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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0 章 闯关

夜晚宁静。

周围只有车子靠停闪灯的哒哒声。

面对毛副官被绑架的严肃事情,徐清然却握着手机,笑了出来。

陈斌下意识转头看他。

徐清然听起来一点都不着急,只问:“那他们怎么说的?”

“他们说,要想把毛副官换回来就拿军资去换,不然他们就撕票了。”

徐清然莞尔:“行,那就让他们撕票吧。”

手机对面:“……?”

徐清然:“军资交给北城得苦了多少营地的兄弟,毛副官作为我们上南洲的副官,以一人之死守住我们的底线,他肯定会以此为荣。”

“今天如果被抓走的是我,我也会这样劝你们的。”

——毕竟,这种情况发生的话死的就会是抓徐清然的人了,这么残忍的事情不能让他手底下的人看见。

手机对面的工作人员好像听得傻了,久久没有说话。

才听徐清然轻笑:“毛副官只是回趟家,死不了。”

“你们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剩下的事不需要操心。”

说完,徐清然就把电话挂了,也没说要不要去救人。

车子又缓缓开上了道路。

不过,还是打了个弯,朝能够通向北城的地区过去。

副座上的陈斌见他绕开了去往他住宿地的路口,问:“上校不先放我回营区吗?”

徐清然没看他,脸上似笑非笑的:“陈先生不是北城人吗?反正都要过去,不如顺便送你回一趟老家。”

陈斌刚想说不用这么麻烦,又听他慢悠悠补充:“而且,跟北城军卫面对面交谈,应该会更方便你给他们汇报消息吧?”

车里氛围忽然变得有些僵硬。

陈斌犹豫半天,刚要开口,徐清然就先补了句:“不客气,很顺路。”

“……”陈斌只能呵呵讪笑。

片刻后才又微微笑着说:“徐上校,我当初在红城南13区见到你的第一眼,就觉得你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日后肯定会闪闪发光,站在人群顶尖。”

徐清然浅浅勾着嘴角,轻笑了一声没说话。

陈斌又厚着脸皮道:“徐上校,你看我们那么有缘,偶遇了这么多次,我哪次不是一心一意向着你对吧?”

徐清然这才漫不经心回应:“我知道。”

“不然,你现在怎么还能好好坐在我旁边呢?”

陈斌不再说话。

——哎呀,怎么就什么事都瞒不过这孩子呢。

·

“喂,该起来了!”

泼水声,伴随着吆喝响起。

惊动了军帐外老树上的玄色飞鸟,扑扇着翅膀飞离。

军帐里。

不锈钢水盆被人丢开,落在地上咣啷响。

被绑在角落的男人顶着湿漉漉的头发睁开眼睛,脸上挂着的高近视度眼镜在拐来的过程中

丢失(),他只能眯着眼睛两眼朦胧地盯着眼前不断晃动的模糊身影。

后脑勺还一阵痛。

毛副官半天才反应过来?()_[((),他被绑架了。

北城侦察队趁徐清然不在,如法炮制,想潜入营地顺走军资。

他们对东城军防印象还停留在旧时的松散,以前就没少潜进去过。

却没想到徐清然把所有他们可能潜入的路线给猜得透透,还重新布了暗防,制造跟原来无异的假象。哪怕北城选了他们最熟悉隐蔽的那条路线,仍是被东城军队的埋伏逮了个正着。

双方发生了冲突。

毛副官正好就在附近,收到消息赶去,恰好让北城的人认出他身份,就趁乱把他当做人质给抓走了。

……简直冤。

毛副官跟他本人瘦小的外形一样,除了稍微有个好听点的副官称号,战斗值不咋地。加上他现在都已经是个奔五的人了,也多年没有随军队参与锻炼,被掳走后毫无反击能力,只能乖乖任由北城人拿捏。

陈建光也算是跟这位在上南洲待了将近二十年的副官,打过照面。

拉了张凳子坐在他面前,说:“毛副官,咱们也算是老熟人了,我就不跟你绕弯子。”

“你们总营的人不能这么厚此薄彼,拿到好资源,就不管我们北城死活了啊。”

毛副官表情淡定:“你们北城只要主动表个态,那些东西也能有。”

“当初是他们银龙对不起我们在先,凭什么让北城主动开这个口?”陈建光愤愤然,旋即又对着角落的人呵笑,“毛副官,别忘了当初是你先跟我们北城说好,要一起把上南洲每一任上校都扳倒做掉的。”

“你现在这一副忠实仆从的样子又是怎么回事?”

