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以诚即便手心发烫, 这会儿也不可能让江若乔将围巾取下来。
比起他的那些心思,她感到温暖才是最重要的事。
两人不厌其烦的叮嘱陆斯砚。
陆斯砚的睡衣明显是小了半码,这是江若乔在网上淘的, 非常可爱。他一伸手, 睡衣上衣往上移,露出圆鼓鼓的小肚子还有肚脐眼,“知道啦知道啦, 唐僧爸爸, 唐僧妈妈。”
陆以诚跟江若乔当然知道, 有些话说多了, 小孩子也会厌烦。
可怎么办呢,就是要说,天天都要说,这样他才会真正的记住。
江若乔离开前,特意拉了拉围巾, 彻底遮住了自己的口鼻后,这才蹲下来,薅了一把他的卷毛,“八戒儿子, 我走了。”
陆斯砚:“?”
“我是猴哥猴哥!”
门关上后, 还能听到陆斯砚声嘶力竭的大声为自己辩解。
楼道比较窄,陆以诚让江若乔走在前面, 他在她后面,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了居民楼, 外面一片白茫茫的, 天空中还飘着小雪,刚一开口, 便呵出热气。一般这样的小雪,陆以诚如果一个人的话,他是不会带伞的,今天却考虑得非常周全,拿了一把格子伞,打开来,本来是想直接递给她,却发现手这样撑着伞露在外面也很冷,便干脆自己来撑伞。
小小的格子伞天地下,陆以诚跟江若乔并肩走着。
路面上积了一层雪,踩上去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江若乔几乎将半张脸都埋在了围巾里,只露出一双明亮水润的双眸。
她的视线停留在陆以诚举着伞柄的手上。
苍劲而有力。
印象中,他的手是很有力量的,也是干净的,会在键盘上敲击出一串又一串的代码,会利落的将排骨切成均匀的小块,也会像此时此刻一样,为她撑伞。
她对陆以诚的感觉,跟对另外三位前任是完全不一样的。
那种缓慢却持续不断流淌着的心情。
陆以诚温和的叮嘱还在耳边盘旋:“不知道你宿舍有没有药,就给你买了药,睡觉之前可以吃一粒,我问过药店的人,说是一天三次,每次一粒,最好餐前服用。这几天可以适当吃得清淡一点,但还是要注重营养。”
有围巾遮挡,陆以诚也看不到江若乔脸上的笑意。
“恩,知道了。”江若乔这样回。
陆以诚又说:“我在网上查了一下,药丸有点大,吞咽会有些费力,所以上面很多人说一开始不苦,后来吞不下就开始发苦……但是这个药效果还不错,如果你觉得苦的话,可以吃袋子里的蜂蜜枇杷润喉糖。”
“知道啦唐僧爸爸。”江若乔打趣了一句。
陆以诚一顿,哑然失笑,“抱歉。”
他这个人……好像的确是有点啰嗦。
斯砚都批评了好几次了。
只是还是会忍不住去叮嘱,实在是,觉得她看起来不像是很会照顾自己的样子。
江若乔:“哈哈哈哈。”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笑。
陆以诚也笑了起来。
街道上很安静,虽然现在也不算晚,但因为下过雪的缘故,以往热闹的小摊位都早早地收摊了,学生们也更乐意窝在宿舍里。
“我今天才知道拍摄是这个样子的。”陆以诚感慨道,“哪行哪业都不容易。”
江若乔莞尔一笑,“还好吧,高考之后我想买电脑跟手机,就找了份工作辅导初中生,那一个多月,是我人生中最痛苦的一段日子,从那以后,老师这个职业就从我的人生目标中划掉了。”
陆以诚笑,“这么痛苦?”
他回忆了一下自己的家教生涯,...
“其实还好吧。”
“真的非常非常痛苦。”江若乔说,“又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样有耐心。我记得当时我教学生做题,他说他会了,结果第二天他又会犯同样的错误,起码要这样循环好几次,反正我是累了。所以,注定这个钱我是赚不到的,比起给人补课,我愿意在冰天雪地中冻几个小时。”
很新奇的事。
江若乔从来都不会跟什么人说自己的工作。
这一路以来,跟陆以诚彼此分享着兼职中遇到的烦心事跟趣事,竟然也很有意思。
直到江若乔看到某处风景,停了下来,低头从包里拿出手机解锁开来塞给陆以诚,“陆以诚,你帮我拍张照片,这里太漂亮了。”
这一片雪地上都没有脚印,树上还挂着小灯串,简直就是拍照圣地嘛!
陆以诚突然茫然:“……”
他还没回过神来,江若乔已经在树下站着了。
身为一名不承认自己是网红的博主,江若乔深谙拍照造型,怎样的角度会让自己的腿更长,怎样的角度会让自己的脸小一点,她实在是太清楚啦。
江若乔问:“拍好了吗?”
陆以诚这才反应过来,一阵手忙脚乱,语气也有些慌乱,“还没还没。”
他的手里是她的手机。
江若乔的手机壳是红色的,手机壳后面是异常显眼的两个字——暴富。
他看着相机框里是她,微不可察地嘴角有了一抹笑意,接着便按下了快门键,“拍好了。”
江若乔抖了抖衣服上的雪花,根本就不像是感冒了的人,她兴冲冲地过来,从他手里拿过手机翻了翻他拍的几张照片,神情逐渐凝固,她抬眸看向他,“陆以诚,我今天总算发现你不是全能的了。”
陆以诚忐忑,“我没拍好?”
“岂止是没拍好!”江若乔无语了,拽过他,开始给他恶补拍照小窍门,“要这样调一下光线,还有我的脚最好就在水平线上,这样会显得腿长一点,还有要这个角度,才会显得更自然,那个小灯泡的光正好就可以照在我脸上,是天然的打光板……”
两人靠得有些近。
近到陆以诚一开始是在虚心学习的,后面也开始分心了。
只因为有雪花落在了她的睫毛上,化成了水珠。
他的心跳加快,很想集中注意力,可是心思被那颗水珠牢牢地攥住。
“懂了吗?”
她后面说的什么,他听了,但没有听懂。
陆以诚诚实地回答:“没有。”
江若乔无奈地叹气,看向他,“这会儿你知道我为什么说当家教的那一个多月是我人生中最痛苦的日子了吧!”
陆以诚习惯性地说,“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