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斜睨着他,“什么事?”
“科考前,我喊...
来曲宁,想问问他出题的范围,怎知那个死脑筋,守口如瓶,无奈之下,我只能悄悄微服私访,试探傅伦才学,怎料此人很有傅太傅遗风,也算满腹经纶,我便赠了基本经学典籍给他,这不,我心还悬着,赶在文吏誊写卷子前,将所有答卷翻阅一遭,看了傅伦的文章,着实写得不错,当是进士无疑....”
语毕,他发现自己儿子一双眼如银勾,冷冷觑着他。
“如果他写得不好?您打算怎么办?”
上皇讪讪地笑了笑,“哎呀,我知道你定要骂我,可我这不什么都没干嘛?你这岳父还算争气,你想过没有,一旦朝臣知道你岳丈是位举子,会是什么态度?铺天盖地的质疑砸过来,对那姑娘是多大的伤害?”
“她不一定有底气嫁给你,哪怕敢,今后那地位也极是不稳,你乐意她今后战战兢兢过日子?”
“皇后位置不稳,未来太子地位就不稳,关系江山社稷。”
“为父岂能不替你操心?”
裴缙脸上的寒色褪去,低声斥道,“我是帝王,不能徇私。”
“赠他几本书而已,算徇私?”上皇笑呵呵拍了拍他的肩,扬长而去,
裴缙回望上皇的身影。
还真是,脸皮都不要了。
裴缙来到药铺,在二楼的雅间瞧见了傅娆,小姑娘趴在书案上睡得正熟,四月初的午后不燥不冷,她穿着一件杏色缀点点红梅的长裙,长裙迤地,面料柔软流畅,勾出楚楚身段来。
一撮发梢垂于脸颊,仿佛弯月捧着她的脸。
她睡相乖巧,憨熟,比前世多了几分娇嗔,少了波折的女孩儿,便像是迎着朝阳绽放的娇花,热情肆意地伸展妍姿。
裴缙悄声行至她身旁,挨着那锦杌坐下,静静注视了一会,见她微微蹙了蹙眉,不知做了什么梦,忍不住抬手勾勒着她眉梢,缓缓抚平。
傅娆下意识拽住他的手,寻着依靠似的,将脸颊贴在他温热的掌心,还傻乐了一下。
些许是那掌心太舒适,她忍不住拿下颚蹭了蹭那粗粝的手茧。
裴缙喉结微微翻滚,
小糊涂虫睡着了便乱来?
更可气的还在后头。
只见她吐出湿漉漉的舌尖,浅浅地舐了舐他的食指指腹。
一股颤流席卷而上。
裴缙暗暗吸了一口气,眉峰一沉。
傅娆仿佛找了玩物,又亲了亲他的掌心,最后偷偷抿嘴一笑。
迷迷糊糊睁开了眼。
五指山矗立在眼前,吓得她连忙一扔,只听见“咚”的一声,那只手撞在了桌案。
傅娆朝裴缙望去,一双杏眼登时睁圆,“四...四爷?”
裴缙揉了揉生痛的手骨,“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吗?”
傅娆摇拨浪鼓般摇头。
裴缙直截了当道,“你抱着我的手亲。”
傅娆嘴长得鸭蛋大,“怎么可能?好端端的,我怎么会抱您的手....”
“依你之见,是我趁你之危?”
“我不是这个意思....”傅娆越发没了底气,
“还咬了下我的指尖....”他将那只手给抬了起来,迎着光线,指节分明,白皙修长,煞是好看,食指指尖微微...
泛着一点水光。
还真像是被咬过。
傅娆表情有了一丝裂缝。
明明再沉稳不过的人,忽然语调扬起,很是愤慨,“若不是你年纪小,我定不会放过你..”
傅娆面色僵硬。
原先嫌他年纪大,现在喜欢上后,反成了他嫌她年纪小。
傅娆不服气,鼓着腮颊,“我不小了!”
将锦杌一挪,离着他更近一些,一脸正色,
“我马上及笄,便可议亲。”
裴缙怔了下,清清郎朗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仿佛是一束光罩过来,令她动弹不得。
傅娆面不改色,将白嫩的柔荑伸在他眼前,
“我不需要你放过我...我自己做的事我可以负责。”
小手往他唇下一戳,“你咬回来....”
裴缙微微挑了挑眉。
俯首,握住她骨细丰盈的手腕,在她中指浅浅咬了一口。
微微的刺痛顺着指尖滑入心口,脸颊缓缓晕染一丝红色。
他还真咬。
原先准备的一套说辞悉数忘了,浑身萦绕着他清冽的气息。
傅娆最终落荒而逃。
五日后,科举放榜,傅伦名字赫然在列。
傅家上下喜不自禁,傅伦更是跪在祖宗牌位前大哭一场,只道自己没辜负父亲期待。
次日便是殿试,傅伦位列进士二甲十七名,算是很不错的名次。
因不是前三甲,倒也不必面圣。
夜里便是琼林宴。
礼部放话,可携带家眷出席。
傅伦与郑氏琢磨着,再过二十来日,傅娆便要及笄,正好前往琼林宴结交些人脉。
郑氏给傅娆打扮得漂漂亮亮,傅娆却是神不守舍。
四爷又不是科举出身,去了也见不着他。爹爹考上进士是大喜事,可也令她忧愁,傅家水涨船高,怕是不一定看上皇商的身份。
傅娆不肯去。
郑氏哪会依她,强拖着她上了马车。
傅娆无奈,悄悄着人去药铺给裴缙递讯,说是晚上要见他一面。
傅娆打算与他袒露心意。
收到傅娆消息的皇帝换了一身便服准备出宫,却被蓄谋已久的几位老臣堵在了御书房。
“陛下,今日琼林宴,您必须出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