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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24章(二修)

从得知根本没有所谓的燃情香开始, 谢殒就想了很多。

想他的心,想他的未来,或者说是……他与芙嫣,他们的未来。

他实在活得太长了, 长到他很多时候除非必要, 已经不想去思考。

他曾以为自己此生便会如过去的每一日一样, 孑然一人, 死气沉沉在邪祟侵袭和净化之苦衷度过, 直到迎来期待的死亡。

但芙嫣让他不得不去面对他刻意忽略的、不愿直面的本心。

正如他对她所说的那样,他没有她想得那么好,本就是个不值得她费心的人。

在过往三千多年里, 他可能不是不明白她的感情不只是受了那道灵泉灵力的影响。

他也可以选择其他方式更快消除影响。

是他一直不愿意明白。

就连之前强撑不住的昏迷, 未见得不是怕她真的如他说的那样不再费心,一走了之。

醒来后发觉她还在,他再没提过让她走的话, 因为他知道,他已经没办法真的与她分开。

他对接下来所有要说的话珍而重之, 慎之又慎,以为他们还会有很多机会。

在芙嫣还会主动吻他时, 哪怕其实只是狠狠地咬, 仿若惩罚一般, 也让他觉得——还好, 还来得及。

他那时心里是松了一口气的。

他主动送上, 随她如何惩罚, 肆意虐待。

他抱着她, 用身体坦白他的靠近与接受, 但被她推开了。

现在……看着芙嫣身上的血, 刺目的鲜红,他就知道,这一切不过是异想天开罢了。

他不懂情爱,又厌恶情爱,最终败于情爱。

他与他以为的孽没什么两样。

他不是六界中人,生长于漫无边际的洪荒,固守着世间极致的纯洁,却失败得甚至不如六界中最世故的凡人。

他连如何被爱都做不好,更别提如何去爱人了。

他几乎所有的选择,在芙嫣这里都走向了错处。

现在芙嫣也是一样。

她选择也在将他们彼此推得更远。

谢殒瞬身至她身前,抓住她的手臂认真辨别,试图找出这不属于云净芜的蛛丝马迹,但失败了。

这就是云净芜的血。

这样多的血,他想要找个理由说服自己对方没事都难。

他难言心中感受,头疼欲裂地半闭着眼,剧烈的情绪波动牵起咳嗽,他脸上挂着病态的胭红,紧紧抿唇:“发生了什么?”

他清潭似的眼眸蕴着深深的颓然:“为何这么做?你做之前该先来问问我。”

她这是在亲手摧毁他们在一起的微薄可能。

在他放下所有过去向她低头的前一瞬,她在向他竖起围墙。

“你要如何对我都可以……我任你所为,甘之如饴。”谢殒脸上的血色刹那间褪尽,面如死灰道,“将外人牵扯进来,你要我怎么才好。”

他的反应让芙嫣觉得可笑极了。

“是我将她牵扯进...

来的吗?”她指着他,“是你啊谢殒,她是来找你的,若不是你给她这样的权利和机会,这后面所有的事都不会发生,我连认识她的可能性都没有。”

谢殒站在原地,面色苍白道:“对。”他认可了,“你说得对,这都怪我。”

全都是他的错。一步错步步错,是他的错,与芙嫣无关。

她杀云净芜也不是她的本意,是因为他,一切由他而起,是他害了芙嫣。

谢殒一扬袖,阵法骤然解除,芙嫣只觉束缚神魂的契约消散,精神状态好了许多。

他果然已经全都恢复了,哪怕她拿神魂加注在阵法中,他也可以轻易解除。

金红色的结界在十重天逐渐消失,谢殒声音前所未有的温和:“你先回寝殿,什么都别说,什么都别做。”

芙嫣冷淡地看着他:“你以什么身份对我说这些话?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听你的?”

谢殒看着她,将声音放得更缓,哄她般说:“回去……之后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过问。”

“你要做什么。”芙嫣皱起眉。

“我会亲自去找霜晨月。”

芙嫣闻言愣了一下,啼笑皆非道:“……我告诉你我杀了云净芜,你这是想去替我……顶罪?”

“不是顶罪。”谢殒扳住她的肩膀,盯着她的眼睛重重道,“这件事本就与你无关,一切因我而起,自该由我结束,不存在什么顶嘴。”

“够了。”芙嫣挣开他,忍无可忍,“你打心底里就觉得我是做得出这种事的人,对吗?”

谢殒一怔。

“你就一点都没想过,我不会杀她吗。”芙嫣的神色冷到了极致,“我那么说,你就信了?”

她自嘲笑道:“……谢殒,在你心里我就是那样的人对吧,所以我那么说了,你就当一切是真的,就当我是真的会做出那种滥下杀手之事的人。”

话说到这个地步,谢殒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没事。”

芙嫣笑起来:“当然,她当然没事,虽然受了伤,但至少还活得好好的,现在大约在一重天疗伤吧?她爱你那些话倒是真的,一点都没骗你。她爱你爱到强闯阵法溅了我一身血,爱你爱到不自量力和我动手,只因我囚禁了你,强迫了你。”

谢殒修长的手轻颤着靠近芙嫣,被她毫不留情地躲开。

“别碰我。”她厌恶道,“如今想来,可笑的人不是你也不是别人,而是我自己。”

她盯着他:“这是我第二次跟你提起杀了云净芜。第一次你就当我说真的,说有你在我杀不了她。你还真是一点改变都没有啊。”

芙嫣垂下眼睛,盯着自己的手:“我也跟银拂说过这样的话,她当时便知我不会真的那么做,可你两次都信了。看来自始至终,我在你心里都是那样的人。”

“你从来没有哪怕一刹真正了解过我。”

“……芙嫣。”

“闭嘴。”芙嫣声音平静,毫无一丝感情,“谢殒,我们今日便在此做个了断。”

十重天天地变色,谢殒于漆黑夜幕翻腾下白着脸重复:“……了断?”

“今日起,你再不必为难自己面对我,我再不会见你。”芙嫣一字...

一顿,“哪怕我今后为帝,亦不会来寻你见一面。所有需要见面的事,自有我以后的夫君替我过来。”

她转身便走,手腕被人紧紧抓住,沙哑清冷的声音就在身后:“以后的夫君?”

芙嫣头也不回地拽开了他的手臂:“是,你没听错。你不必沾染你厌憎的爱恨,不用有任何牵绊,再也不会有任何人来打扰你。你可以继续清清静静做你的帝君,像三千多年前一样。过去这些时日在十重天发生的一切,皆是我自己的选择,我会自己承担责任。”

话音方落,她红色的身影便消失在天幕之下。

谢殒手还朝前伸着,维持着触碰她却被拒绝的姿势。

他僵在那许久,有些不明白事情怎么就变成了现在这样,又好像很清楚一切为何如此。

他们不合适,他很早就清楚这一点。

现在发生的所有,不过是在印证他们的不合适罢了。

那样不同的两个人,为人处世都不一样,思想逻辑也不同,没有你死我活水火不容已经难得,怎么可能在一起呢。

可是……可是……

她迫得他直面内心和本能,如今哪怕他很清楚不合适,不应该,不可能,但他还是……想要在一起的。

可芙嫣她,不想了。

-

五重天,前来为帝君定婚礼道贺的各路神仙皆暂住在此。

魔帝侍妾、曾经的仙界上仙萦怀也不例外。

她第一时间将定婚礼推迟的消息告知了穹镜,对方让她弄清楚这次推迟的原因是什么。

她查探了一段时间,处处风平浪静,没有任何异常,她也没资格到十重天去一探究竟,实在没发现问题,便联系穹镜告知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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