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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第 36 章

二楼, 顾文越卧室。

顾晋诚敲门进去时,悄无声息,远远看到床上一个拱起的身形, 像是已经熟睡。

他在楼下问过崔英,得知今天在湖边拍一个单衫的画面,可能有些冻着了。

床上的人气息倒是暖,隔着被子都透着热意。

他睡觉像小孩子, 爱侧着身体, 下半张脸埋在墨蓝的被子里,只露出雪白的半边肌肤, 一双眉宇与秀挺的鼻梁。

最漂亮的桃花眼阖着, 多几分乖顺, 却也少些灵气。

就如同宁静的海面,有了浮光跃金的点缀,才算真正的迷人。

顾晋诚的指尖轻柔地擦过他的额角与刘海, 看他皱着眉头沉睡,担心他真的太累。

——算了,让他好好睡吧。

顾晋诚凤眸微暗,起身转身准备离开。

刹那, 床上的人忽然重重地扑到他背上, 一边笑闹一边道:“晋诚哥!你是不是以为我睡着了?!”

顾晋诚严肃冷峻的脸上露出笑容, 宽大的手掌揉乱他的头发:“装得这么像?”

把人推了回去。

“哈哈哈哈!”顾文越笑着和他闹起来, 一不小心拽着他摔下去。

柔软的床垫颤了颤, 曼妙带笑的桃花眼对上清冷沉凝的凤眸, 空气安静了好几秒。

顾晋诚的视线落在他眉宇间, 喉结微滚, 原本抿着的唇用了几分力。

顾文越听见自己的心跳“砰”得一声, 耳朵里又像是什么都听不见一眼,嗡嗡作响,他不自然地扇动鸦羽般的睫毛,像是在确认眼前的情况。

顾晋诚单手撑着床头,半点没有异常地起身:“既然你醒了,走吧。飞机在等了。”

“哦。”顾文越揉揉自己的头发,不确定方才自己的反应是什么意思。

面对伸过来的有力的手掌,他想都没想就抓上去,被拽起身。

两人一前一后出去。

顾文越打个哈欠。

顾晋诚道:“上飞机再睡会儿。”

他瞥一眼房门,“水仙我让佣人晚上去水。”

顾文越咕哝:“一天不倒也没事。”

顾晋诚听出点不乐意,看着他:“嗯?”

顾文越缓缓解释:“我怕别人手重,把水仙倒出来,再放回去就不是原来的位置了。”

每一颗花球怎么摆都已经定好,轻易不能动,否则花球的根须盘根错节一动就容易断。

顾晋诚问:“我之前去水,也没听见你说?”

顾文越踩着楼梯下去,嘀咕:“晋诚哥仔细,别人我怎么放心?”

身后的高大人影顿了顿,下楼的脚步似乎轻快了些许。

“嗯,那就不安排人了。”

兄弟俩去跟顾崇打个招呼,一同坐车去机场。

劳斯莱斯车上。

顾文越给丁海打电话,告知他自己的情况,明天回来再联络他。

丁海道:“哥,出门记得戴口罩帽子,你不上网,你不知道你真的红了。”

这几天的热...

搜一个接一个,他接到的合作邀约也接连不断。

他总有些疑心,文越哥红得过快,不够踏实。

顾文越看向对面低眸阅览文件的顾晋诚,撩了下刘海,笑着问:“是么?有多红?”

“女儿红还是映山红?”

顾晋诚的视线从文件合同上移到他俊逸潇洒的脸上。

——有他在,这一路都不会乏味。

丁海笑了:“别开玩笑。是真的红!别你又跟顾总被拍到。回头黑子又说他是你金主爸爸。他们现在没什么可黑,就等着抓把柄呢。”

“知道了丁老板。”

顾文越打趣,“我一定谨小慎微,绝不行差踏错。”

顾晋诚合上文件,看他收拢手机,问道:“出什么事情了?”

顾文越将手机放在一旁的架子上充电:“丁海让我注意别和你一起被拍到。说是……”

他仰眸笑得肆意,“微博说,你是我金主爸爸。”

顾晋诚看他那满不在乎的模样:“你不介意?”

