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炎以前习惯了一个人的日子,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开始喜欢两个人相处的感觉。就像是一条路,三人嫌挤,一人空荡,走两个人就刚刚好。
他和靳珩,两个人。
放学的时候,他们照旧一起回家。闻炎像往常一样摸出钥匙开门,结果拧了一圈,眉头一皱,发现有些不对劲,因为门根本就没反锁。
闻炎不由得顿住动作,下意识转头看向靳珩,语气古怪的问道:“我今天上学的时候锁门了吗?”
靳珩点头:“锁了,我看着你锁的。”
闻炎暗自嘀咕了一句:“妈的,不会进贼了吧。”
但按理说不应该啊,他们这个小区有监控,就算偷东西,小偷也不会选择这种地方的。
闻炎眯了眯眼,不动声色推开房门,正准备进去探探情况,结果还没走两步,就踩到了什么硬邦邦的东西,低头一看,发现是一双鞋。
一双属于女人的鞋。
细长的跟,黑色的鞋身,绕着一圈细细的银链子,不难想象穿上时的性感与窈窕。
闻炎罕见的愣了一下,竟是没反应过来。靳珩见他久久不动,顺着他的目光往地上看了一眼,结果发现是女人穿的高跟鞋,也跟着一愣。模模糊糊猜到了什么答案:“是不是你……”
话未说完,主卧忽然响起一道声音,紧接着走出一名打扮时髦的少妇来:“阿炎,你放学了吗?”
闻思婉有身为交际花的本钱,尽管儿子都快高中毕业了,她看起来最多也才三十岁出头的年纪。既有小女生的青春靓丽,也有成熟女人的风韵,栗色的波浪卷发将她皮肤衬得雪白,细长乌黑的眉毛下是一双精明世故的眼睛。
她似乎正在收拾东西,臂弯里搭着一件不属于这个季节的毛衣外套。看见许久不见的闻炎,也没有丝毫局促生疏,反而笑着上前抱住了他:“哎,一段时间不见,怎么长这么高了,妈都快认不出你了。”
谁也不知道,她嘴里的“一段时间”,是将近五年的不闻不问。
闻炎却不见丝毫高兴,皱眉将她一把推开了,语调冷冷,不像母子,更像陌生人:“你怎么回来了?”
闻思婉愣了一下,有些尴尬:“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妈不能回来吗……”
话说到一半,她这才发现后面站着的靳珩,声音戛然而止,目光狐疑的打量着他:“你是谁?”
闻炎直接侧身将靳珩挡住了,暗中轻轻推了他一把,不动声色指了指旁边的客房:“你先回房,等会儿我去找你。”
他们平常都睡一张床上,肯定不能被闻思婉发现。靳珩了然,没有说话,点点头转身进了旁边的客房,轻轻关上房门。
闻炎见状这才收回视线,对闻思婉道:“我同学。”
闻思婉瞪大了眼睛:“你同学怎么住我们家来了?”
闻炎心里不大平静,木着脸道:“客房空着,我就租给他了。”
闻思婉心里隐隐有些不舒服,她把外套扔在沙发上:“就算是同学,住在一起也不方便,更何况我还没走呢,明天找个理由让他搬出去。”
“晚了,”闻炎当着她的面点了一根烟,漫不经心道:“他一次性给了一年的房租,我没钱退给他。”
闻思婉怎么也没想到闻炎会做这种事,她在客厅来回踱步,细长的眉头皱得死紧,语气不耐:“那房租钱呢?”
闻炎直截了当的道:“花光了。”
闻思婉声调陡然拔高:“怎么花的?!”
闻炎:“喝酒,打游戏。”
“啪!”
闻思婉的巴掌来得猝不及防,清脆一声响,闻炎脸都偏了过去,上面清晰浮现一个红印。他维持着那个姿势,半天都没动,直到嘴里叼着的烟悄无声息落下一截雾白的烟灰,这才抬眼看向面前神情愠怒的女人。
闻炎面无表情,眯了眯眼。
靳珩从门缝中看见这一幕,脚步动了动,似乎想出去,但又忍住了。
刚才的亲昵仿佛只是假象。闻思婉指着闻炎,愤怒的指尖似要戳穿他的眉宇:“你看看你现在成什么样子了,纹身,染发,抽烟,喝酒,跟小混混有什么两样?!书不好好念,学也不好好上,我养你做什么?!”
闻思婉当初离开的时候,闻炎才念初二。虽然不听话,但起码没有叛逆到现在这个地步。她目光一一扫过闻炎的头发,耳钉,手背上的纹身,还有那根快燃尽的烟,气的火冒三丈。
闻炎直接把那根烟在桌子上按灭了,烫出一圈暗色的痕迹,愈发站没站相,十足混混模样,听不出情绪的问道:“你回来就是为了说教的?”
提及这件事,闻思婉原本暴怒的情绪忽然熄了下去,转变成一种没由来的心虚,她拧眉转过身,用手拨了两下头发才道:“你张叔叔因为工作原因要去加拿大,我得跟着他一起去,这次回来就是跟你说一声,你也是个大孩子了……”
闻炎打断她:“哪个张叔叔?上次的李叔叔王叔叔呢?”
他故意戳破闻思婉的遮羞布,把脸皮撕到了最破。
闻思婉深吸一口气,忍了下来:“不管你同不同意,我和他前年已经领证结婚了,反正你也已经成年了,不用我照顾,去国外我也放心。”
闻炎却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般,直接笑出了声,无不讥讽的反问道:“照顾?你什么时候照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