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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5 章 番外一

“陛下,臣等知道陛下心中悲痛,可是前不久刚杀过一批皇室官员,不能再杀了啊。”

“若是此举成风,往后我大周人人自危,生怕对祝大人不敬,惹来杀身之祸,更有甚者,胡搅蛮缠,栽赃陷害,我大周危矣。”

这些东西,李钺都不在乎,他在乎的只有——

“倘若陛下执意如此,往后再无人敢提起祝大人,个个噤若寒蝉,不敢多言,难道这就是陛下愿意看到的吗?”

“若是祝大人泉下有知,只怕也魂魄不安,来日陛下又怎么能与祝大人相聚?”

“况且,祝大人也是世家旁支出身,家人被贬官到了凤翔,才与陛下有了这一段缘分,陛下如今要杀尽世家,莫非要连祝大人也一起杀了吗?”

李钺握紧手中长剑,一时怅然,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抬起头,环顾四周,看着金碧辉煌的大殿,一时间竟不知道自己这是在哪里。

周围的景物、周围的人、这些人说的话,都是陌生的。

他什么也听不懂,什么也不知道。

只有朋友怀里、祝青臣的牌位上,“祝青臣”三个字,对他来说是熟悉的。

“哐当”一声,他丢开长剑,一把将祝青臣的牌位抢过来。

“这是我的。”

他抱着牌位,转过身,朝龙椅走去。

朝臣们望着他的背影,忽然觉得,自从一统天下、入主京城之后,新帝好像一夜之间瘦了许多,背影萧索。

李钺抱着祝青臣的牌位,想要登上玉阶,回到龙椅上,却好像被绊了一下。

他稳住身形,干脆直接在玉阶上坐下。

他回过头来,众臣这才发现,旒珠之下,新帝早已经泪流满面。

他坐在台阶上,抱着牌位,大哭出声:“祝卿卿,你看他们都欺负我,所有人都欺负我,他们不让我立你做皇后,他们还说你会生我的气,是他们胡说,我就要立你做皇后!就要立你做皇后!”

李钺再也顾不得什么形象,捶胸顿足,嚎啕大哭。

朝臣们在他开始哭的时候,就默默退了下去,把殿门关上。

隔着殿门,一开始,还能隐约听得懂李钺在说什么。

可是到后来,李钺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他只是哭着喊着“祝卿卿”,只有“祝卿卿”三个字是清楚的。

他想祝卿卿,他想要祝卿卿活过来。

最后,李钺自己把自己关在殿里一天一夜,出来的时候,便下了新的旨意。

只要那些牢里的人肯改口,说祝卿卿和他是天生一对,祝卿卿就该做他的皇后,那就可以马上出狱。

这个消息一传下去,整个牢房里都充斥着这些话。

“陛下与祝大人天生一对!”

“祝大人天命所归,该当皇后!”

李钺抱着祝青臣的牌位,站在牢房门口,先是笑出声来,笑着笑着,又没忍住流下眼泪。

他和祝卿卿没法成为一对,在史册上、在人心里,也要是一对。

*

这件事情之后,再也没有人敢对祝青臣做皇后的事情提出异议。

李钺亲自筹备了他们的大婚。

红烛燃到天明,李钺便对着祝青臣的牌位,一遍一遍地收拾祝青臣从前留下的东西。

李钺违背了祝青臣的遗愿,没有把他用过的所有东西都放进他的棺材里,他自己留下了几样。

祝青臣小时候用过的短毛笔、自己编的小诗集,祝青臣穿过的衣裳、戴过的玉冠。

他都偷偷留了下来。

李钺颓丧地坐在地上,拿着软布,把这些东西,从一个箱子里拿出来,擦一擦,再放到另一个箱子里。

他一边清点,一边想起祝青臣用这些东西时的样子。

一边却又庆幸。

庆幸自己没有过早地暴露龌龊的心思。

祝卿卿一直都认为他们是知己、君臣、好友,要是祝卿卿知道了,走的时候,也一定走不安稳。

三年前,李钺给自己定的目标是,一统天下,让祝卿卿住上好的陵寝,给祝卿卿安排高贵的封号。

现在天下既定(),李钺又要开始寻找新的目标。

立祝卿卿做皇后⒙()⒙[(),实现他描述过无数次的海晏河清。

这回李钺给自己定的时限是五年。

李钺翻来覆去地收拾东西,一直到天色微亮,红烛燃尽。

*

李钺登基后的一天:

