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温在降,但还是热,还是在不停出汗。
他不断帮对方擦拭额头、颈侧,尽量让他舒服一点,时间在这样不厌其烦的重复性动作中悄然流逝,忽然他听到放在茶几上的手机震了起来,因为不舍得把肩膀抽走,只得直接接起,尽量压低声音:“喂。”
电话那边说了什么,他“嗯”一声,简短道:“你就放在前台,告诉前台我等下去取。”
他挂断电话,却感觉肩头一轻,旁边的人醒了。
他忙问:“吵醒你了?现在感觉怎么样,好点了吗?”
顾舟睡得不沉,他觉得自己迷迷糊糊睡了挺久,实际上才过去半个小时,身体的热度已经退了不少,他头脑开始清醒起来:“好多了。”
傅沉:“那……你稍微等我一下,好吗?我让家里的阿姨给你熬了点粥,送到我公司了,我现在去取,大概十五分钟回来。”...
顾舟微怔,心说他家离傅沉的公司这么近吗,来回居然只要十五分钟?同时疑惑道:“怎么不直接送到我家来?”
还要麻烦傅总亲自去取。
傅沉:“没有经过你的允许,就将你的家庭住址转告给别人,我不觉得这是一种礼貌的行为。”
即便得到允许,他也不会把这个地址告诉别人,哪怕是信得过的司机或保姆。
他可以和别人分享很多事,但和顾舟有关的一切不能。
他眸色晦暗了那么一瞬,把快要掉下沙发的毯子往上拽了拽:“那你在这等我,我很快回来。”
顾舟点点头。
他看着对方站起身向门口走去,恍惚之中,他竟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他好像回到了差点被任轩掐死的那一天,最后人渣离去时,也是留给他这样一个背影。
发烧似乎让大脑产生了一些奇怪的反应,他忍不住捂住眼睛,觉得有点恶心。
他居然会把傅沉和任轩联系起来,明明背影完全不像。
不愉快的记忆漫上心头,让他觉得有些烦躁,加上退烧不停出汗,更是燥热不已,他实在没忍住,把毯子掀到一边,起身想去冰箱拿罐啤酒。
可手刚碰到冰箱门,他又犹豫了——退烧药的药效还没消失,他喝酒的话,会不会起不良反应?
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着想,他还是没敢喝酒,但烦躁感让他坐立难安,必须要做点什么来缓解一下。
他坐回沙发上,拉开茶几下面的抽屉,一通翻箱倒柜,却没找到烟。
他头痛地按了按太阳穴,心说发烧真是让他头脑不清醒,居然忘了自己早就把家里所有的烟全扔了。
正在这时,他听到门铃又响起来,只好起身开门,顺手扔了一串东西给对方:“借给你,别再按门铃了。”
傅沉接过,那明显是家门门卡、车钥匙以及车库钥匙:“这么信任我?”
顾舟精疲力竭地回到沙发上,觉得就站起来这么两下,又开始心慌气短,他缓了口气:“我这家里又没有什么傅总能看上的东西,不至于提防什么吧。”
傅沉把外衣脱下来挂好,没接话。
确实没有看上的东西,但是有看上的人。
他把保温桶拎到茶几上,看到客厅里所有的抽屉都打开了,里面的东西被翻得有些凌乱,忍不住问:“你在找什么?”
“烟,”顾舟看向他,像是忽然间找到了救命稻草,“傅总,借我根烟。”
傅沉闻言,登时皱起眉头:“我不抽烟。”
顾舟张了张嘴,表情有点惊讶。
傅沉:“你也不要抽烟,对身体不好。”
“……早就戒了,”顾舟苦笑,“不然也不会翻遍家里找不到一包烟。”
他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眼中显出深深的疲惫:“但我现在真的很需要,能麻烦你帮我去小区门口的超市买包烟吗?拜托了。”
傅沉看着他,眉头锁得更紧,他一皱眉,顿时显出不容置辩的冷峻意味,顾舟见他这表情,就知道是没戏了,整个人倒在沙发上,十分颓丧。
而正在这时,傅沉又道:“你等一下。”
顾舟看着他往门口方向走,还以为他良心发现,愿意去帮自己买烟了,不禁心中一喜,就要告诉他买什么...
牌子的,却看到对方在衣帽架前停了下来,伸手往衣兜里摸。
“虽然没有烟,不过我有这个,”傅沉抓出一把糖,递到顾舟面前,从里面挑了一根带棍的,“将就一下吧。”
顾舟愣住。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对方手里的糖,觉得傅沉顶着这样一张脸给他糖吃,这画面实在是太诡异了。
他一时不知道该做何回应,艰难道:“傅总这是在……哄小孩吗?怎么还随身带着这种东西……”
傅沉:“公司有人结婚,给每人都发了一袋喜糖,我吃不了,就抓了一把,剩下都让秘书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