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覆雪之夜4(这应该是一个朦胧的意味不...)

他们怔住。

他们还以为夜杀生出了怜悯心。

他们试探:“什么时候?”

下一刻,问话的人,脚下藤蔓纵生,向他缠去。他立刻运法要逃,但是藤蔓骤然缠住,从口鼻爬进去。

眨眼间,此人一声发不出来,便化为脓水,消失得干净。

其他人瞬间祭起法器,警惕地看着那仍抱着手臂笑容满满、好像一步都没动弹的少年夜杀。

夜杀弯着眼睛:“别这么看我。我只是不喜欢有人不停质问我罢了。”

其他同门哆嗦:“你、你说你会杀了她……”

夜杀偏脸:“我没说不杀啊。放心,我和你们是同门,和她萍水相逢而已。”

少年们半信半疑。

夜杀则偏过脸,眸子幽闪,将死去的少年衣袖中露出的一点符纸的痕迹抹去了。

断生道的人很少用符箓。

而这些日子以来,夜杀知道有一个人,本事不厉害,喜欢借助符箓做很多事。她有一个很疼爱她的兄长,给她的乾坤袋中塞满了早已画好的符纸,她总能用一张,再拿出一张。

而此时被夜杀抹去的这符纸,则是“窃听符”。

缇婴下午时通过与人打听消息打的方式,即使她自己被打听到的内容打击得怅然若失,她也没有忘记把符纸悄悄贴在了那告诉她消息的人身上。

夜杀和这几个少年说话时,便发现了符箓的痕迹。

符箓的痕迹很难察觉,可这瞒不过夜杀。

而时间久了,其他人也能发现。

电光火石间,夜杀直接出手,让那个同门死在了自己手中——

此时此刻,夜杀凝望着风雪,徐徐想:看在你逗我几天开心的份上,小妹妹,我给你一次逃跑的机会吧。

若是逃不过……

他的同门小心翼翼地问:“你打算何时杀她?”

夜杀垂下眼:“今夜。”

而与他们这行人隔着距离、用窃听符偷听他们谈话内容的缇婴,脸色煞白。

窃听符与她的联系断了,说明被人发现了。

这些人磨刀霍霍,正准备杀她。

缇婴害怕地摸一摸怀里的玉牒。

只要她捏碎玉牒,就可以离开“天目通”。可是捏碎玉牒,也代表认输。

她不能认输……

什么灵根强弱,什么天赋极差,什么修不出好本事,那都等出去再说吧。

此时认输,她就距离成为沈行川弟子的可能,越来越远了。

缇婴不愿那样。

--

缇婴抱着身子发抖一会儿,慢慢摸出洞穴。

她还有一个主意……让她试一试吧。

--

同样的幻境中,靠着迷雾与阵法阻隔,江雪禾与黎步的打斗,造出的动静不小,却依然没有找到缇婴。

黎步哈哈大笑。

江雪禾下手不软,为了杀他,甚至祭出元神法相……

庞大的法相,摘去风帽的少年元神封天撤地,势必绞杀黎步。而他闹出来的动静越大,此幻境便越摇摇欲坠,阵法开始有了破裂的痕迹……

黎步被打得唇齿间尽是血。

他却仰脸,看着师兄元神上的黑色鬼气,重重枷锁。

他笑意加深,喃喃自语:“十方俱灭黥人咒……果然如此,我就猜,你身上应该有什么符咒,才能帮你完美掩藏真实实力。

“我一直困惑你是比我强多少,难道比那些大长老还要强,才会让他们看不出来你的真实样子……如今我才知道,你竟然有这种符咒,难怪实力被压制成这样。”