“我介意什么?我平白小一个辈分呢。”

顾文越挑挑眉,活像个纨绔小公子,二十啷当,洒脱风流。

顾晋诚总觉得他这人有时候关注的东西,有点偏。

不过也好,不爱操心的人,活得轻松许多。

一路说说笑笑,到机场。

劳斯莱斯直接开进内部,专门服务私人飞机贵宾线的接驳车接应。

顾文越都不需要全副武装,直接下车上车就行。

私人飞机中的臻品庞巴迪已准备就绪,白金配色让它在傍晚的秋阳中显得极为华丽优雅。

顾文越踩着阶梯上去时,还对比了一下远处的大型客机,深感私人飞机的精致小巧。

他询问后侧的顾晋诚:“这架飞机可以开多远?”

“最大航程超过八千英里。”

顾晋诚仰头看他,语气豪迈,“足够我们飞跃太平洋。”

顾文越有了更直观的感受,在淡金色的光芒中跳进机舱内,轻飘飘地说:“我们一起飞跃太平洋?”

“这句话真罗曼蒂克。”

“什么?”

顾晋诚在他身后侧的台阶上。

风声和混合其他声音干扰,他没听清。

“没什么。”

顾文越笑了笑,看到机舱内优雅漂亮的服务人员,主动打招呼,“你好,美丽的小姐。”

空乘人员鞠躬,露出标志性的微笑:“您好顾先生。”

等看到随后露面的男人时,她稍稍收拢嘴角的弧度,三分拘谨地道,“您好,顾总。”

顾文越潇洒地迈着长腿,对身后的人说:“晋诚哥,你在不那么严肃的场合可以多笑笑。”

他扭头,朝他调皮地眨了眨眼睛,“笑一笑,十年少嘛。”

顾晋诚扶住他的肩膀:“走路的时候,看路。”

顾文越轻哼,没救了。

——原地放弃。

整个机舱长而宽敞,自然光透过超大的舷窗照进客舱,让人感觉很舒服。

商务客座区的实木桌上,一大碟子鲜艳欲滴的奶油草莓夺人眼球。...

显然是顾晋诚叫人预备,跟家里是同品种的大草莓。

顾文越笑着走上前抽湿巾擦手,捏起草莓塞进嘴里。

“还是晋诚哥最周道了!”

顾晋诚低眸,不自觉地掩饰被他无意间的字句所取悦的神色。

顾文越经过客区的沙发和影音室,最后停留在卧室门外,对顾晋诚笑:“晋诚哥,你不介意我直接躺进去睡会儿吧?”

“去吧。”

顾晋诚也怕他累着,叫空乘将水果端进去,“里面可以洗澡。”

“不用,我洗个脸就行。”

顾文越见床就打哈欠,转身进去扑在柔软的床上。

顾晋诚跟进去,听他又惊又喜的声音。

“床垫和家里是一样的呢?”

“呜,真软真舒服。”

顾晋诚上前揉揉他乌黑柔软的头发。

“好好睡吧。要两个多小时。我怕你不舒服。”

顾文越被他推着躺上枕头,面庞朝上地问:“是去内陆么?”

他到现在才想起来要问目的地,想着凡事都有顾晋诚操心包办的感觉真好,他傻乎乎地对着客舱的天花板直笑。

“是内陆,在江南。”

顾晋诚取草莓递到他的薄唇边。

顾文越张嘴咬住,见他弯腰给自己摘鞋子,动作极其熟稔。

他都有些不好意思,缩起脚,“我自己来么。”

“没事。”顾晋诚握住他窄窄的脚踝,将浅色的运动鞋去掉。

顾文越快速缩回脚藏进被窝,舌尖舔抿掉唇畔酸甜的草莓汁:“晋诚哥你去忙吧,我看郑助理好多事情等你做决定。我自己躺着眯会儿,睡不着我再找你。”

顾晋诚看他抱着一个洁白的枕头,碎刘海柔顺地落在眉梢,眼神温和,整个人乖巧无比。

“要我陪你吗?”

