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出声就是默认,陆以诚给开锁师傅打了电话。开锁师傅是半个小时后赶来的,这半个小时里,江若乔就那样出神地坐着,陆以诚则靠着墙,谁都没有说话,她没有倾诉,他也没有安慰。
开锁师傅走后,陆以诚也准备走了。
他跟她道别。
江若乔倚在门边,最近她的反应有些迟钝,等说了再见后,她才想起什么,又回了屋子给他拿了一瓶酸奶,“今天麻烦你了。”
他握住那瓶酸奶下楼走出居民楼。
不知道为什么要做,但一定要做的事。
比如在医院时叫住她。
比如知道她外婆的病况后去买轮椅租给她外公。
比
如……
今天的她,让他想到了好几年前的他,那个时候,有一段时间他也是这样的状态。他并非是想拯救谁,他知道自己只是一个平凡的普通人,连在这个世界上生活下去都需要用尽所有的力气,可内心深处有一道声音告诉他,不去管原因,想做就去做。他握紧了酸奶瓶身,在楼下犹豫迟疑了很久很久,久到小区楼下的人越来越少,他终于转身进了居民楼,在她隔壁的房子上看着贴着的租房广告拨通了电话。
江若乔是一个多星期以后发现自己隔壁住了人。
新邻居还是陆以诚。
她靠在门口,看着他神色尴尬的往里搬着行李。
陆以诚的行李并不多,一个深蓝色的老式行李箱,还有锅碗瓢盆以及被褥。
他进进出出的忙着。
江若乔干脆就靠着门,看他进进出出。
最后,她没问他为什么搬过来,他也没说自己从学校宿舍搬到这里的原因。
不过傻子都知道,他肯定是有原因的,毕竟从这里到A大可不算近。
同情她?可怜她?
江若乔是怎么都没想到自己还能遇到一个菩萨。
当了邻居以后,两人的关系并没有如同电视剧那样突飞猛进,两人一直都是淡淡的,偶尔碰到了打个招呼……但是,从陆以诚搬过来以后,江若乔藏在床边的水果刀又回到了厨房。她不太习惯跟陌生人合租,所以都是独居,虽然现在的治安很好,但她也不敢掉以轻心,在门口安了摄像头,还买了家用防盗阻门器,能考虑到的都考虑到了,还将水果刀放在床边。
现在陆以诚搬到隔壁来了。
水果刀好像就没必要放在这里了。
她也惊讶于自己对陆以诚人品的信任。
明明在外人看来,他才最像那个会对她产生威胁的危险1分子吧……
毕竟特意搬到隔壁来这种行为就很不正常。
当邻居的第二年。
他们终于加上了微信,成为了别人眼中的朋友。
关系依然是不冷不热的。他偶尔会煲汤给她送一碗,她在考上在职研究生时,也请他在外面搓了一顿算是庆祝,他拿到了奖学金时也会请她出去吃一顿饭,或许在外人看来,他们更像是……饭友。她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也不知道他想要什么,但她必须得承认,陆以诚成为了她现阶段人生中一个还算比较重要的人。
转折点是在江若乔参加宴会的那一天。
她没想到,自己还会碰到蒋延跟林可星。
两个人看起来感情很好也很般配。她什么都没想,在回去的路上,因为气温太低艰难地行走着,心里想着,回去后跟陆以诚借几块姜吧,煮个姜茶喝……不过他肯定会问她,为什么喝姜茶,不,他应该会帮她煮好姜茶,想到这里,她加快了步子,却没想到,一辆车一直跟着她,她实在困扰又疑虑,停下了脚步,那辆车也停了下来。
车窗打开,居然是蒋延。
其实再看到蒋延的时候,她既没有喜欢,也没有了恨意,顶多只是有些后悔,后悔当年跟他在一起。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她绝对不会让他的家人有机会伤害到她的外公外婆。
蒋延用那种带着恨意的眼神看她,“求我,求我我就放过你。”
一瞬间江若乔福至心灵。
想到了老板刚才那意味深长的眼神。
行吧,无所谓了。
她轻声地悲悯回道:“蒋延,你是不是还喜欢我?”
坐在车里,本该冷漠的男人眼神有些慌乱,他似乎想辩驳些什么,她轻笑了一声,“如果是的话,那抱歉了,我已经爱上别人了。”
蒋延走了
。
在江若乔看来,实在可笑得很。
昔日她怎么会眼盲到这种程度,怎么会跟这样的人在一起,明明前一秒还在拥抱着未婚妻好不甜蜜,下一秒竟然能找她说那一句似是而非的话。
正所谓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江若乔也因为这一出想起了外婆和外公。她漫无目的的走着,来到了一家咖啡馆,只可惜人家要打烊了,她只好站在屋檐下。想起了许多许多的事,手机响个不停,她很想挂掉,却在看到来电显示是陆以诚时,接了起来。
“你还没回吗?”那头的他语气是一如既往的温和,“敲你的门一直没人应。”
他又解释了一句,“学生家长送了我一些溪市特产,我想你应该会喜欢。”
江若乔一开口,就感觉喉咙艰涩,说出来的话,都带了些哭腔,“我不吃。”
她是溪市人。
难道还要吃溪市特产,他究竟知不知道卖到外面的特产本地人都不吃的?
傻子一样的人。
她一开口,陆以诚被吓到了,固执地问她,“你在哪?”
她被烦得不行,将地址给了他。
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在面对陆以诚时,她保留了很多很多以前的江若乔才会有的脾气跟性子。
陆以诚是以最快的速度赶来的。
他打着一把伞,朝她而来。
他低声说,“这么大的雨也没有关系,我送你回家。”
她的眼角有眼泪滑落,最后跟着他一起躲在了雨伞下,冲进了雨幕中。
他说:“天气预报上说,明天是大晴天,天气特别好。”
她身上披着的是他的外套,很厚很温暖,她说话时声音也不再是颤抖无助的,“会是晴天吗?”
她这样问他。
“会的。”
晴天总会到来的,江若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