一个时辰,印记便加深一分。不知是否和此地秽息有关,只是再这么下去,恐怕真的出事。

他已经在这几个时辰中,不断尝试,试着解开这个咒。只是这天下可以控制人心的咒术太多了,江雪禾试了几个,反而让印记更深。

怕连累缇婴,他不好再试了。

但是……确实该离开了。

江雪禾被缇婴牵着手去排队,他想起一事,再次叫住她。

缇婴忍怒:“怎么……啦。”

她回头,一重火气还没发出去,一道清光罩下。她识海倏忽一震,清凉万分,又晕然十分,酥酥软软,骨血激灵之下,让她身子晃了一晃。

她握着江雪禾的手,双目迷离。

江雪禾冷淡地扮着陌生人:“你没有受到控制,恐怕会在登台时被人发现。我将一缕神魂寄于你身上……并没有进入识海,只是帮你掩饰气息。”

缇婴似懂非懂,故作懂了,认真点头。

江雪禾侧过脸,轻轻缓口气。

方才神魂碰触时,多亏他一直警惕非常,一碰就走。但那一瞬的激荡刺激,仍让他手臂半麻,被缇婴牵着的手无意识松了又紧。

幸好她不懂。

……可惜她不懂。

--

为了防止意外,江雪禾让缇婴走在他面前。

缇婴登上台,学着其他那些被控制的师兄们的样子,默默跟在队伍中,又在靠近阵眼前停一下。需要停两个呼吸时间,便可继续走,跟着其他弟子走出这里。

她唯一忧心的是,其他弟子虽然被控制了,但是他们眉心的那道朱点,正好用来充作“引魂香”的作用,带他们离开这个群阳阵。

可缇婴没有被控制。

她身上自然没有引魂香。

那师兄的一缕神识相寄,真的能带她离开吗?

他不会是……

站在阵眼旁,缇婴猛地一惊,她克制着回头的冲动,却忍不住用眼睛瞄了一下身后的江雪禾。

他难道是要全力帮她出去,自己一个人被困在此吗?

那怎么好——缇婴进来,本就是要带师兄平安出去的。

缇婴在一刹那心神失守,努力搅着混沌的大脑,快速思量着对策。

而正是这般心神不宁时,她眼睛在瞟身后江雪禾的脸时,不小心瞟到了阵眼下的丛丛秽息。

她在那些秽息中,看到了一张渐渐成型的脸。

那张脸被秽息包裹,皱纹丛生,胡须拉长。在缇婴看到的时候,那张脸好像感应到了什么,向缇婴看来。

恶意满满的没有实形的眼睛,捕捉到了缇婴。

那张脸,露出阴沉的笑。

……陈长老!

陈长老的脸,长在阵眼的怪物身上!

缇婴一慌,被吓得后退一步。

骤然间,狂风大作,那张脸倏地从阵眼下冲出,向缇婴袭来。无数阴森的、呓语的呢喃化成一漆黑无比的漩涡,在阵眼中扩大,接着吞没阵眼。

它们狂奔而来,幽声:“看到我了。”

“放我出去!”

缇婴惨叫一声,心神还在震惊这怪物是不是无支秽,无支秽长着和陈长老一样的脸……她挥出怀中的符纸,想拦住怪物一二瞬息,但这怪物不是五毒林中的酸与可比的。

符纸挥出即变暗,根本没有拦住怪物一息,秽息漩涡便吞没了缇婴。

电光火石之际,江雪禾只来得及抓住小师妹的手腕。

连他也对抗不了那阵眼中冲出的怪物,与缇婴一道被吸了进去。

当二人一同被长着陈长老脸的怪物吞噬时,整个天地剧烈一震。

大地震动,山石扑簌,黄泉峰中失神的弟子们心神短暂恢复一瞬。

他们茫然片刻,不认识此地,然后还不等做什么,他们便看到光亮处。一个个年轻人在引魂香不着痕迹的牵引下,被带出黄泉峰。

这一切宛然如梦。

即使回到现实,恐怕也只偶尔会想起梦过一片昏昏之地。

而回到现实中的弟子们,一个个爬起来,便懊恼自己贪睡,误了弟子比试的时间,急匆匆向沉英台跑去。

--

天地震动的一刹那时,沉英台上正鏖战不休。

两个不同门派的弟子各展神威,斗得你来我往。而台上观战的五大长老,各自心神一惊。

他们对视,然后目光看向陈长老。

他们惊疑不定,怕其他门派的人发觉,便用传音入密问陈长老:“封印松了?最近不是你在加持封印吗?”

陈长老心里笑意不断,已经预见到了什么。

但此时还不到时间。

他便一脸疲惫地看着几个同门,道:“这几日,我被‘天目通’所累,精力不济。恐怕加持封印时力量不够,待此间比试结束,我再回黄泉峰,继续加持封印。”

几人看他苍老神色,不好再多苛责,只好点头。

但他们心神不宁,忍不住在继续观战时,一心两用,默默推算起来。

沈行川收到沈玉舒的传音入密:“哥哥。”

沈行川眉目不动。

沈玉舒却知道他一定听到了:“情况有些不对。陈长老看守禁制阵之前,是我在看守。我确定我离开时,禁制不至于松开。会不会有别的东西……”

她压抑着恐惧:“我是说,无支秽。”

沈行川淡淡道:“不会。持月剑还没有变化。”

沈玉舒忧心道:“你有没有发现,今日的弟子席中,少了不少人?”

今年新入门了不少弟子,长老们未曾将人认全。今日的比试,更多是内门弟子之间的较量。若有弟子不愿前来观看,玉京门也不会逼迫。

再加上其他门派所收的新弟子也混迹人群,坐在高台上的五大长老,一时间,未曾发现弟子少了很多。

沈行川抬起眼,向高台下看去。

他看到了仓促赶往这里的弟子们,他又随意一扫内门弟子,心神不禁停顿一瞬。

内门弟子中至少少了两人——江雪禾,缇婴。

沈行川用传音入密告诉沈玉舒:“我让月奴去查探一下。”

沈玉舒放下心,再次看向下方的弟子们,观察他们是否有异。

而内门弟子中,也正在吵——

掌事焦躁:“江雪禾呢?缇婴呢?这比试只有内门弟子重要,不提黎步受伤昏迷不醒,我方又少了两个弟子,这怎么比?”

花时瞥他一眼:“少就少了。我代他们上场便是。”

掌事苦笑:“大小姐,人数不够啊。你一个人可以对敌二人,可你难道能车轮战吗?对面那些弟子,也都不可小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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