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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沈青琢尚未来得及整理证据上报光熹帝,便听闻一座废弃的冷宫走了水,现场有一具烧焦的尸体。
听到这个消息,他心里有了数,立即令仵作前往火灾现场,查验尸体的真身。
这场火不及潘崇死时的那场火大,仵作验尸的难度也更低些,通过牙齿骨骼、尚未烧完的毛发头皮以...
及现场残留的衣物,初步判断死者是一名年约十八九岁的女子。
沈大人令仵作进一步验尸,确认女尸确是在大火中被活活烧死,而并非死后焚尸毁迹。
从现场的遗迹中发现,这名女子应是在此住了几日,生活用品一应俱全,还发现了残留的食物。
但这场大火因何而起?为何该女子没有逃出生天?她会是锦衣卫翻天覆地寻找的东宫婢女绿梅吗?
天气炎热,整个屋子充满了一股烧焦的臭味,沈青琢掩住口鼻,仔仔细细在废墟中寻找线索,不错过任何一点细节。
晡时,沈大人于北镇抚司陈书案情,忽听锦衣卫来报,说是有人要提供冷宫大火的线索。
沈青琢抬眸:“让他进来。”
小太监进门后便磕头行礼,“沈大人。”
沈青琢端坐于案前,问道:“你是哪个宫的?叫什么名字?”
“回大人的话,奴婢贱命小卓子,是宁妃娘娘宫里的。”小卓子回道。
“宁妃?”沈青琢微一挑眉,又问道,“你要提供什么线索?”
“昨日,奴婢经过那座废弃的冷宫时,遇见了东宫的婢女绿竹。”小卓子语气镇定,逻辑清晰,“绿竹手上拎着一个食盒,行色匆匆,一遇见奴婢便慌张地闪躲过去,奴婢当时便觉得有些奇怪。”
沈青琢:“你为何会经过冷宫?”
小卓子早有准备,回道:“那冷宫与永春宫是同一个方向,奴婢有时着急,想掺个近路,便会绕过那座冷宫。”
沈青琢微敛双眸,缓声问道:“事关重大,你能对你说的每一个字负责吗?”
小卓子磕头道:“大人明鉴,奴婢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是亲眼所见。”
沈青琢轻笑一声:“那我问你,你为何第一时间想到来向本大人禀告?谁在背后教你的?”
小卓子背后一凉,硬着头皮回道:“无人教奴婢,只是奴婢想起昨日所见,唯恐与冷宫走水相关,不敢不报。”
沈青琢静静垂眸望着他,直瞧的小卓子出了一身的冷汗,还不敢抬手去擦。
“你先下去吧。”半晌后,沈大人挥了挥手,“若有其他问题,本大人会再传唤你。”
小卓子顿时松了一口气,“是,大人。”
小太监退下后,候在一旁的孔尚忍不住问道:“大人,现下可以确定这烧焦的尸首就是绿梅了吧?”
沈青琢缄默不语。
火灾,烧焦的女尸,遇见东宫婢女的小太监,一切指向东宫的证据都太巧了。
所有的巧合累积在一起,反而有一种刻意感。
“大人?”见大人没有反应,孔尚又叫了一声,“接下来该如何行事?”
“你速去东宫,将绿竹带回北镇抚司。”沈青琢以指尖轻敲桌面,又将腰间挂着的金腰牌解下来,扔给孔千户,“若是东宫阻拦,出示这块腰牌即可。”
孔尚:“是,大人!”
然而,孔尚却带回来一个不妙的消息,锦衣卫闯入东宫时,发现绿竹已畏罪自杀。
沈青琢“啧”了一声,“太子殿下什么反应?”
“太子殿下不在东宫。”孔尚解下腰牌,还给沈大人,“倒是那位裴少傅,脸色极为难看。”
“畏罪自杀?”沈青琢冷笑,...
“好一个畏罪自杀,又一个死无对证啊。”
孔尚:“那绿竹的尸体已运回北镇抚司,大人要前去查探吗?”
沈青琢摆了摆手,“不必看了,准备一下,我要去面见圣上。”
半个时辰后,沈青琢立于紫宸殿门外,等候光熹帝的传召。
苏公公自内殿走出来,轻声提醒道:“沈大人,太子殿下和七殿下也在里头呢。”
“苏公公。”沈青琢点头示意,又不动声色地问道,“是圣上召见还是?”
“七殿下是主动给圣上请安,太子殿下是应召。”苏公公侧开身子,“请吧,沈大人。”
沈青琢暂且按下心中疑惑,甫一踏入殿内,打眼瞧见七殿下跪坐于龙榻前,而太子殿下则跪得稍远一些。
“臣参见皇上。”沈青琢跪地请安,又给两位皇子行礼,“太子殿下,七殿下。”
“起来罢。”光熹帝的语气听起来颇为倦怠,“今日朕这儿可真是热闹,沈卿也赶上趟了。”
沈青琢笑道:“皇上若是不喜热闹,臣稍后再来。”
“朕怎会不喜热闹?”光熹帝似是提起了一点兴趣,“自打你入了锦衣卫,与老七有段时日未见了吧?”
闻言,萧慎抬眸瞥了一眼沈大人,又忍不住皱了皱眉,面上神情看似冷漠不屑,幽沉的目光却有如实质。
昨夜,他再次梦见了他的先生,和那个看不清脸的陌生男人纠缠在一起。
那男人将先生自背后圈在怀里,锋利的牙齿正咬在那截修长白皙的脖颈上,咬完又似不舍般伸出舌尖舔了舔,再狠狠咬住,如此反复折磨,而先生口中,则发出了奶猫一样好听又勾人的声音……
沈青琢和小徒弟对视一眼,心下不由一颤,随即若无其事地挪开。
“回皇上的话,臣近来忙于公务,的确疏忽了七殿下。”沈青琢一板一眼地回道,“但七殿下天资聪颖,学有所成,臣已教不了殿下更多。”
“先生谦虚了。”萧慎笑了笑,阴阳怪气地开口回道,“先生学识渊博,博古通今,本殿下要向先生学的东西,还多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