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体温枪显示的数字是38.6。
医生简单给他看了一下嗓子,见他实在是太虚弱了,没有进行下一步检查:“先去输液吧,如果明天还是觉得很疼,没有任何好转的话,再做一下喉镜看看。”
顾舟被傅沉送到输液室,因为医院没什么人,输液室也很空,他就近找了位置坐下,后颈刚包扎好,他没办法躺下,坐着时也不敢把脑袋往后枕,只能偏头稍靠着一点。
太阳穴在突突地跳,他整个人虚得发飘,连动弹的力气都没有。
护士很快取来了药,帮他扎上针,傅沉坐在旁边陪他,顾舟掀起眼皮,艰难地冲他笑了笑:“又……麻烦傅总了。”
傅沉说不上是什么表情,像是欲言又止,终于他什么多余的话都没说,只脱下自己的外衣盖在他身上,又握住他的手,将他冰凉的指尖握在手心:“不麻烦,你现在什么都别想,闭上眼睛,睡一觉。”
顾舟点点头,听话地闭上了眼。
几分钟以后,输液室最后一个病人也离开了,只剩下他们两个,傅沉索性让护士关了大灯,想让顾舟睡得更舒服些。
只剩座椅旁边的小灯还亮着,光线柔和了很多,傅沉在旁边一动不动地守了他一会儿,摸了摸他额头,感觉烧应该在退了,这才暗暗松一口气。
他掏出手机,看到助理给他发的消息:【傅总,我把那个人送到医院了,给他垫了医药费,那别墅里的血我没敢擦,不知道是不是要保护现场】
助理:【现在他缝完伤口出来了,我该做什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傅沉无心跟他解释:【别问那么多,你看着他别让他跑,别给他好脸色,明天我再去处理】
助理:【好的傅总】
傅沉收起手机,关于任轩的半个字也不想多说,如果不是在顾舟家里,他绝对不会这么轻易放过那个人渣。
他努力克制着自己&...
#30340;手不要收紧,以免伤到顾舟,他看着面前的人,看到他颈间渐渐从红肿转为淤青的扼痕,忍不住咬紧了牙,几乎想现在冲到任轩面前,再把他揍一遍。
如果不是他今晚执意要在顾舟家留宿,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差一点……
他差一点就又一次让顾舟落进了那个人的魔爪。
傅沉把头埋低,用额头抵住自己的手背,低低喘息着,两小时前发生的一切还在眼前回放——从他听到动静下楼,到踹门而入,再到看到那个人渣死死掐着顾舟的脖子,撕扯他的衣服,当时他只感觉全身血液直冲头顶,他没有任何多余的想法,只想把那个人渣弄死。
任轩。
上辈子害顾舟惨死的人,这辈子居然还敢出现,又一次想要伤害他。
傅沉的呼吸渐渐急促起来,他有些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身体微微颤抖着,他松开了顾舟的手,用力扣住座椅扶手。
目睹顾舟死亡,和目睹任轩行凶,两种画面不断在眼前闪回。输液室里太过安静了,他粗重的喘¨息声就变得格外清晰。
门口的护士观察了他一会儿,终于还是向他走来,有些担心地问:“先生,您还好吗?”
傅沉低着头,紧闭双眼,眉头痛苦地拧成一团。
护士稍微提高了音量:“先生?”
傅沉浑身一颤,骤然惊醒,他猛地抬起头来,用布满血丝的双眼看向对方,随后艰难滚动了一下喉结:“……没事。”
他慢慢从那种诡异的状态中缓解过来,呼吸逐渐平稳,听到护士又说:“还是处理一下比较好。”
傅沉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才发现自己手上的伤口,手骨关节处被豁开了几个口子,应该是之前揍任轩时被他的牙齿磕破的。
伤口的血早已经止住,他自己也没感到疼,但看上去还是怪吓人的,他不想吓到顾舟,便冲护士伸手:“麻烦了。”
护士简单帮他消毒清理了伤口,小声问:“你们是怎么回事,打架斗殴?”
傅沉不想跟她解释太多,垂着眼帘:“私人恩怨。”
他语调冷漠的时候,整个人显出十足的疏离,护士没敢继续追问,只提醒道:“掐得这么严重,要报警啊。”
傅沉冲她点了一下头:“谢谢,会的。”
输液要输两个多小时,护士帮他处理完伤口就离开了,深夜的医院空旷而寂静,偌大的输液室只有他们两人。
顾舟好像非常困倦,睡着了就没再醒,哪怕是拔针时都只是皱了皱眉,没有睁眼。
他醒不来,傅沉也不忍心叫他,想了想,还是小心翼翼地将他从座位上抱起,让他把脑袋靠在自己肩膀上。
顾舟眼皮颤动,被他这么一弄,终于是要醒,他挣扎了半天,艰难地睁开眼,许是这种悬空的状态让他觉得不适,他下意识抓住傅沉的衣服,茫然抬起了头。
时间已经是凌晨四点多,大厅里没有病人了,两个护士凑在一起,趁空闲时间开始八卦,导诊台的护士小声问:“刚那个真是傅沉吗?”
输液室的护士点头道:“是啊,千真万确。”
“那他送来那个人是谁?”
...
“不知道,没见过,刚挂号和开药走的都是傅沉的名字。”
“护得这么严……还抱着出去,有情况,不会是他男朋友吧?这位傅总终于铁树开花了?”
“不过啊,你没看到那人脖子上的伤,那被掐的,得下多大狠手。还有傅沉手上也受伤了,估计是揍人揍的,说不定被揍的那个,就是掐他男朋友的那个。”
“厉害啊,”另一个护士立刻get到了什么,“三角恋?修罗场?争风吃醋?我开始好奇了,什么人能让傅总为他大打出手?”
感情纠纷永远能勾起人的八卦之心,而被八卦的那位,已经把“男朋友”抱上车,开车回家了。
任轩已经被助理拉走,傅沉进门时,只看到空无一人的客厅,地板上还有任轩留下的血,几个小时过去,血液完全凝固,呈现暗褐色。
顾舟在车上又睡着了,傅沉小心地把他放到沙发上,拉开领口,看到他颈部层层叠叠的指印,已经形成了非常明显的淤青,红肿也没有完全消退。
傅沉紧紧地皱起眉头,洗净了手,在冰箱里找了找,没找到冰袋,倒是有冰块,便退而求其次,捡了几块冰块放进袋子里扎紧,用毛巾裹着,贴在顾舟皮肤上。
凉意一点点渗透出来,顾舟很快被冷醒了,他微微挣扎,想要起身。
“你别乱动,”傅沉按住他的肩膀,“等下我给你上完药,你再去睡觉,坚持一下。”
顾舟很听话地没再乱动,他看一眼时间,客厅里的表指向四点四十。
已经这么晚……不,已经快要早上了。
顾舟叹口气,心里很是愧疚,忍不住道:“今天的事实在抱歉。”
“不用向我道歉,错又不在你,”傅沉把毛巾的位置挪了挪,按得很轻,生怕弄疼他,“你没出大事就比什么都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