戴着风帽的少年对他的话闻所未闻。

青绿色的藤蔓自黎步脚下生出,困住黎步,向黎步的识海伸出了枝条。

黎步的火与藤蔓相抗,火性力量与木系相杀。木系应当怕火,黎步对江雪禾并非没有一战之力……但是黎步的识海,确实被叩开了。

黎步七窍开始流血。

藤蔓在他的识海中长出来,向他的神魂绞去……这是搜魂术。

若是玉京门知道,必然不容。

不过,黎步想,江雪禾未必在意。江雪禾想杀谁,并不会在意旁人。

江雪禾不在意把黎步变成一个废人,只是为了搜魂,找到黎步出手害缇婴的地方,好追查到缇婴……

黎步当即放弃所有命脉,只一心守着神魂,不被江雪禾得逞。

他要拖延时间,等到玉京门发现,等到江雪禾身败名裂,被赶下山——即使缇婴不死,他也别想陪着缇婴。

这个档口,黎步听到了江雪禾轻柔的声音:“小步。”

黎步咬着牙,闭目:他又开始使诈了。

他要剥开自己神魂找痕迹,便要自己露出破绽……

幻境中,迷雾笼罩,戴着风帽的少年扬起一只眼,冲那偷偷看他的少年微笑。

黎步警惕。

江雪禾徐徐缓缓:“小步,你是我最疼爱的弟弟。”

黎步:……混账又开始了!

江雪禾一边用藤蔓绞杀搜魂,一边慢条斯理地柔声:“小步,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为什么叛逃,还杀光所有人吗?

“哥哥这就告诉你。”

黎步牙齿渗血。

他的神魂,开始出现了一些裂缝。

江雪禾盯着那些裂缝,他用迷雾藏住自己的藤蔓,将藤蔓分出很多枝节。

他实在温柔,实在悠缓。他向黎步走过去,衣袂翩然,惊鸿之艳。

风帽飞扬,他的眼睛映在黎步被绞得有些失神的眼中。

江雪禾温柔:“是断生道先要抛弃我的呀。

“有天赋的人得天独厚,若是天赋受损,灵脉有漏,他们会如何对付我呢?

“那些年,我和你都被养成了杀人工具。不知冷暖,不知感情,不知对错。可你是否知道,他们设计我们,亲手杀自己的亲族……

“你以为断生道的孩子都是孤儿吗?小步,世上哪有那么多天赋上等的孤儿。他们做的,不只是资质的买卖生意……”

黎步怔忡:“你骗我。你又在花言巧语……你太擅长骗人了……”

江雪禾眸子轻轻一动。

他哑声轻笑:“找到了。”

黎步意识到不妙。

飓风骤起。

在黎步神魂不稳之时,江雪禾瞬间找到那个裂缝,向其中投入——

追着那一缕神魂记忆,找到缇婴。

迷雾散开了一角,妖兽嘶吼声若远若近。

--

夜深之时,缇婴盖着身上的氅衣,蜷缩着身子,在山洞角落里睡得香甜。

篝火的光很微弱。

那些少年们没有在洞中——他们找借口说要巡夜。

在这片寂静幽暗中,一道气息悠缓靠近。

少年夜杀如同鬼魅,呼吸间便出现在睡着的女孩身边,俯眼望着她。

他淡漠的眼睛低下。

他唇角浮起一丝心不在焉的笑。

下午时给了她逃走的机会,她不逃;那今夜不要怪自己了。

夜杀低头看着缇婴,他面无表情地掐了一道诀,术法从他指尖渗出,无形的力量掐住了缇婴。

力量一点点收紧。

睡梦中的女孩发出急促喘息。

--

迷雾散开的一瞬,江雪禾感受到了心头血的杀意。

他当即捏诀掐咒,一重清心咒罩住自己,布下阵法,压制自己的力量。

黎步的偷袭从后袭来。

江雪禾一动不动,承受了背后的力量。

强行运法后,体内的孽咒之力本就压制不住,他面上时时浮现黑气。身后的袭杀让他唇角渗血,他却只是面不改色,先压下那心头血的力量。

他的本体召唤心头血,他必要收回那滴血。

谁也不能伤害缇婴。

哪怕是他自己。

--

想要杀缇婴的夜杀,在一瞬间失力,向后退了两步。

他惶然不解地低头看自己的手掌,不知道为什么在那刹那恍神。

他想再次捏诀杀人,却发现自己能调用的灵力变少了。

而身下,缇婴睁开了乌黑眼睛,凝望着这个半夜偷袭自己的少年。

缇婴道:“你果然要杀我。”

少年夜杀挑眉。

他对她露齿一笑,脸皮厚极,再次运法,不加掩饰地杀她。

缇婴在地上滚一圈,躲开他的杀招。她虽然狼狈,但是她抱着氅衣定睛看,见夜杀的力量果然不如方才了。

夜杀也发现了。

他低头看自己掌心:“你对我做了什么?”