“不用。”

顾文越侧过身去,摸一个草莓,声音变轻了点,“你要是方便也行,我就怕你很忙。”

顾晋诚瞥了眼双人床:“那你睡里面,我靠坐在外面。”

“好呀。”

顾文越往里挪挪,见他出去几分钟,拿着几份文件合同进来。

他拉上被子,眯着眼看他动作利落地脱掉外套。

顾晋诚今日不似平常穿白衬衣配贴身马甲,难得地穿着一件中领黑色羊绒毛衣,毛衣柔软修身,服帖地包裹着他宽肩窄腰的身躯,深沉的黑色也显得极温暖。

顾晋诚靠过去,看他离得远,用手臂搂住他往自己身边揽了揽:“别挤着了。”

顾文越闭着眼睛:“不会,挺宽敞的。”

顾晋诚的手臂没松开,顺势一直搭在他的肩膀:“睡吧。我陪你。”

“唔。”顾文越侧侧身,往他身边靠靠,脸颊贴到他腰间的羊绒毛衣,柔软亲肤还有他的温度,他轻轻地蹭一下。

——安心。

-

迷迷糊糊中,顾文越感觉到被人轻轻地唤着。

“文越?”

“唔……”

顾文越的眼皮颤了颤,手臂搂着什么东西,很暖,整个人紧紧贴着热源,浑身软绵绵地不想动。

“文越?我们到了。”

沉沉&#30...

340;语调伴随着热气喷在顾文越的耳边,他不自觉地伸手揉了揉耳垂,才缓缓睁开眼。

机舱内昏暗,迷蒙的桃花眼对上温柔的凤眸,刹那间,他有些恍惚,居然有些不知道身在何处。

顾晋诚一瞬就退开了,揉着他的头发:“起来吧。晚上怕你睡不着。”

顾文越清醒几分,眯着眼睛伸懒腰,抱着软若云团的被子发蒙。

听见他的话,脑子里转了几转,才痴痴地笑了说:“怎么可能呢,我一日睡上二十个小时都不嫌多。这才哪儿到哪儿?”

坐起身时,顾晋诚扶他一把。

顾文越打着哈欠起身去洗漱,经过顾晋诚的时候,抬手揉揉他腰间的毛衣:“你这件衣服好舒服。我也想要一件。”

顾晋诚难得听见他主动问自己要什么东西。

前几日喝多了要草莓算一样。

“嗯,让张管家给你备两件。”

顾晋诚想,他该穿暖白的色调,显得人和暖与年轻,纤尘不染的衣服配上他的这张素白干净的面庞,才显得出那双桃花眼的灵动与别致。

顾文越洗脸的时候,水花扑在脸上,心里狐疑

——是他这件衣服好,还是他皮肤暖呢?

-

江南机场,庞巴迪停在公务机的位置。

没有接驳车,三辆黑色迈巴赫候着。

扑面而来的凉风,让顾文越下飞机的时候抖了抖,不自觉地往顾晋诚身后躲:“好冷啊这里。”

地面有些水迹,俨然是刚下过一场秋雨。

或者应该是,冬雨。

顾晋诚见状,先不急着下去,叫人送来羊绒围巾,严严实实地裹在他的肩头,将他的帽子口罩都戴好才下去。

顾文越看看他,只有毛衣大衣,脖子光秃秃:“晋诚哥你不冷吗?”

顾晋诚走在前头,隔着衣服握住他的手腕往下走,头也没回地,一本正经地答:“我不是肝火旺?”

“?”

顾文越反应一会儿才想起老中医林先生的话,闷闷地笑着。

——难怪浑身都那么暖。

江南机场有人接应,几个动作利落的保镖并一个总负责人模样,上前颔首打过招呼后,打开中间那台车的车门,请他们上去。

随后三辆车,先后驶离机场。

江南的空气清新却冷冽,顾文越稍微打开一些车窗,就被挤入的冷风刺得眼睛一眯。

“晋诚哥,大概多久能到?”

顾晋诚的手落在膝盖上,偏过头,道:“晚上你住酒店,我住在孤儿院,可以么?”

“啊?”顾文越疑惑,“为什么,我不能住孤儿院吗?”

