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一门众人岿然不动,持剑相对,作对的意思太明显,御林军纷纷拔剑指向他们,双方竟隐隐形成了对峙之势。
王崇喜下意识看向曲淳风,指着明宣等人的手都气抖了,出声质问道:“敢问国师,天一门这是要造陛下的反吗?!”
天一门受皇权特许,可见官不拜,只需听从一人的命令,那便是当朝国君,现如今明晃晃的作对,不是造反是什么?
王崇喜是真的没想到他们胆子会大到这种地步,左右环视一圈,见这艘船上仅有一百余名御林军,不由得有些慌:“违背陛下命令,这可是死罪!”
天一门向来都是师弟听师兄的,师兄听师父的,师父听皇帝的,现如今皇帝不在,师父被软禁,他们自然只听命于曲淳风一人。
曲淳风暂时不想撕破脸皮,看了他一眼,似乎在笑,却又看不出什么笑意:“王公公无需惊慌,我等并无违背之意,只是陛下爱民如子,这位姑娘又身体娇弱,扔进海里只有死路一条,传出去岂不污了陛下圣名。”
王崇喜一直忠心于昭宁帝,现如今昭宁帝病重,急需鲛人炼制长生药,一时一刻都耽误不得,当下只觉曲淳风是故意为之,恨的牙痒痒:“两个贱民罢了,今日纵死在这里,那也是他们的造化,国师一再阻拦,不分尊卑上下,莫不是巴不得陛下早日驾崩,可别枉费了洪大人栽培你的一片苦心!”
听他一再提起洪观微,曲淳风目光也冷了下来:“陛下既将重任交与我,那便容不得旁人发号施令,论尊卑,公公只是一个五品内监,又何来的胆子在我面前颐指气使?”
他语罢,掌心凝聚玄气,袖袍一翻直接拍向了身旁的椅子,只听砰的一声巨响,那木椅竟是瞬间炸裂开来,将王崇喜吓的趔趄后退,心惊胆颤不敢再言语半分。
曲淳风冷冷环视四周:“再有忤逆犯上者,便是如此下场。”
王崇喜捂着心口,一口气喘不上来,只让人觉得他下一秒就会晕厥过去,侍卫连忙将他搀到一旁坐下,请了随行的医官来把脉施针。
明宣见状看了眼阿瑛:“大师兄,这姑娘该怎么办?”
曲淳风:“放了。”
王崇喜闻言一下从椅子上支楞起来了:“不能放!”
曲淳风一个眼神扫过去,王崇喜又蔫了,下意识往椅子里面缩了缩,声音不自觉降了几个调,却仍是梗着脖子道:“不能放,这两个人不能放,但凡有关鲛人踪迹的都不能放,不伤性命也可,待着陆之后直接押送刑狱,谅他们不敢不招!”
若不是船上没刑具,王崇喜早就动手了。
阿瑛看出他们意图搜寻鲛人,自己横竖都是死路一条,不由得万念俱灰,痛苦的闭了闭眼。
曲淳风闻言正欲说话,身后忽然传来一阵惊呼声,紧接着是重物落水的声音,下意识回头,却见阿瑛竟是冲开侍卫的阻拦直接纵身跳了下去,几个海浪打来,须臾便不见了身形。
林伯目眦欲裂的喊道:“阿瑛!”
明宣也慌了神:“大师兄,我们该怎么办,她身上还绑着绳索呢!”
曲淳风走至围栏边往下看去,没发现阿瑛的任何踪迹,沉声命令道:“熟识水性的速速下海,把人给我救回来!”
船上的那些官兵不少都是水师出身,闻言三两下脱掉衣服,下饺子似的跳入了海中,王崇喜也跟着挤了上来:“快快快,把人捞起来,万不能让她跑了!”
官府派出数十艘战船,又大肆驱赶渔民,这么大的动静鲛人怎么可能没有察觉,阿烬忧心林伯一家,一直隐在暗处,却见他们被官兵抓住,几次三番想去救人,却被同伴阻拦难以挣脱,如今眼见着阿瑛跳海,再也忍不住,奋力挣脱游向了官船。
王崇喜虽老眼昏花,可也不至于全瞎,他原本正站在围栏边观察情况,却忽的看见海面有一抹上半身为人,下半身为鱼的影子飞快游过,心脏狂跳不止,瞪大眼睛指着海面对官兵吩咐道:“快快快,鲛鲛鲛……鲛人!”
那些官兵原本正在四处搜寻阿瑛的身影,忽而听见王崇喜的声音,不由得纷纷冒头看向船上,却见他正指着海面一脸激动的说着什么,只是海浪声太大,加上距离太远,听不太清楚。
曲淳风淡淡抬眼,看向那些官兵道:“王公公叫你们快点救人,听不见吗?”
语罢拈起一粒碎石,暗中击向王崇喜脚腕,后者站立不稳,噗通一声直接从围栏上摔了下来,重重跌在了甲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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