缇婴:“祭灵阵,把你我灵力一同反哺天地。小师兄,谁让你这几天对我不设防呢……”

她笑起来。

她猛地爬起来,向夜杀扑去。夜杀淡然自若,灵力减弱,他依然能杀她。

在她扑来时,他扣住她手掌,将她拽到自己怀里。缇婴任由他拽,却是他的符咒落到她额上时,她反手握住他腕脉。

夜杀本不当回事。

直到他的符咒没有起效,缇婴倏然在他面前消失。

夜杀一愣。

下一刻,夜杀发现了缇婴出现在他识海。

缇婴同样懵然,发现自己出现在他识海。

--

识海中的少年元神睁开眼,冷冷看她。

他对她生起真正的杀意。

他决不允许能随意进出他识海的人存在。

但是缇婴比他叫得更大声:“我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我怎么进来了?你、你……”

……你不是妖兽,你真的是我师兄?

夜杀笑眯眯:“死到临头,你慢慢耍花招吧。”

缇婴心神慌乱,却见四面八方藤蔓祭起,水潭中灵力飞涌,识海中的少年向她袭来。

缇婴慌乱后退,惊慌之下,二人对打,她一个翻滚,从他识海中掉了出来。

缇婴在地上翻一圈,身后气息凌冽,夜杀再次纵来。

缇婴一转头,就看到夜杀点向自己的手指。

缇婴捏着满怀抱的符纸,慌道:“不,不,你不能杀我。你是真的师兄,你会后悔的……”

夜杀弯眸。

他才不会听她狡辩。

却是缇婴再次扑向他,这一次目标是他的手。她取出乱七八糟一堆符纸,向他身上贴去,要化解他的力道。

那护身的符纸让夜杀闷哼一声,身子稍微停滞一瞬。他能动的时候,再一次抬手。

缇婴没办法了。

这个少年师兄像个小疯子,根本不听她说话,根本不知道眼前状况不对——他若不是妖兽的话,不应该这样对她的。

缇婴扑到他怀里,与他一同滚到了地上。

夜杀并不在意,继续掐诀。

缇婴一低头,狠狠咬住他虎口,不让他召出符咒。

她牙口好,咬得不轻,少年的手一下子被咬出了血。

缇婴听到夜杀凉凉一声笑。

她从没听过师兄这么没有感情的笑声。

她感觉到少年向她俯下脸。

缇婴当即抬头,向他脸上咬来,她呜咽:“你冷静一点嘛。”

夜杀:“……”

该冷静的是谁?

他杀人时一向冷静——不过就是非常淡定地把这个人杀了罢了。

但是缇婴一会咬他手,一会咬他脸,夜杀的冷静,确实在她这份胡来中,炸了开。

他杀人从没杀得这么狼狈。

灵力被她抽取,每次捏符她就咬他。她趴在他怀里,弄不出她的符纸,就两只手都扑在他手上,要捆住他,不让他动。

夜杀名为“冷静”的那根弦,被缇婴捏碎了。

他的腮帮被她咬出血。

她有点后怕地眨眼抬头。

脸上被咬出血的少年对她露齿一笑:“就你会咬人?”

洞外风雪呼啸再起,洞中少年利齿向下咬去。

他眸中一点情感都没有,若说有,那也是报复的狠厉。

缇婴尖叫一声。

她扭脸躲避。

她竟觉得这个法子好像和他不相上下,她便逮住机会,仰脸,也是咬他。

极度的巧合与幼稚的报复下,少年少女的唇齿咬到了一起。

山洞中好静,少年少女打出了汗。

温热的身体抱在一起,还在互打,而上方,利齿扣紧,舌尖抵压,还是仰着脸,要咬他,要他冷静。

夜杀的凶性不枉多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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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应该是一个朦胧的意味不明的吻。

可他们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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