顾晋诚道:“床垫不软,硬板床。”

——他还是疏忽了一些细节。

顾文越拉上车窗玻璃,靠回去:“你把我说的好像不能睡硬板床一样,再说你叫我一起来,结果把我单独撂在酒店,合适么?”

他用胳膊肘推推他,侧着眼眸,桃花眼难得刁钻地盯他,再次反问,“合适么?”

顾晋诚淡淡地浅笑,忍不住揉他头发:“不合适。”

“孤儿院情况特殊,不方便劳师动众,否则可以临时弄个舒服点&#30...

340;房间。”

“不用。”顾文越道,“我也没那么娇贵,我就……”

好吧是有点。

其实他也没问顾晋诚每次来做些什么,或者孤儿院有什么。

他理应问一问,可他疏懒惯了,一路都有顾晋诚操持,他是懒得脑子都不想转。

顾文越瞥他,难得诚恳地说:“我能入乡随俗。”

他豪气地拍了拍顾晋诚的大腿,“真的,别担心我。”

顾晋诚抬手握住他的手背,拇指按在他虎口小痣的位置,用了几分力气,随后才放开:“嗯。”

他掌心暖,一抓一放,顾文越感觉到明显的冷热区别。

他咂摸自己怎么跟大冬天想抱个暖炉似的,有些想蹭着顾晋诚的热乎气。

-

天色已晚,雨后阴云,江南的风光暗淡了,可远山近水,依旧颇有水墨情调。

顾文越靠着车窗往外看,猜测孤儿院应该位于在偏远的水乡村落,从机场高速路转省道再转县道。

最后车辆进入一条窄窄的柏油路,开得十分缓慢,偶尔还有赶老黄牛的人。

抵达村落外的停车区,顾文越才看到入门处一个木质的大匾额。

——“黄杏古村”

古村外有收费的停车区,傍晚时分都是稀稀拉拉从村口出来的人,多数是偕伴。

天气不佳的工作日,基本上游人都是中老年人。

三辆迈巴赫停入最靠里的停车位,车子刚停稳,工作人员跑上前点头哈腰。

顾文越一下车,就听见几个人对顾晋诚说:“顾总您来了,您一路辛苦。”

他悄么声地走到郑野身边:“什么情况?”

郑野解释:“整个古村的旅游开发和古建筑保护是顾总一手主导的投资和策划。”

顾文越了然,悄悄看一眼鹤立鸡群的高大男人。

“你们顾总真了不起。”

郑野笑了:“文越少爷,这不是您家的顾总么?”

顾文越啧啧:“有道理,嘿嘿。”

——有点莫名其妙的骄傲是怎么回事?

顾晋诚见他远离自己还跟助理有说有笑,不觉皱了皱眉,对工作人员淡漠道:“不用招呼我,你们忙。”

工作人员笑着点头,去跟第一辆车里的黄总说话。

如今,黄总主要负责这片区的开发保护和旅游规划,也负责每个月两次接应顾晋诚。

顾晋诚淡声:“文越?”

“哦!”顾文越听见就赶紧往他身边走过去,两手揣在大衣兜里,胳膊肘碰碰他,“了不起啊顾总。”

顾晋诚揽住他的肩膀:“里面进不去车,得走路。”

顾文越没意见,坐着太久走动走动也好。

村口遮天蔽日的大银杏树,历经千年,树边就是一条潺潺流淌的小溪流,初冬水位很低,河床底下的青石板都露出来。

一行人超过十个人,浩浩荡荡地沿着小溪往里走。

两个高个子男人为首,后面是拎着各种东西的黑衣西装保镖和助理。

停车场的工作人员看他们一眼,走进保安亭。

年轻&#303...

40;保安不懂:“那是谁?师傅你怎么跑出去了?”

“那几辆车很贵吧,那两个打头的人看着就特别有钱!”

工作人员拿起保温杯喝水:“那是整个黄杏古村的大恩人。我们这儿,现在能有条路出去,多亏他。”

年轻人惊讶:“就外面那条路?我还嫌太窄了呢,两边通车不方便。”

“是大老板修的?”

工作人员把保温杯搁在桌上,砰地一声。“小年轻不懂事,你以为修桥铺路那么简单,你想修多宽要多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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