毛副官抿着嘴,娃娃脸上面无表情。

陈建光边说边磨刀,铿锵的动作似有几分威胁:“你这都多久,没给我们东城带消息了呢。”

事实上,上南洲四城,在徐清然过来之前是同仇敌忾的。

东城以毛副官为首,负责给北城暗中传递城外的消息与高官们的动向。前几任上校每次都在北城手里大栽跟头,被恶整得那么惨,是靠了有毛副官帮忙里应外合出谋划策。

不过这次的新上校来之后,这位毛副官给他们递的消息次数就少了。

甚至没见他对那位上校动手,还让人家过得如此风生水起。

“你们探子那么多,不差我一个东城。”毛副官说道。

陈建光冷哼:“我们探子可不知道军资的事!”

“军资我也不知情。”毛副官声音淡淡的,“我都以为他真打算撂担子不干了,谁知道他会带着那么多东西回来。”

他即使被人五花大绑着丢在敌人的营区也不见慌张,态度就跟回到家一样松懈。

与平日里唯唯诺诺,弱小好说话的样子相比,简直判若俩人。

陈建光一脸怀疑,没有全信,还问他:“你不是还说,这次银龙再派新上校

() 过来,就要狠狠心把人给做掉的吗?”

“这才多久,你不仅让他稳住了位置,还几乎统一了南洲!”

毛副官面不改色解释:“你不在,不知道他有多难杀。”

这句话是肺腑之言。

谁家上校一来就把自家办公室给烧没了?

就算在里面布置了点机关暗器,都让他给整毁了。

也不待在东城军区,一天到晚四处跑,只要经过的地方闹的都是大事。南城西城加起来那么多人都没把他弄死,指望他一个稍微有点脑袋的副官做出什么来?就算要安排人手,也没打得过他的。

说用点小计谋下药吧,徐清然这个人还格外警惕。

在东城营区,完全找不到下手的机会。

陈建光不是第一次从别人嘴里听见徐清然有多了不起的评价。

他撇撇嘴,妥协道:“那你再怎么说也是副官,就不能利用职权方便,给北城弄点资源吗?我们也不想着打打杀杀,拿到想要的,我们就会替银龙继续好好守护这个地方。”

陈建光盯着毛副官的眼睛看了一会儿,又咬牙提醒:“更何况,你本来也是——”

毛副官打断道:“想多了。”

“以前我有这样的权利是因为那些上校都不想管事,现在的徐清然,他谁都不相信,最高指挥权全在他手上。”

而且还是格外心狠手辣的人呢。

如果被他发现做了这样的事,他的脑袋指不定也会像西城那位中校,咕噜噜就掉地上了。

想到这里,毛副官忽然露出了一抹浅笑。

再抬头时,对陈建光说:“而且,没给北城继续带消息,是因为我挺认可他这位上校。”

“我想要的只是能对南洲有贡献的领导人,他是什么性格,手段如何,我不在意。只要能达到我期许的目标,他就算是个变态神经病,我都无所谓。”

“陈中校,难道你们北城军卫,不是这么想的吗?”

瞧着柔弱的毛副官不戴眼镜时,模样少了几分稚气,眼底独属成年人的凌厉也浮现了些许。

毛副官双腿交叠,调整好了坐姿,又道:“何况白王都认可了他这位精神力者,我就更加不可能对他动手了。”

“你应该清楚,这是我们族人的规矩。”

毛副官还有一件不为人知的事。

应该说,是不为大部分人所知的事。他是在北城出生的孩子,而且家族还是北城当初王族的后裔,年少时成功考进位于银龙仙女系的军学院,才离开了老家。

刚走不久,就听说北城这里发生了叛乱事件。

经了解,他在后来找机会回到南洲,却没有直接回往北城,而是一直以银龙官方人员身份潜伏在外。掌握着上南洲军队大部分的动向,替北城军卫观察官员们的动作,跟他们里应外合,把人驱逐,护守南洲。

北城现在早就没了王族。

但自从先辈发生得罪犬群事件,重新再跟犬群获得

信任关系后,他们北城原生人民的规矩就是要尊敬被狼犬选中的人员,更要绝对服从被犬王认可的人。

后者出现的概率极低。

一般上,在他们北城都是大长老或者智者等使人崇敬的对象,城外人更是从来没有过。所以当时看见徐清然身边跟着白犬时,他心里简直无比震惊。

那是他们北城最大的山,天光山犬群的首领。

而且它还很特殊,它不仅降服了天光山的犬群,甚至还把全北城26区的犬群老大都揍了一遍。是北城狼犬中的大大佬,本地人都叫它‘白王’。

陈建光也是听得诧异:“白王?不是说它失踪了吗?”

“不会就是这位上校利用手段,逼迫它跟他建立的链接吧?”

毛副官:“没有,西城之前来了个精神不太正常的E型,是他联合西城的偷猎者抓走了白王。听说它宁死不从,被他们关着训了好几天。”

“徐清然怎么跟白王建立的契约我不清楚,但他看起来还不知道白王的身份。”

陈建光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心想,徐清然手里不仅有军资作筹码,现在特么还有犬王在身边,这人到底什么来头怎么那么牛逼?