卯时醒来,在祝卿卿的牌位前说一会儿话,陪祝卿卿一起吃早饭。

随后去晨练,练刀、练枪或是练拳,视情况而定。

晨练之后,更衣上朝。

朝会一般会在正午时分结束,回去陪祝卿卿吃午饭,小睡一会儿,起来之后批奏折。

批奏章到傍晚时分,傍晚可能会去巡查军营,也可能会召见史官,看看他们给祝卿卿新写的文章、新画的画像,提出自己的意见,若是没有,便陪祝卿卿一起吃晚饭。

吃完晚饭,继续批奏折。

批完奏折,整理一下祝卿卿的东西,洗漱就寝。

年轻的时候,李钺恨不能一天召见八百次史官,想起一点关于祝卿卿的事情,就要让他们记录下来。

他让史官把祝卿卿写成,出生时一朵莲花绽放、满室芬芳、紫气东来的文曲星降世,小时候聪敏过人、出口成章的神仙孩童,长大后点石成金、撒豆成兵的神仙少年。

史官们总是在改文章,李钺总是不满意。

祝卿卿偶尔入梦,控诉他怎么胡编乱造,赶紧全部改回来。

李钺却只是笑,醒来之后,继续召见史官。

他越是胡说八道,祝卿卿就越生气,越有可能来找他。

这样幼稚的状态,持续了整整十年。

直到李钺三十岁的时候,他忽然醒悟了。

这天,他按照祝青臣之前的惯例,去学宫探望学生。

门外有两个十六岁的少年跑过,他忽然好像看见了少年的自己和祝卿卿。

所以,祝卿卿不来见他,他为什么不去见祝卿卿呢?

如今天下太平、百姓富庶,他再也没有事情可以做了。

还有一件,要为天下培养出一个合格的接班人。

只要做完这件事情,他就可以去见祝卿卿了。

思及此处,李钺迅速起驾回宫,派人将旁支的孩童名册整理一份,三日内交给他。

这些年来,随着李钺年岁渐长,情绪越来越稳定,偶尔有几个朝臣提及后宫之事。

只是朝臣每次一提,李钺就把他们贬官,久而久之,也就没有人再敢提了。

这回李钺要收养旁支家的孩子,自然也没有人反对。

最后,李钺选中了一个名叫李端的六岁孩子。

人看着挺老实,也还算机灵。

把人接到宫里的第一天,李钺就按着这孩子的脑袋,让他靠在墙上,用匕首沿着他的脑袋,在墙上刻下一道划痕。

李端不解,迟疑地看着他,不知道该不该问。

李钺用匕

() 首加深划痕,又微微抬起手,低声道:“等你长到这里,我就可以去见祝卿卿了。()”

李端小声问:是……祝皇后吗?㈦[(()”

“是他。”李钺颔首。

“那我应该叫他……君后?”

“叫他太傅,他才不想忽然当爹。”

“是。”

李端不甚聪明,但是胜在勤奋。

在他看来,皇宫的日子是很不错的,有许多夫子教他念书,父皇偶尔也会教他骑射。

在这些夫子之上,还有一位祝太傅。

夫子们偶尔教完他功课,也会跟他说一些祝太傅的事情。

在他们的口中,祝太傅温柔大方、才高八斗,是世间顶顶好的夫子。

李端捧着脸,听得很认真。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有几天晚上,他就梦见了祝太傅。

他跟父皇说,父皇便细细地问他,祝太傅跟他说什么了、祝太傅是什么神态。

可是他全都忘了,只说祝太傅人很好、很温柔。

一向明察秋毫的父皇竟也没有看出来,只是微微颔首:“祝卿卿是很好。”

在皇宫里,唯一不好的是,每隔几个月,父皇就会让他站在那面墙前面,看一看他的身高。

看见他没长高多少,父皇板着脸,有点嫌弃:“跟小鸡仔似的,根本不长,滚蛋!”

于是李端麻溜地滚蛋。

直到他十岁的那天,父皇又一次让他量身高,他忽然福至心灵,说了一句:“父皇,祝太傅不让你说‘滚蛋’。”

父皇的神色马上和缓下来,他清了清嗓子,甩下一句:“你让他亲自来找我。”

这件事情之后,父皇对他说“滚蛋”的次数越来越多。

李端知道,父皇其实是想激祝太傅和他见面,这叫“激将法”,兵法书上有写的。

为了让父皇满意,李端只能勤加锻炼,多吃肉食,每天的补品也捏着鼻子往下灌。

终于,他长高了不少。

在他又一次挺直腰板,靠在墙边,自己握着匕首,往墙上划的时候,父皇没有再让他滚,而是背着手,转身离去。

李端很高兴,可是很快的,他就发现了不对劲。

随着他一天一天长高,父皇的身影也越来越寂寥。

直到他十六岁这年。

开春之后,李钺病了。

李钺将他召到殿中,让他背书,又让他耍了一套拳法。

李钺皱眉看着,勉强还算满意,于是对他说:“朕十三岁就跟着父亲上战场了,你已经十六岁了,朕还宽限了你三年。”

李端跪在榻前,眉心一跳,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父皇?”

李钺闭上眼睛,不再看他,低声道:“朕要去找君后了,我要去找祝卿卿了。”

李端愣了一下,随后扑到榻前:“父皇!”

隐约之间,他似乎听见了一个奇怪的声音。

“你好,我是控制中心的系统1号,它们都管我叫‘恋爱脑’系统,我觉得你很适合去小世界做任务。”

随后是父皇的声音:“你是什么鬼?我要见祝卿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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