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见真理有个坏毛病，极其紧张或者什么的时候会用左手握住右手手腕。现下虽然没有这样，藏在衣袖的手依旧暴露了她的情绪。

但这些都不够直观。

太宰治的目光重新向上，落在那依旧低垂的脑袋上。

答案就在她的眼睛里吗？

盛着忠诚与温驯的眼眸，掬着安静又虔诚的目光，那双曾经亮晶晶的粉色的双眼里，如今会是什么模样？

太宰治思考着，垂落在身侧的指尖微动，触及了大衣的下摆。布料与皮肤的摩擦让他的动作顿了顿，眸光凝实。

只要一个动作就可以……

他刚要抬起手，突然的声音忽然打破了这片静默，也阻断了他的动作。

“太宰大人。”

不想在走廊就这么被眼刀刮的里见真理顶着压力，主动开口。

“您有什么事情吗？如果没有吩咐的话，属下……”

“啧，去红叶姐那里，对吗。”

这个“啧”颇有灵性，像是颇为不爽，却又让人无法分辨到底是不爽于里见真理临阵脱逃，还是不爽于对方急着找“现在的”负责人尾崎红叶，亦或者是不爽于上级还没说话小小下属竟然敢插嘴。

里见真理希望是最后那个。

“……是。”

她有些局促不安地应着，没敢抬头，硬着头皮继续说脱身理由。

“我……属下完成任务刚刚回到大楼，正准备向红叶大人述职。”

这理由合情合理，一点也不假。

太宰治轻哼一声，抱着手臂，右肩靠在墙壁上，也不给个回答，反而转头把话题拉到毫不相干的事情上。

“回答我的时候，都看着我说话吗？”

抬头？太什么头？什么抬头？

里见真理一脸茫然，差点忍不住要抬头给这个驴头不对马嘴的旧上司一个“你没问题吧？”的震惊眼神，只能憋着一口气，一板一眼回复对方。

“下属与上司说话时，为表示恭敬，应……”

“啊啊，是吗——”

太宰治拉长了声音打断里见真理的话，他动了动身体用脊背靠着墙壁，一只斜着一只曲起的双腿带出一阵悠然的意味，就连说出口的话都弥漫着十足的无赖。

“在我这里不是。”

里见真理：“……”

你说不是就不是？你让其他看见你恨不得缩到地缝里的其他人怎么看？而且我现在都不是你下属了，你这话说得是不是有点晚……等等，刚才气氛不都剑拔弩张了吗？怎么现在忽然就幼稚了起来？

里见真理一言难尽地保持沉默，可某些东西却直接暴露了她的内心。

太宰治耐人寻味地瞧着里见真理头顶尾巴一样，慢腾腾支楞起来茫然晃了晃的呆毛，忽然有些手痒。

不，狗派不可爱的！

可是别人都没有，好像很好玩的样子。

“您……”

完全不知道自己头顶出现了叛徒的里见真理一咬牙，抬头飞速瞄了眼太宰治又马上低头，无奈在某几个字加重读音，以作提醒。

“属下需要向【红叶大人】述职了，您还有什么事情吗？”

“没有哦。”

他还以为怎么样，结果居然还和以前差不多，明明拿自己没办法，还故作姿态，好像跟有办法一样。

都已经像是被揪住尾巴的猫了，明明是狗派。

真是太遗憾了，根本没什么长进嘛~

太宰治想着，回过神，笑眯眯回答。

“现在没有了。”

“那么，请容属下告退。”

太宰治望着里见真理努力自然实则匆忙的背影，支起右手摩挲着下巴，不知为何心情止不住地感到愉悦。

真难得，自己是被蠢到了吗？而且她居然还没反应过来。

确实没有事了，不过是“现在”没有了，但是待会儿嘛……

——真是糟糕，稍微有些期待对方的表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