“哎,但你懂的,这要我们北城卫兵突然向这银龙的军官低头……”

陈建光一个壮汉,说得满脸局促。

经过这段时间思考,他觉得弟兄们和毛副官是话不是没道理。

但这么多年了,归不归属这句话总是难以启齿,更何况他们还有很多分营的兄弟,对徐清然都不怎么了解。没亲眼见证过他的实力,一定会有信任危机。

毛副官沉思,出主意道:“我看南城和西城,要么是让徐清然揍一顿,要么是参与了他的工作指挥,被他实力折服。”

“我可以配合你们演一场戏。”

“找准时机两方相互退一步,合作的事情,不就水到渠成了吗?”

……

北城22区关口前的小道上。

一辆银黑色的越野车缓缓靠近。

然后停下,熄火。

北城跟其他城区的关口站不同。

因他们城内居民的特殊性,外加地势原因,当初建立西北关口站点时,把两城的出入关口给分开了。所以两站之间,一般隔着一条山路小道,或是穿山隧道之类的路段。

此时刚入夜。

22区关口外的小路,左右两边都是荒山野岭,寂静得很。唯一的光源,就是北城22区关口上面煞白的灯光,抬头看去还能见到飞蛾和小虫子往那灯上撞。

冷风吹过。

比人还高的草丛沙沙作响,好像有什么东西快速跑过。

徐清然侧目看了眼,轻轻笑后,才慢步朝那个挂着北城22区大牌子的地方走去。

这个关口也挺有意思,是镶入小山里的。

关口站的门,紧紧闭着。

门边有个巴掌大的按钮,看底下的小字

,好像是类似门铃的作用。

徐清然伸手摁了摁,甚至一连摁了四五次。

不出意外,无人应答。

他又听了一下。

不太确定关口站内有没有轮岗的工作人员。

迟疑间,关口边的墙壁上,高处的小窗口打开了。

小空间里的军卫大晚上的戴着个墨镜——可能是有夜视功能的墨镜吧,酷酷问他:“什么人?来做什么的?”

徐清然抬头挑眉:“你们上南洲的,上校?”

“听说你们前几天抓走了我的副官,我就是来看他过得好不好,顺便想进去北城逛一逛。”

北城军卫当然听说过这件事。

但自动把徐清然的话理解为是来讨人的,按规矩问他:“我们中校说了,要讨人就得拿物资来换!”

“没有物资,别想进我们北城!”

徐清然,一个人家越要求他做什么,他越不想顺从对方的人。

拿军资换人,是不可能的。

他又好声好气问了一遍:“你们真的不给我开城门吗?不开的话,你们不要后悔啊。”

楼上的卫兵:“听不懂人话吗?以物换人!”

徐清然原地又站了几秒。

转身走了。

关口塔上的卫兵看得一怔。

心想,这位上校就不再挣扎一下?

他着急大喊:“你、你才别后悔呢!如果不拿军资换,我们就要把你副官给杀了!”

徐清然背对着他们往车子方向慢悠悠回去,不轻不重的声音随风传到高处:“杀吧。”

“银龙那里多的是人让我挑,我不在乎。”

冷淡的语气,叫人辨不清真假。

徐清然说的话哪还有假呢?

现在这个世界,除了沈廷煜,他还真不在乎任何人的死活。更多时候只是出于道义,出于对这个世界规则的附和,以及……闲着无聊想找刺激。

关口站上负责值夜班的卫兵听傻了。

想说,这怎么跟他听到的传言不一样?不是说新来的上校是个有勇有谋心系万民的大慈善家,给南洲所有的军卫和居民都带来甘露般的好处吗?

“下车。”

徐清然回到车边,打开门后没有第一时间上驾驶座,而是让陈斌从车上离开。

陈斌不解,但打不过的前提下,只能乖乖下来。

徐清然这才上车启动引擎,打开了车前的大灯,油门的声音被他踩得阵阵作响。

其气势,像只蓄势待发的猛兽。

陈斌看着他没有掉头的打算,顿时明白他想做什么。

两只眼睛瞬间瞪得老大。

徐清然催动了他的精神力。

眼睛底下亮起的淡光,化开他冰冻的两池清冷,慢悠悠勾起了轻蔑的笑意。

下一秒,霸气的越野车就那样直直朝着城门方向冲了过去。

看得看守关口的卫兵也是

大惊失色。

——这位上校是疯了吗?!

哪有人像他这样硬闯的!

关口的门,为了在必要时候起到阻挡作用,使用的材质普遍都挺坚固。

虽然像南洲这样落后的地方,条件不如其他星系,但也不是一辆普通的军用车子能够撞破的吧?就算有精神力的加持,那得是……得是多强大的力量才能闯破?

以及,拿着肉身车子这样去冲,就算真能撞开,自己肯定也会受伤啊!

短短时间里,守城的卫兵心里跑过了无数吐槽。

普通车子,确实有难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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