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愿不愿意和想不想, 很多候是两回事。
显然,月皊并有想到这一层。她晕乎乎地抬着脸,拧眉望着江厌辞。
好半晌, 她才反应过自己正傻乎乎仰脸盯着江厌辞瞧。她赶忙收回视线, 一声不吭地低着头。
其实她很想——她还是不懂。
江厌辞走到衣柜前,收拾里面的衣物。他将东西都收拾好了,那边令松也将马车准备妥。
这一回, 江厌辞倒是坐车前, 而是陪月皊坐车厢里。
月皊悄悄往一侧挪了挪, 稍微离江厌辞远一点。江厌辞自然知晓,只是装作看见罢了。
马车先穿梭闹市, 人人往,令松驾车的速度并不快。街道的喧嚣断断续续传进车厢。月皊偏着头,一侧额角抵车牖, 默默听着外面的热闹。
后马车驶出闹市, 窗外的声响了,车厢里逐渐变得安静下。
月皊的目光不由慢慢移走,落江厌辞身上。自两人上了马车,这样长的间了,他似乎就有动过, 身姿挺拔地端坐着。
月皊忽然想起小候, 阿娘教导她人行立坐卧都要端正。她拉着阿娘的手撒娇,将额头枕阿娘的胳膊上搪塞:“可是廿廿就喜欢软乎乎靠着阿娘呀!”
阿娘『摸』『摸』她的头, 无奈地笑着。
月皊忽然想到,阿娘心目中的子女应该就是阿姐和三郎这样一举一动都端庄有度的孩子。
原懵懂无知的小候,她曾让阿娘失望过。
——这念头一,月皊心里顿不好受起。
一瞬间, 月皊又想起了很多小候的事。自小,阿娘府中请了好几位先教她和姐姐。这先不乏颇有名望的学者大家。甚至还有阿耶曾经的老师,欣然前授学分文不取。
他们总是对阿姐赞不绝口,溢美之词之后,往往要再加一句“不愧是江郎之女”。
月皊乖乖站姐姐身边,听着那句“不愧是江郎之女”,羡慕得不得了。
可是先们从不会将这句话用她身上。先们对她的评价只会是“三娘子进步很大”、“三娘子很用心”、“还可以”。只有教她和姐姐书法的先,偶尔会夸她写的字漂亮。
马车拐了个弯儿,道路变得那么平坦。一个小小的石子儿就让车厢晃了一下,使得月皊贴着窗牖的额角撞了一下。她“唔”了一声,立刻坐正身子,蹙眉去『揉』撞疼的额角。细白的手指头偶尔碰一下面具的边缘。
江厌辞望过,问:“你这面具要戴到什么候?”
月皊沉默了一会儿,才小声回话:“一直一直都戴着,戴一辈子。”
江厌辞吩咐令松去置办的暂住地不大,是个二进的小院子。坐落一条栽着垂柳的小巷的一侧,可惜冬日寒冷,柔的垂柳如今只是枯枝。小巷两侧挨着一家又一家的民间。还到傍晚,已有零星一两家的烟筒升起丝丝缕缕的炊烟。
马车敲响这条小巷,家的人好奇地打院门,朝外张望着,瞧瞧新的邻居。
马车小院门口停下,江厌辞先下了马车,立一侧候着。月皊钻出马车,瞧了一眼对门门口正往这边张望的『妇』人和两个孩子,收回视线,一手扶着车壁,一手略提裙,抬步下了马车,跟着江厌辞走进小院。
小院子不大,建造也有年头了,不过却出人意料的干净整洁。庭院里栽了一颗大的杏树,下方摆着石桌石凳。待杏子成熟,敲杏而食,很有活意趣。
月皊忽然想到小候读那枯燥的书,她又看不懂,急得想哭,先却板着脸贵女都要有学识,尤其是江家的儿女,参宴相聚不能给家族丢脸。她想着自己一点都不喜欢那争强斗胜的华丽宴会,她宁愿有一个小宅子,种满喜欢的花花草草,静谧活。
月皊停杏树下,抬
着脸望着枝,问:“三郎,这院子是买下的?不是租的?”
“怎么?”江厌辞停下脚步,回首望向她。
“等春天杏子熟了,我能过摘一捧吃吗?”月皊问。
“可以。”江厌辞停顿了一下,“但是杏树不是春天结果。”
不是三月的春天吗?月皊拧着眉琢磨了好一会儿,也想起杏子是哪个节熟透。
令月皊意外的是,江厌辞不仅置办了这个小院子,还备了几个差使的下人。守着院门的林爷爷,厨房的张伯,还有粗使婆子吴娘子。吴娘子有个八岁的女儿,也能帮着跑跑腿。
月皊跟着吴娘子走进收拾好的房间,终于明白江厌辞为突然置办了这个小院。原从今日起,她有自己的房间了。
“小夫人若觉得哪里不好,随喊我。”吴娘子笑盈盈地着。
月皊点点头,柔声道:“有劳了。”
“那娘子先休息,我去厨房瞧瞧有有要帮忙的。”吴娘子手脚麻利地将月皊的胭脂水粉都收放梳妆台上,快步出去了。只是吴娘子忍不住心里琢磨着小夫人为戴着面具?
本是不太舒服,又坐了很久的车马,月皊的确有乏,到床榻上歇着去了。倒也睡不着,不过合目小躺了一会儿。
“廿廿,你睡着了吗?”
月皊睁眼睛,望着不知出现床边的余愉。她坐起身,:“有呢。”
余愉问:“你真的不怪我吗?”
“就一点点吧。”月皊捏了捏自己的指甲盖,“更应该怪坏人呀。”
余愉笑了,拍着平坦的胸脯道:“你放心!下次我就算酒瘾犯了也呆你身边!”
月皊弯起眼睛。
余愉并不客气,直接床边坐下,问:“你还难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