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校师生挤在操场里,队伍排得密密麻麻。
听见动静,周围几个学生已经偷偷地朝他们看过来。
喻繁其实并不在意自己站哪。只要庄访琴愿意,让他站到班级第一个他都没意见。
换做其他人,他肯定头也不抬就往前站。
喻繁盯着他:“你哪边眼睛看见我比你矮?”
陈景深闻言敛下眼皮,随即重新抬起:“两边。”
又吃了一记打量,喻繁点头:“挑个时间我帮你看看——”
“看什么?看哪儿?”喻繁后背被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严厉的女声从身后传来,“什么东西比校长还好看?给我看主席台!”
听见熟悉的声音,喻繁撇了下嘴,应付地看了一眼主席台。
庄访琴今天穿着一身黑,只有丝巾带了点紫色,她头发一丝不苟地盘在脑后,手里拿着一本名册,皱眉看着面前的人。
因为长期戴眼镜,她的眼睛显得有点小,微微有些龅牙,模样非常严厉。
庄访琴出现的那一瞬间,陈景深能感觉到面前的人忽然放松下来,刚漫上来的戾气通身消散,又变回了懒散的神态。
“你脸上这些伤,晚点到我办公室慢慢解释。”庄访琴低头,看到他身上穿的黑色套头衫,脸色顿时更差,“你校服呢?”
“忘了。”
“你怎么不把开学也忘了?”庄访琴说,“你自己看看,全校都穿了校服,就你一个异类!等会学生会的来了,又要扣咱班里仪容仪表的分数!”
旁边隔壁班的班主任打趣道:“今天有领导来视察,托你的福,你们班主任开学第一天又要被开会批评了。”
喻繁本来没怎么在意,闻言蜷了下手指:“那我先避一避?”
“闭嘴,”庄访琴头疼,抬了抬手指,“跟同学借件校服外套。”
喻繁扬起下巴找人:“王潞安。”
“别喊了,他自己也就穿了件外套,”庄访琴莫名其妙,“你借身边同学的不就行了?”
身边同学?
喻繁看都不看旁边人一眼:“借其他班同学的外套,不好吧?”
“什么其他班?”庄访琴说,“他是你同班同学。”
“?”
“新转来的,转班生,以后都在我们班里读。”庄访琴说完,征询地看了一眼陈景深,“陈同学,校服能借他穿会儿吗?当然,不同意就算了,不勉强。”
喻繁皱了下眉,借东西的人表情比被借的人还嫌弃。
喻繁:“我不借……”
“可以。”陈景深瞥他一眼,“他不嫌外套太长的话。”
喻繁:“你现在脱下来。”
半分钟后,喻繁接过外套,胡乱地往身上套,穿好后他低头确定了一眼。
没长,正好,跟他校服外套应该是一个码数。
“短了点,”他抬头道,“解散了还你。”
喻繁套头衫中间印着个掉了点皮的骷髅头,黑色长裤,脸上歪歪扭扭贴了几个创可贴,整洁的校服外套穿在他身上,不伦不类。
陈景深看着创可贴边缘露出的青紫,突然抬起手。
喻繁条件反射地把他拍开:“干什么?”
脱了外套,陈景深里面是学校的衬衫校服,纽扣系到最顶。背脊挺...
拔,板正规矩。
陈景深手顿在半空,然后自然垂落到一侧:“衣领。”
喻繁本想说关你屁事,想想自己穿的还是别人的校服,于是敷衍地整理了两下。
庄访琴瞧着,满意了:“行了,你好好穿着,别弄脏了,结束了记得还给人家。”
过了一会,她又觉着哪里不对。
片刻,她恍然,用本子一角戳了戳两人,“等等,队伍按身高排,你俩换个位置。”
喻繁:“……”
两秒后,他木着脸地放弃挣扎,让出了队列最后一位的宝座。
《运动会进行曲》终于停止。全校一块升完旗,校长清了清嗓子,开始了他的激情演讲。
平常这时候,喻繁都该站着睡着了,但他现在强撑着眼皮,双目无神地盯着校长的发际线发呆。
今天学校的麦克风声音比平时要响得多,吵得他没法睡。
校长这次有备而来,洒洒洋洋讲了半小时。喻繁站得不耐烦了,习惯性地把手揣进外套口袋——然后碰到了一个物件。
很薄,平滑的触感,带点边角。
他困得头疼,顺手就抽了出来。
看清手里的东西,喻繁微微一顿。
是一个粉色信封,上面没有任何字迹,但从手感来看,里面应该塞着一封信。
信的封口处有一张很小的红色爱心贴纸,同信封暧昧的底色一样,向人昭告着它的身份。
这是……情书?
什么时候塞进来的?
喻繁拧眉想了一下,没想起这封信的来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