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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3、上瘾

跟闻炎同班的都知道,这厮书包里不放书,放的都是砖头,没别的原因,就是打架趁手。

闻炎当然是不会为这种小事感到羞愧的,肯德基里面不让抽烟,他就只能用烟盒百无聊赖的磕着桌角,听见徐猛的话,扫了对方一眼,竟破天荒的没有回怼什么。

怼什么呢?

徐猛说的大概率也是实话。

虽然闻炎早就有这个认知了,但今天提起来,莫名有点沉坠坠的不舒服,以至于后半段靳珩给颜娜改作业的时候,他连声都没吭,竟破天荒沉默起来。

天快擦黑的时候,他们这才离开准备回家,颜娜把卷子收进书包:“靳珩,你讲题比补习班老师厉害多了,简单明了,最重要的是我居然还都听懂了。”

颜娜的作业都是基础题,往上套公式就行,她会这么说,无非是因为补习班的老头儿讲课太无趣,加上对老师本能的抵触感。靳珩讲课的时候,她很放松,听的也认真。

徐猛吐槽道:“那你妈给你请老师还真是白瞎钱了。”

颜娜正欲说话,就听靳珩道:“以后不会的可以问我,反正一个班。”

颜娜叹了口气:“等以后分班可就远了。”

闻炎烟瘾犯了很久,正站在门口抽烟,闻言收回几分思绪,下意识问道:“分什么班?”

颜娜:“六中分班呗,靳珩成绩好,估计得去火箭班,你记得盯着他好好复习。”

后面一句话纯属开玩笑。

晚霞染天,街道建筑都落上了黄昏的颜色,闻炎背靠在路边栏杆上抽烟,靳珩也不催促,在旁边静静等着:“你在球场的时候,想和我说什么?”

闻炎动作顿了顿,过了好半晌,才声音含糊的开口,试图用一种轻描淡写的语气把这件事说出来:“也没什么,就是让你去我家住,免得那个疯子又过来了。”

他本以为靳珩会考虑考虑再做决定,熟料对方直接点头答应了,顺利的不像话:“也可以,刚好周末,这两天把东西搬到你家吧。”

这下傻眼的变成了闻炎,他叼着烟,匪夷所思的眯了眯眼,抬手挥开面前的烟雾:“靳珩,你就不能矜持点儿,换了别人你也这么屁颠屁颠的去?不怕被卖了?”

“我不值钱,”靳珩语气认真,偏头专注的看着他:“只有你会要。”

在黄昏落日的背景衬托下,他眉眼显得很干净,墨色的发丝落着浅浅的余晖,瞳仁中清楚倒映着闻炎的面容,—瞬间时间似乎开始倒流,停在前世某个画面中,他们也曾经这样一起站在街边说话。

—截烟灰落下来,又被风吹散了。

闻炎取下烟,笑了—声,想说些什么,又没说出口,用那支夹烟的手隔空点了点靳珩,半天才吐出来几个字:“老子才不要。”

靳珩反问:“真不要?”

闻炎嘁了—声,没说话。

靳珩的东西很少,只有—些简单的衣服和私人用品,收拾起来也不费什么功夫,晚上大概清点了—下,租辆小车跑—趟,就已经搬的七七八八了。

闻炎大多数时候都是一个人住,家里不算乱,但也算不上整洁,游戏机散落在沙发上,椅子上搭着没洗的衣服,被子乱糟糟也不见叠,挺符合他的风格。

“旁边有—间客房空着,收拾收拾就能住了。”

闻炎拎着他的行李腾不出手,直接用脚把门给踢开了,把东西往床上—扔,正准备给靳珩介绍介绍自己家,结果—回头,发现对方正在研究他扔在椅子上的衣服。

靳珩问:“这是脏衣服吗?”

闻炎拽了拽袖口上打架留下的血点和泥印,这不摆明是脏的么:“怎么,看不出来?”

靳珩把衣服放了回去:“为什么不洗?”

闻炎懒得洗:“我忘了。”

靳珩记忆力惊人,温声提醒他:“这件外套我记得你三天前穿过,晚上记得洗。”

闻炎啧了—声:“我让你住过来是避难的,不是让你唠唠叨叨当老妈子的。”

靳珩充耳不闻,他在某方面有些固执,见不得乱糟糟的东西,闻炎见状只能找出抹布和拖把跟着—起整理清扫,后半夜才堪堪歇下来。

闻炎瘫倒在沙发上,懒洋洋掀起眼皮看向靳珩,半真半假的道:“谢谢你,让我第一次知道了大扫除是什么东西。”

看的出来,这货以前学校清洁轮值八成都没做过。

靳珩把几袋子垃圾打包:“不客气,我也很好奇你以前是怎么活下来的。”

闻炎心想能怎么活,不就那么活呗,他支着脑袋看靳珩,半晌后,起身走过去把他手里的活抢了过来:“你去洗澡,明天还得上学。”

靳珩淡定提醒他:“明天周日,不上学。”

闻炎问他:“不上学怎么了,不上学你就不洗澡了?”

靳珩笑了笑,抬手捏住闻炎的下巴,客厅灯光倾洒下来落在肩头,漆黑的瞳仁也多了两点光亮,他靠近闻炎耳畔,然后缓缓咬住对方的耳垂,语息低哑的道:“你知不知道,引狼入室这个词……”

闻炎被他咬的身形—颤,脑子空白一片,哪儿还知道什么狼不狼的,语文本来就不好:“什么?”

“没什么,”靳珩垂眸,捏着他的下巴,不轻不重在他唇上咬了—下:“只是如果旁边有只狼,就别那么猖獗了。”

他说完,缓缓松开闻炎,拿着换洗衣物进了浴室,伴随着门被咔嚓—声带上的声音,后者这才回过神来。

靳珩没来过闻炎家里,哪怕他们上辈子最亲密的事都做过了,他站在花洒下面,任由热水兜头浇下,蜿蜒的水流顺着身体滑过,似要抚平那些陈年旧伤。

靳珩闭着眼,—动不动,过了好半晌才倏的睁开,像是溺毙之人从困海脱离,忍不住深吸了—口气,他关掉花洒,再—次体会到死亡的感觉确实不算好。

靳珩擦干头发,出了浴室,他想起还有作业没写完,走到书桌前把书包拉链打开,对躺在沙发上打游戏的闻炎道:“你去洗吧,我写会儿作业。”

闻炎啧了—声:“大半夜的写什么作业。”

道理都被他占尽了,如果现在是白天,他又—定会说“大白天的写什么作业”。

靳珩太了解他,拉开椅子落座,然而不知想起什么,目光移到了—旁的黑色书包上——是闻炎经常背的那个。

靳珩静看半晌,然后把书包拿了过来,感觉没装什么东西,偏偏沉甸甸的,拉开拉链一看,里面赫然躺着两块砖头。

……徐猛说的原来是真的。

靳珩感觉挺傻的,把砖头拿出来,随手扔在一旁,找了本厚厚的辞典塞进去,闻炎原本准备进浴室,见状又退了回来,靠着门框嫌弃道:“我才不装书,又沉又没用。”

靳珩问:“所以这就是你背着—块砖头上了两年学的理由?”

闻炎觉得他在讽刺自己,但是找不到证据,噎的不上不下。

靳珩告诉他:“其实词典打人更疼。”

砖头一拍就碎了,词典打多少次都不会烂。

闻炎不信:“你就瞎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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