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青跳上岸去,对渔夫说道:“你这汉子,在此稍候,俺上去看看,随即便返回,到了对面,俺便给你银子。”
渔夫道:“银子不妨,客官只管上去看,俺就在此处,等着客官。”
燕青闻言,信步往梁山大寨走去。
途径金沙滩,过了一道山门,沿途而上,梁山大寨已破旧不堪,但见插旗的石穴尚在,只是曾经飘舞的大纛,已无处寻得踪影。
梁山忠义大厅,在招安前便已摧毁,到处是残瓦破砖,一片狼藉。
燕青睹物思人。
燕青想起了他的诸位哥哥。想起了在六和寺坐化的鲁智深、病死的林冲、被包道乙砍断了胳膊的武松,涌金门下乱箭射死的张顺,紧急中举刀自刎的阮小二、被郑魔君一金砖照面打死的扈三娘等等。
黯淡了刀光剑影,远去了鼓角铮鸣;燕青的眼前,飞扬着一个个鲜活的面容。
淹没了黄尘古道,荒芜了烽火山寨;燕青的脑海里,留下的是一串串熟悉的姓名。
往事如烟,岁月如歌。回想梁山往事,燕青感叹万分,一番激情涌上心绪,当即赋词,高声唱道:
荻花萧瑟,上梁山,一片断垒残壁。大纛接天飘荡处,尚有插旗石穴。跑马坡头,黑风口外,阵阵风寒冽。俯收残瓦,依稀凭吊豪杰。举目北望大河,不尽滔滔,遥向天边泻。波荡水泊鱼笛晓,却见船儿穿梭。碣石村前,祝家寨上,人物今何在?烟波浩荡,已非曾经年代。
燕青伤感了一番,下得关来,走过金沙滩,到水泊岸边,那船夫独自等着。
渔夫道:“客官来了,让俺好等。”
燕青跳到船上,对渔夫说道:“不好意思,让你久等,待到了岸上,俺多给你点银子。”
渔夫道:“多谢客官。”说毕,将船划离了岸,望回路划去。
燕青挺立船头,凉风迎面吹来,顿感赏心悦目。
很快,船儿划了回来,燕青跳到岸上,从腰中掏出装金银的钱袋,从里面取出二两银子。
渔夫也跟着上了岸。
燕青将二两银子递于渔夫,将剩余金银又揣入腰间,笑着说道:“感谢你这汉子没在水泊里做了俺。真到了水中,俺却不是你的对手。”
渔夫闻言笑曰:“俺真以为银子在岸上放着,若知道你随身带了这么多金银,俺晃翻了船,摇你到水中去,害了你性命,谋你那多金银呢。”
燕青闻言大笑。
渔夫也大笑,嘴里说道:“玩笑!玩笑!”
两人笑毕,渔夫问道:“这位客官,眼看着天色已晚,今晚可有住处?要没住处,不妨到俺家去住。”
燕青闻言又笑,说道:“你这汉子,该不是谋上俺的银子了吧。”
渔夫也笑道:“俺如此说,又让你见疑了。也好,你自去寻你住处,俺自划俺的船,去也。”
渔夫说毕,转身复上了船,要划船离去。
“等等!”燕青喊住了渔夫,问道:“俺向你打听个人,你可知道?”
渔夫扶着浆,问道:“客官,你待要打听甚人?这方圆百十里范围内,没有俺不认识的。”
燕青闻言道:“太好了!俺却问你,这里可有一个名叫阮小七的人?”
渔夫闻言,往湖里划了下船,然后哈哈大笑,嘴里说道:“俺看客官,便非一般人物。刚才俺还听到客官唱歌呢,唱什么‘大纛接天飘荡处,尚有插旗石穴’可见也是曾经的梁山贼寇。”
燕青心里不悦,暗道,你若在岸上,俺一脚踢死你!看你还敢当面骂俺梁山贼寇不?但那渔夫,显然已防备燕青,将船儿划至了湖中。
燕青无奈,只得笑了,说道:“你这汉子,倒是好眼神。实不相瞒,俺的确是曾经的梁山贼寇,但俺现在不是了,俺现在学为好人了。”
渔夫道:“即使如此,幸甚!幸甚!俺却告诉你,沿这条道,一直南去,约走六七里路,便是石碣村。那阮小七乃石碣村阮家老三,却不知怎地叫了阮小七,梁山被招安后,先是被封了官,后被剥夺官职,现在在村中为民,和老母相依生活,人人皆知,你自去找吧。”
渔夫说毕,摇着船儿走了。
燕青扬手喊道:“汉子,谢谢啊!”
渔夫也挥挥手,喊道:“客官走好,不谢!”