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回去时,锦衣阁人已经不见了,可惜一直未找到,等找到时,那妖物几乎得逞了……”
“我记得师姐你丹青不错,可还记得那妖物的模样?”
“奇就奇怪在这里,我明明记得那位姑娘貌美,却偏偏记不起来模样,只记得十分貌美,被她看一眼,魂魄欲飞。”
楚嗣音和沈朝云说着话,扶璃在旁边听得无聊,就在屋内看来看去,等看到床上,发现那金光闪闪之人的睫毛竟然眨了眨。
她凑过去,恰好见对方眼睛睁开来。
“你醒啦?”
扶璃道。
洛书一下看到了旁边的扶璃,以及另外两个同时过来的人。
他眼睛眨了眨:“小爷我是升天了吗?”
怎这么多美人?
楚嗣音:……
扶璃摇摇头:“不是哦,你还在地上,很不幸。”
“啊,还在地上啊,那是很不幸了。”洛书咳了声,咳着咳着竟笑了起来,“看来我阿爹不用再努力费劲生一个了。”
“你再继续笑,你阿爹恐怕真得再努力生一个。”
扶璃看着快被他咳出胸口的心脏。
洛书低头一看,脸如金纸,他吃力地从储物囊里取出一块传音玉璧,递给半身染血的楚嗣音:“嗣音仙子,劳烦您联系我爹,让他出钱来你这赎人。”
“还有,”他微微笑了起来,那模样竟有几分乖巧纯良,低声道,“多谢。”
楚嗣音道:“你该多谢我师妹和师弟。”
“我知道……”
洛书还待开口,却被沈朝云无情点晕了。
他道:“聒噪了点。”
楚嗣音莞尔:“是聒噪。”
扶璃看看闭着眼睛的洛书,想戳一戳,沈朝云看她一眼,道:“走了。”
“哦,哦,好的。”
扶璃道。
一行人出了房门,还未分开,就听楼梯间一阵“噔噔噔”,一位无极宗弟子跑上来,手里拿着一封信。
信封上以轮回宗特有的金莲印封口。
楚嗣音面色一肃,那弟子喘着气道:“轮回宗重莲佛子递信来。”
沈朝云拈过信来,递给扶璃:“念。”
扶璃看着那信,突然想起,今日她还未给宿主写情信呢,噢不对,是自从上了船,她就没忘了写信这回事了。
不过应当是无妨。
最近特殊嘛。
扶璃想着,将那封口撕开,封口揭开的刹那,金莲自面前隐去,有梵音袅袅。
她从里面抽出一张信纸。
信纸像是在常年在寺庙里浸染,打开时有股沉淀的香灰气味。
“朝云公子展信悦,重莲叨扰。
近来七安城,有妖作祟,喜食人心。
不独凡人,修士也多受侵扰,造成人心惶惶。
此事原不该劳烦公子,但涉及我轮回宗一件大事,重莲也顾不得,只得邀公子明日来宗后,来净莲台一叙,届时还有其他宗门少壮参与。
盼公子能来。
特此。重莲。“
扶璃念完,将信递还给沈朝云。
沈朝云拈着信,若有所思。
...
楚嗣音道:“师弟,你说重莲佛子所说,轮回宗大事…是何事?”
“去了便知。”
沈朝云慢条斯理地将信笺合上。
“也是。”楚嗣音颔首,“我今日有些累了,便先回房了。”
说完,冲扶璃挥了挥手,也走了。
楚嗣音走了,扶璃却站在沈朝云门口,不肯回自己房间,对着他在那耍赖皮。
“不成。”沈朝云道。
扶璃却道:“朝云师兄,你看看我,不年轻不貌美吗?“
沈朝云迈步进门,门还未合上,就被一双手利落地推开,扶璃像只灵巧的鹿一样迅速地窜进他房间,硬要强迫他看自己。
沈朝云的目光落到面前的少女身上。
夜沉如水。
一缕月华穿过窗户照进来,却未将她一身的阳光与活泼气削弱。
她仰着头,那绿藤束的头发已半散,活泼地拢在她素白美丽的脸上:“朝云师兄,你看我这般年轻这般好看,那妖怪肯定要来掏我的心啊。”
沈朝云目光掠过她,道了声:“厚颜。”
扶璃才不管他的话,两只手放到他脸颊,掰正他的脸,道:“哪里厚颜?朝云师兄,我问你,我不好看吗?”
少女戴着草木清香的柔软指腹贴在他冰凉的脸颊。
沈朝云不由自主地看向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她还在等他的回答。
他猝不及防地甩开她:“那你便在这住下吧。”
扶璃欢呼一声,欢呼完,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道:“朝云师兄,你可是发烧了?”
说完,伸手要来贴他的脸。
沈朝云及时撇开,丢出今日新买的一个花盆,道:“去种吧。”
扶璃立马就将刚才的疑惑抛在脑袋,化为原型,将自己种到了花盆里。
才种进去,就舒坦地叹了口气。
今日新买的这花盆上,印了一株小小的绿藤,跟她的原型几乎一模一样,她非常非常地喜欢呢。
沈朝云站在原地,看着那株藤,过了会,走过来。
扶璃只听一阵脚步声,那少年已经走到近前、矮下身来。
少年手里拿了一块细软的白布。
她知道,接下来他是要替她擦叶子了。
最近的两个月,每天他都会检查她的叶子、茎脉,似乎是怕她闹虫害,还替她调配了驱蚊驱虫的药水,还会替她擦身子。
扶璃有些害羞。
不过很显然,少年并不害羞。
他捉过她细嫩的绿叶,安静地擦起来。
少年的睫毛耷拉着,在冷白的肌肤上留下一块扇形的影子,那影子在烛光里微微晃动,像极了跳动人心的火。
房间极安静,只能听到少年一点点擦拭过她叶片的声音。
他擦完叶片茎脉,又替她调配了营养液,滴了甘露,还替她松了松根须的土,就像每一次那样得精心,没有一丝的不耐烦。
不知道为什么,扶璃的心突然安静下来。
突然,那细嫩的绿藤里生出一根绿色的藤丝,攀住那拿着玉瓶的手。
而后,扶璃就见到了沈朝云的笑。
这是扶璃第一次见到他这般毫无遮掩的笑。
如云破月出,冰水渐融,那长长的凤眸微睐,好像所有的温柔都晕在了那一汪原该冰冻的水里。
“莫撒娇。”
他道,还用指尖弹了弹她的叶片。
扶璃心想:
她没撒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