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潞安今天过生日,晚上在ktv开了个包厢庆祝,所以一整天都忙着在高二各个班级里东跑西窜的邀请朋友。
他人缘好,年级里那些抽烟打架的、乖巧爱学习的,不论男女,他都有玩得不错的。
所以晚上,喻繁到的时候,ktv的包厢里已经挤满了人。
音响里的鬼哭狼嚎差点给喻繁送走,他抬眼一看,果然是左宽。
见到他,坐在中间...
的王潞安利索地腾出一个位置来:“喻繁,你怎么这么晚?过来坐这。”
包厢里一半的人都忍不住朝喻繁那看。
他们跟王潞安关系都还行,但却没几个人跟喻繁说过话。一些是不敢,一些是搭过话,喻繁没理。
喻繁沉默地过来坐下,王潞安发觉他脸色不太好,给他递了杯酒,问,“怎么,堵车给你堵烦了?”
喻繁:“没。”
他出门的时候遇到喻凯明,吵了两句,要不是还要过来给王潞安过生日,他们现在应该已经打起来了。
喻繁把手里的袋子递过去:“生日快乐,兄弟。”
王潞安接过来:“不是让你别买礼物吗?我草……”
王潞安看见袋子里的帽子,愣了一下。
他前段时间跟左宽聊天的时候随便扯了一句,说喜欢这顶渔夫帽,快六百,但最近刚买了双鞋没什么钱,打算过段时间再买。
当时喻繁在吃饭,头都没抬,没想到居然全听进去了。
主要喻繁家里的情况他多少知道一点,这帽子其实还挺贵的。
王潞安拎着袋子,有点儿犹豫。
“拿着,别矫情。”喻繁说。
“……行,那我收了。”王潞安朝他举杯,“好兄弟,不多说,寿星亲自敬你一杯。”
喻繁干脆地喝光了一杯酒。
“王潞安,你还玩不玩啊?”左宽等烦了,在旁边喊了一声。
“玩啊,继续。”王潞安回头问,“喻繁,玩骰子吗?”
“不。”
“那你坐着,看我一人杀光八班这群傻子。”
“他妈的,”左宽说,“别以为你今天寿星我就不骂你……”
喻繁坐在沙发上看他们玩骰子。
不知道是哪个女生拿到了麦克风,声音很好听,拯救了他刚才被左宽摧残的耳朵。
如果唱的不是《父亲》就更好了。
喻繁听了两句就开始烦躁,下意识掏兜找烟,结果手刚碰上去就觉得不对。
他不信邪地挑开盖子——然后跟糖纸包装上的微笑小女孩对上视线。
妈的,拿错烟盒了。
喻繁扭头,想找王潞安拿烟。
王潞安腾地一下站起来:“章娴静喊9个6的时候你不开,老子喊4个3你开我??左宽你他妈暗恋章娴静你现在就跟她告白,别到酒桌上来恶心老子!”
左宽:“你他妈别胡说八道!我哪里暗恋她!她这种女的根本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章娴静:“你们不要再打了啦——”
喻繁:“……”
他又把头扭回来了。
他挑出一根棒棒糖,掰开包装,面无表情地塞进嘴里。
牛奶味的,还行,一般,不难吃。
两个服务员推门而进,手里还拿着两个圆筒状的物品。灯光太暗,喻繁没看清是什么。
直到那两人分别走到了包厢两边,他反应过来时已经来不及——
“砰!砰!”
礼花筒膨地炸开,声音比音响还轰动,里面的彩条亮片争先恐后的窜出来,飘落在整个包间。
两位服务员异口同声:“祝王潞安王先生生日快乐!寿与天齐!岁岁平安!福寿万年!!”
喻繁“咔”地一下,把糖咬碎了。
坐在他旁边的女生被这动静吓了一跳,捂着耳朵往他肩上怼了一下。
女生回过神来,抬头看着他,怔怔地红着脸说:“抱歉……”
喻繁没什么表情地往另一边挪了一段:“没事。”
寿星本人也被吓到了:“我草!...
”
左宽:“怎么样?我特地让人安排的。”
王潞安:“傻逼吧你!”
喻繁觉得也是。
他含着糖果站起来,刚要走就被人叫住了。
王潞安仰着头问:“你去哪?”
“厕所。”
“哦,那正好,你出去接一下学霸呗。”王潞安摇摇手机,“他说他到ktv门口了。”
“……”
喻繁表情出现一丝愣怔:“他为什么会来?”
“啊?我邀请的啊。”王潞安说,“我本来还担心他不来呢。”
“……”
喻繁在心里念了一句不能骂寿星:“他不能自己进来?”
“那我不是怕他找不到路么,没准人家是第一次来ktv呢,你就去接一下呗。”
“不去,懒得伺候。”
王潞安哦一声:“那我让他找服务员带路吧。只是这里晚上忙,他等服务员估计都得等半天……”
两分钟后,喻繁臭着脸出现在ktv大门。
这家ktv走浮夸宫殿风,大门口站了一排当摆设的西装黑墨镜男,一动不动,扮相挺酷。
但大厅里的女生都在看门外的人,然后又挨在一起,笑着窃窃私语。
喻繁一眼就看到了陈景深。
陈景深穿了件简单的黑色卫衣,黑色工装裤包裹着他那双长腿,整个人像融在黑夜里。此刻正低着头在看手机。
喻繁棒棒糖的棍子扔了才走上前。
“怎么,在等轿子来抬?”
陈景深闻声一顿,回头看过来。
他眼珠漆黑,在昏暗的环境里发亮,像夜里平静的湖,很容易让人沉溺进去。
喻繁跟他对视两秒,撇开眼,烦躁地说:“走了,进去。”
他刚转过身,手臂忽然被抓住,又被带回了原来的位置。
“干什——”
陈景深抬起手,手指伸进他的头发里,喻繁直接失了声。
他下巴微仰,喻繁能看见他一截脖颈,和凸起的喉结。
陈景深的手指慢条斯理地在他的头发里拨弄,指腹每每碰到他,喻繁整个脑袋都要麻一下。
不知怎么的,他突然想起陈景深摸狗时屈张的手指。
漫长的几秒钟过去,陈景深收回手,在他面前摊开,细长的手指上缠着几个彩条和亮片。
“怎么脏兮兮的。”陈景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